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月光下，一个五短身材的中年人，佝偻着腰背。
他身形矮小，两腮无肉，花白的发茬像钢针一样。
不假思索道：“老爷可知道此事？”
姜明看了他一眼：“父亲病重，不必让父亲知晓。”
赵任犹豫片刻，便同意了。
他表面是花匠，实则是姜家养的一把刀。
从前替姜怀恩杀人，现在姜怀恩老了，便替姜明杀人。
他默默点头，道：“不知是谁挡了公子的道？”
姜明冷冷道：“姜信！现在他封了爵，就住在佘山脚下，从前宋家的宅子。”
赵任怔愣一瞬，竟是那个养在马厩的庶子。
不过这不关他的事。
“是，敢问公子，侯府防备如何？”
姜明咂咂嘴：
“他刚接手侯府，来不及修整，府上没有什么防卫。最多……也就几个家丁而已。”
赵任了解了大概。
也就是说，侯府除了有几个家丁外，就只剩手无缚鸡之力的姜信了。
那这就简单了。
若是像姜家这样的大户人家，宅子里会养数十个打手，动起手来难免要谨慎。
而姜信这种……
他记得姜信总是孤零零一人，侯府又在山脚下，到时候姜信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杀他，比宰条狗还简单。
“是，公子想何时送姜信上路？”
“明晚。”
他倒不是怕姜信作诗，在诗会上抢自己风头。
因为，姜信压根不会作诗。
小时候，姜怀恩请翰林院的老先生，教姜明等几个孩子读书。姜信是不能学的。
只要小小的姜信敢在一旁偷听，就必然会被毒打一顿。
因此在诗词方面，姜明十分自信，姜信是绝无可能超过自己的。
姜明眼神闪过一丝残忍，随口补充道：“把老宋头，也顺手送走吧。”
那老东西也是个碍眼的！
只有除了两人，他才心情畅快。
姜明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赵任则默默走向一旁的花架，从一块发绿的青石板下，抽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刀。
……
与此同时，景仁宫。
薄如蝉翼的纱账，层层重叠，凤床之上，孙娆眸子半眯，纤长的玉手随意搭在腿上，指尖无意识地在腿上打转，那一小片白嫩的肌肤，逐渐微红起来。
“啪嗒……”
烛光爆响一下，孙娆似乎被惊醒，轻轻打了个哈欠。
刘公公察言观色，堆起笑脸，声音阴柔：
“娘娘，明日那姜信进宫，您是否给他个太傅的位置？”
所谓太傅，说白了就是男宠。
太傅教导天子读书，太后照例向太傅询问天子的功课。
怎么个询问法，不言而喻。
孙娆唇角勾起，眼神玩味地回想着姜信的模样。
长得倒是不错，身形也好，虎背蜂腰，想来也有些魄力。
只是……
她眼神清醒了些，眸子一暗。
到现在，那八千人的来处也解释不通。
哼，八千人若没有猫腻，她这个太后就白当了！
再秀色可餐的男人，得调查清楚，用起来才放心。
想到这里，她微微侧头道：“孙将军到哪儿了？”
刘公公低头道：“回太后娘娘，孙大将军过雁门关了，约摸要后日才到。”
“后日才到？那便算了。”
她本想等孙征尧回来，让他去姜信的侯府试探一二。
毕竟孙征尧精通兵法，有些蛛丝马迹，定然能察觉到。
没回来就算了。
她张了张嘴，挑眉道：
“让宁苏儿准备准备，明日跟姜信回去。”
刘公公虎躯一震，脑海中闪出一张魅惑众生的脸。
连宁苏儿都用上了？！
刘公公眼珠转转。
太后如此着急，是因为忌惮姜信一下子拿出八千人，还是因为在意姜信，想快些收到宫里？
一声幽幽的叹息传来，将刘公公从猜测中拉出来。
“出去吧，本宫累了。”
“是。”
刘公公低头迈着碎步离开。
……
侯府。
姜信带秦楚回来时，高钧快步迎上前，道：
“将……姜公子。”
姜信看了眼秦楚，道：“无妨，秦姑娘是自己人。让张旌带她选个房间，以后在我身边伺候。”
高钧一愣，眼中闪过一丝佩服。
才多大会儿，这就变敌为友了？
牛逼，要不怎么人家能当将军呢！
“怎么慌里慌张的？”
高钧回过神来，道：“章擎的书童，在外面侯着，想见一见您。”
姜信一愣，挑眉道：“来的只有小书童？”
昨日出宫时，小书童来辞了姜怀恩，把章莹带了回去。
姜信对他有些印象。
高钧微一回忆，道：“来的是另一个书童，眉清目秀的……”
姜信摆摆手。
爱谁谁。
只要不是章擎本人，都不见。
一点诚意没有。
再者说，他还真怕章擎发现端倪。
“打发他回去吧。”
说着，便往院里走去。
高钧紧走几步跟上，道：“还有，将军，属下打听到晋王诗会的规矩了……”
姜信挑眉道：“好，细说。”
……
门外，一眉清目秀，杏眼柳眉的小书童，正努着小嘴在门外等候。
左脚踩在台阶上，不耐烦地踩着步子。
即便是男扮女装，从纤软的腰肢，也不难看出是个美人坯子。
章莹叹口气道：“为什么不见？他有事吗……”
昨日回家后，章擎将宫里发生的事，告诉了章莹。
从姜明如何被吓得瘫软，到姜信那震惊朝野的八千人。
章莹听得眼睛都直了，半天没缓过神来。
祖父一直想收一大才教导，姜明肯定是没戏了。
只是这个姜信……八千人，太夸张了吧？
于是，她决定过来看看，接触一下姜信，看看是什么样的人。
为免显得太主动，她乔装成了书童，本以为势在必得，没想到吃了个闭门羹。
她小巧的鼻头皱了皱，道：
“那，那你告诉他，是我来了！”
门童挠挠头，心道谁认识你是谁。便张了张嘴，为难道：
“侯爷说了，谁来也不好使……唉，您别为难我们这些下人啊……”
她来也不好使？！
章莹有些恼怒。
从小她就是被众星捧月，捧着长大的，上门提亲的人，从洛阳排到了京城，还从未有人拒绝过她。
谁若能得她一个笑脸，便会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难不成……
突然，她柳眉一皱，想起昨日在宫门口，自己对姜信不屑一顾的模样，心中暗道不好。
这小子不会记仇了吧？
这么小心眼嘛……
章莹努努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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