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他们……”
她不可置信地反复确认，吞了吞口水，声音微喘道：
“究竟是哪来的？”
她从小就在这里长大，对佘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凭空多这么多人，她竟不知道？！
此时的山谷内有足足四万人，比孙征尧的三万人还要多出一万。
要知道孙征尧南征北战，才勉强将兵马扩充到三万。
而姜信这四万人，这是把大乾几辈子的兵都叫过来了？！
她楞楞地盯着山谷，口中止不住喃喃道：“这……至少有四万人吧……”
“四万？”姜信轻笑道：“你往那边看。”
秦楚身子僵直，缓缓转身，只见南边起伏的山峦上，静静蛰伏着两万精兵。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对数字失去了概念，此刻脑中只有四个字——天降神兵。
难怪……难怪他要用地牢。
她看向姜信俊朗的侧脸，心中止猜想姜信的身世。
难不成是外域来的？
那是怎么悄无声息将几万人转移进来的？
是敌国的将军吗，可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年轻的将军？
难道，上天终于肯帮宋家了……
眼前的男人，兴许真的有能力为宋家报仇！
她回过神来，眼中燃起一丝光亮：
“后日孙征尧回洛阳，你先兵围皇城杀进去！待他……你是想谋反的，对吗？”
秦楚突然意识到，自己对眼前之人一无所知，她生怕姜信不敢，鼓动道：
“这么多人如果被发现，你就不得不反了，与其受制于人，不如主动……”
她话音未落，便听姜信道：“你仔细看看，他们手无寸铁，拿什么谋反？”
闻言，秦楚定睛向下看去，当看到六万人皆身着粗布麻衣时，眼中兴奋不减：
“无妨，有兵就够了，只差兵器……宋大人在世时，曾广交好友。”
说完，她给了姜信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后者眯眼道：“你是说，能弄来兵器？”
要找到兵器，铁矿与银子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如何在造出这么大规模兵器的同时，不引人注意。
否则还没等配齐兵器，他就得下大狱。
而秦楚的意思，似乎能找到可靠之人，从中运作。
果不其然，只见秦楚看了眼六万兵马，深吸一口气，轻轻点头：
“待我回去，同小妹问一问。”
姜信心中一喜，笑道：“好。”
他转身要走，却被秦楚拉住，只见后者有些为难道：
“那……侍女之事……”
既然姜信能帮宋家报仇，那她必须把握住这股力量，时刻注意不能让姜信反悔。
但若说给他做侍女，她生在大户人家，从小养尊处优，做侍女又实在有些别扭。
姜信挑眉道：“你同意了？”
秦楚眉头微皱，耳根微红道：“是……哪种侍女？”
侍女又分许多种。
粗使的丫鬟，贴身的丫鬟。
贴身的丫鬟又分许多种，随行的，铺床的，还有……
通房的。
想到这里，秦楚脸色微红。
这个姜信，还未谋面就藏自己的衣服，能是什么好人。
她清楚自己容貌对男人的吸引力，出嫁前多少对她垂涎欲滴。
姜信必然是对自己有所图谋。
秦楚张了张嘴。
罢了，报仇才是要紧事。
她斟酌道：“如果是……通房丫鬟，可不可以等……报仇以后？”
？？？
姜信一愣。
这，还有这好事？！
他只是觉得高钧翘兰花指的样子太恶心，想找个侍女而已啊！
见姜信不说话，秦楚只当他不满意，赶忙道：
“我秦楚说话算话，只要你能杀了孙征尧和卢政……”
后面的话她没说下去，但姜信知道她的意思。
他努力压住嘴角。
这可不能怪他啊，是姑娘自己决定的！
他只是想找个正经侍女！
“那你不担心我把你们交给太后了？”
秦楚摇摇头：“你我有共同的敌人，我不会自断后路的。”
想了想又道：“我先去找小妹，问宋大人生前的至交好友。公子一定要两人藏好。”
姜信点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侯府。
……
另一边，姜府。
此时已是深夜，偌大的姜府灯火通明，时不时传来低声的呜咽。
五六个郎中在紧张得相互对视，大气不敢出。
看着下人们端着药，一趟一趟送进姜怀恩的卧房。
“张郎中，老爷怎么突然病得这么重，之前从未有过啊！”
姜明搀扶着姜夫人，姜夫人用帕子擦拭眼角，端庄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
姜明担忧地看看屋内，急切道：“是啊，怎么会病得如此厉害？”
张郎中擦擦脑门上的汗，与其他几个郎中对视一眼，舔舔嘴唇，斟酌道：
“几日前，姜大人已经急火攻心，卧床休息了一回……”
闻言，姜明咬紧牙关，眼中闪过恨意。
张郎中指的，是姜信承爵，姜怀恩被气得病倒那次。
张郎中又道：
“姜大人余毒未清，按理应该多修养才是，只是……只是老夫试脉，敢问姜公子，姜大人是否有过大喜大悲？”
姜明心中泛起一丝苦涩，无奈点头。
父亲再次大悲，是今天在宫中，姜信抢走了一切，是姜信气得。
而父亲大喜，也是盼子成龙，以为自己能出人头地，成为太傅，成为章太傅的徒儿。
而自己却……
他想起自己在太后面前软弱的模样，就懊恼不已。
张郎中继续解释，而姜明却两耳嗡鸣，目眦欲裂。
他只是想出人头地，有什么错？！
明明都快到手了，明明……只差一点点，都是他的。
错的是姜信这个贱种！
什么都要来抢他的。
姜信该死，他该死！！！
姜明呼吸越来越重，直到姜夫人叫他，他才反应过来。
“……母亲，您刚才说什么？”
看着姜夫人满是担忧的神情，姜明不忍道。
姜夫人叹口气，道：
“方才你父亲清醒片刻，让我把话传给你。”
姜明凝眸道：“父亲要告诉我什么？”
“你父亲说，这回失败不能怪你，让你不要难过。”
姜怀恩这么说，姜明更难受了。
还不如打他一顿，也比愧疚来得好受。
又听姜夫人道：“……姜家还有出路，五日后是晋王的诗会，你父亲已经托人写好了诗，必能让你拔得头筹。”
姜明眼睛一亮。
听说太后与其兄长心性截然不同，孙征尧好武，而孙娆好文，喜爱诗词，经常挑选会作诗者为官。
若能在晋王的诗会中拔得头筹，那么太傅这个位子，也许他还有希望！
他用力点头：“好，父亲的话我记下了。”
姜夫人看了眼姜怀恩卧房的门，微微叹气：“你回去歇着吧，我去守着你父亲。”
姜明应下，然而却并未回自己的卧房，而是脚步一转，朝下人们的通铺去了。
“公子，您……”
小厮开口提醒，怕姜明因为姜怀恩病倒，连路都走错了。
姜明瞥他一眼，脚步不停，眼中闪过一丝凶狠。
为了自己的前途，为了宋家的出路，诗会他是要去的。
不过，他要两手准备！
不多时，姜明在一处拐角停下，示意小厮去开门。
“吱呀……”
一个花匠模样的老农，恭恭敬敬地行礼：“见过公子。”
姜明笑眯眯地将他扶起来，道：“赵叔，替我杀个人。”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