“啪——！”
响亮的声音在皇城中回荡。
这一巴掌下去，不仅姜明蒙了，包括卢政在内的一众大臣都蒙了。
工部尚书姜怀恩，疼爱长子姜明，那是人尽皆知。
为了给姜明铺路，他在宫中花重金打点，又花钱找来两千人，只为姜明能在太后面前露脸。
而他厌恶幼子姜信，也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毕竟姜信是他酒后乱性的证据。
如今，姜怀恩替姜信说话也就罢了，竟然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掌掴姜明？
姜怀恩收回红肿的手，一眼也不看姜明一样。
姜明捂着脸不知所措。
姜信抱着胳膊唇角微勾。
狗咬狗的好戏，他最爱看。
而孙娆根本不吃姜怀恩这一套，她冷冷地看向姜怀恩，道：“姜尚书，怎么不让他说完？”
姜怀恩声音颤抖，心有余悸道：
“微臣教子无方，请太后娘娘恕罪。犬子与姜侯爷身份有别，怎能直呼其名？”
卢政赶忙出来解围，小心翼翼道：
“太后娘娘，微臣的确为姜侯爷誊录八千户口，当时，章擎章太傅做了见证。”
“哦？章太傅也在。”
孙娆凤眸微眯，虽然依旧疑心，但听到章擎的名字，疑心消了小半。
毕竟自己的亲哥哥孙征尧是章擎的徒弟，章擎亦或者是孙征尧，都不会放任谋逆之事发生。
卢政赶忙道：“是，有户口簿为证，姜侯爷找来的八千人，绝无问题。”
孙娆看了姜信一眼，道：“去取。”
卢政行礼后快步往户部走去，一刻也不敢耽搁，不多时便取来户口簿，交给刘公公。
刘公公恭敬地呈上去，孙娆纤长的玉指轻动，信手翻了翻，眸中逐渐浮现满意之色。
只见八千个人名，自天南海北，的确不是被人刻意豢养在一处的。
更重要的是，末尾有章擎作证的印章，大大增加了其可信性。
看来，姜家的确没有私藏兵马。
孙娆将簿子递回去，示意众人相互传看。
有章擎的名气在，没有人跟姜信唱反调，纷纷称赞起来。
“姜侯爷果然有本事！”
“是啊，若八千人真能把云州水灾治理好，姜侯爷功不可没！”
“有姜侯爷在，实乃大乾之幸啊！”
孙娆看着八千人，语调轻快地吩咐道：“户部尚书何在？”
一青年男子站出来行礼。
姜信有些惊讶，这青年竟是当日朝堂之上，好心劝他不要逞能的人。
没想到他年纪轻轻，居然是户部尚书，比世故圆滑的卢政还要高一品阶。
青年恭敬道：“微臣在。”
“三天之内，哀家要这八千人到达云州。”
“是。”
青年领命，带着人离开了。
孙娆略过捂着脸的姜明，凤眸微眯，看向姜信道：“都退下吧，姜信，明日去养心殿一趟，本宫有要事同你商议。”
刘公公闻言，抬头看了姜信一眼，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小子，有福了。
姜信没有多想，点头应下。
就算孙娆不叫他，他也要去一趟养心殿。
这娘们还欠自己二十万两银子呢！
“恭送太后娘娘！”
送走孙娆一行人后，众人兴奋地谈论着今日的所见所闻，三三两两往外走。
姜信脚步轻快，长舒一口气，热泪盈眶。
终于，把八千人出手了！
奶奶的，这些人是真能造啊。
一天就要吃他上万个馒头，就算姜信再有钱，也经不住这么吃。
几十万两银子，短短几天，就让他们吃了一小半，更别说日后的军备需求。
有太后养着，他的负担轻了一些。
就算如此，他也还有七万人要养活，还是得要钱。
姜信打定主意。
过几日就是晋王的诗词大会，这是卖诗赚钱的好机会。
还有明日，不管太后使什么花招，他都要把二十万两银子要出来！
这么想着，他大步流星往外走，在宫门口险些撞上章莹。
此时的章莹正满心欢喜，等着姜明出来，一同回姜家，拜祖父为师。
见第一个出来的是姜信，她轻蔑地看了姜信一眼，有些惊讶。
这人竟然没死。
姜大哥早就说过，这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祖父也说过，姜信只是哗众取宠的骗子。
跟姜大哥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一点本事都没有，连走路都冒冒失失。
“你走路不看道啊？”
章莹被章擎娇惯坏了，即便姜信是侯爷，她也毫不客气。
“抱歉。”
姜信看也没看她一眼，淡淡丢下两个字后离开了。
章莹气得直喘气，使劲跺了跺脚。
一无是处的人，有什么好嚣张的！改天让姜大哥教训教训他！
不远处，姜明跟在姜怀恩身后，半边脸高高肿气，神情呆楞。
今日发生的事太多，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姜信从哪弄来的八千人？
为什么父亲会帮姜信造假？
为什么……父亲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打自己？
他楞楞地看着姜怀恩的后脑勺。
此时的姜怀恩，黑着脸往外走，时不时与前来打招呼的同僚客气几句。
“姜大人，恭喜姜公子拜章太傅为师啊！”
“是啊，我等先行一步，去贵府凑凑热闹！呵呵……”
姜怀恩强颜欢笑，拱手道：“多谢诸位捧场，多谢……”
此刻他再也没有得意之情，心中十分忐忑。
要知道章擎收徒只看本事，除此之外谁的面子也不给，说翻脸就翻脸，就算有谢师宴，他也会说不收就不收了。
姜怀恩咬牙，努力让心情平静下来。
都是那个废物！干什么什么不行，只会坏事！如果不是他，明儿早就成了。
但眼下不是生气的时候，当务之急抢在章擎变卦之前，拜他为师。
姜怀恩微微瞥头，压低声音道：
“明儿，为父以后再同你解释，先回家拜师。”
幸好章擎没来，没看到姜信的表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要完成拜师礼，做了章擎的徒弟，一切都好说，明儿依旧有光明的未来。
“打起精神，别哭丧着脸！别让人瞧出来。”
说话间，两人来到宫门口，看到不远处等待的章莹。
姜怀恩摸爬滚打几十年，早就喜怒不形于色，一看见章莹，他立马换上一副春风得意的笑模样，仿佛姜明已经成为太傅似的。
章莹察言观色，一看到姜怀恩的神情，就知道这件事稳了，松了口气，兴高采烈道：
“姜伯伯！姜大哥，怎么这么久才出来……对了，姜信怎么没死啊，真是命大！嘻嘻，姜大哥快给我讲讲，姜信傻眼的样子！姜大哥……”
说着说着，章莹察觉到不对劲，试探道：“姜大哥，你怎么了？”
姜明毕竟年轻，不像姜怀恩那般老练，仍是一副受惊的模样。
姜怀恩生怕露出破绽，耽误姜明拜师，赶忙打马虎眼，笑眯眯道：
“没什么，走，咱们快回去，别让老太傅久等了！”
只要拜师拜成了，姜家依旧前途无量！
章莹点点头，刚想说什么时，章怀恩身边的小书童，快步走了上来，对章莹恭敬道：
“小姐，咱们回家吧。”
章莹愣住：“回家做什么？不是先去姜府吗？”
姜怀恩呼吸一滞，心猛地一沉，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章擎的消息网铺天盖地，难不成已经知道宫中发生的事了？
他赶忙陪笑道：“是啊，这拜师还没……”
小书童漠然地看了姜怀恩一眼，把章莹往身后一带，淡淡道：
“姜大人，太傅身体不适，先告辞了，小的是来替太傅传话的。”
姜怀恩脸色难看起来，怀着最后的希望，小心翼翼道：“传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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