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享电动车碾过拆迁废墟时，林琛大腿上的SYN-HEP针孔正在渗血。导航地图上老宅位置疯狂跳动，每次刷新都往火葬场方向偏移五百米——这***GPS在玩他。
“操n妈的电子围栏。”他摔碎手机，凭着肌肉记忆拐进菜市场。鱼摊老板剁排骨的节奏突然停滞，所有摊主齐刷刷抬头，眼白泛着监控摄像头的红光。杀猪刀、刮鳞器在卷帘门拉下的摩擦声里出鞘，这场面比他妈丧尸围城还邪乎。
林琛猛拧油门撞翻水产箱，罗非鱼在车轮下爆浆的触感像碾过人体。后视镜里，肉贩子们奔跑的姿势根本不是人类——膝关节反向弯曲，菜刀在瓷砖地面擦出火星。
“您已偏离路线。”车载导航突然女鬼般尖叫，仪表盘弹出人脸识别框。当他瞥向后视镜确认追兵时，摄像头咔嚓抓拍成功：“身份验证通过，林博士，天运集团欢迎您回家。”
前轮毫无预兆锁死，电动车在离心力作用下横飞出去。林琛抱头滚进馄饨店的操作间，热汤浇在背上激出烤肉味。抄起擀面杖转身的瞬间，剁骨刀劈碎了他刚靠着的瓷砖。
“老子付过钱的！”他踹翻冷冻柜挡住通道，馄饨馅糊了追杀者满脸。肉馅里混着的钢镚硌得脚底生疼——这老板比他妈资本家还黑心。
后厨暗门被油污糊得严实，林琛撞开时发现是通往地下管道的竖井。腐臭味里混着熟悉的艾草香，和停尸房冰柜的味道一模一样。攀着生锈铁梯往下爬时，头顶传来电子合成音：“实验体007，你的逃亡为集团增加了17%的股价波动率，董事会决定奖励你…”
奖励你妈。林琛摸出打火机照向井壁，泛黄的《小儿疫苗接种记录》封皮让他瞳孔收缩——这是他的笔迹，但接种日期写着1998年3月18日。那天下着暴雨，母亲说带他去打预防针，结果他在诊所后门捡到张彩票。
管道尽头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当瞳孔适应黑暗后，他看见成排的脑组织培养罐浸泡在淡绿液体里。每个罐体标签都是彩票号码，0809号罐里漂浮的眼球突然转动，虹膜图案和他支付宝密码锁一模一样。
“Surprise！”黑雨衣女人的投影从培养罐间隙浮现，这次穿了白大褂，“这些可是你的童年玩伴。”她轻点虚拟屏，0903号罐的脑组织突然放电，在林琛视网膜投射出画面——五岁生日那天，本该空无一人的老宅里，七个“母亲”同时在厨房忙碌。
记忆被撕裂的剧痛中，林琛撞翻了某个培养罐。液体喷溅在裸露电线上的瞬间，整个地下实验室陷入黑暗。备用电源启动的嗡鸣声里，他听见此起彼伏的罐体破裂声。
“你完蛋了。”女人的笑声混着粘稠的蠕动声逼近，“这些可是用你基因培育的原始脑组织，饿了三年的小可爱们…”
第一个扑上来的是团人形肉块，牙齿咬住他鞋跟的力道堪比液压钳。林琛抡起培养罐碎片扎进那玩意天灵盖，爆出的脑浆在应急灯下泛着磷光。更多变异体从四面八方涌来，指甲在管道壁刮出令人牙酸的锐响。
“想吃你爹？排队叫号！”他扯下消防斧劈开通风管道，变异体们突然集体转向某个频率尖叫——是父亲遗物诺基亚的默认铃声。林琛趁机钻进去，在狭长管道里摸到刻着“阿琛到此一游”的涂鸦，这是他七岁那年用改锥刻的。
通风口坠地的位置正是老宅堂屋，八仙桌上积灰的香炉突然自动点燃。林琛跪在地上干呕时，瞥见供桌下塞着个铁盒——锁眼形状和他胸口的伤疤完全吻合。
盒子里掉出的不是童年玩具，而是带血的产科记录。1998年3月18日接生护士签字栏，赫然签着“任素心”。附页贴着张泛黄彩票，号码与他在诊所捡到的那张完全相同。
“牛逼啊，老子是他妈试管婴儿。”他擦掉鼻血，把产科记录塞进裤腰。房梁突然传来重物坠落的声响，二十年前的挂历在面前展开——所有3月18日的日期都用血圈着，旁边标注着不同城市的彩票销售额。
地窖入口在神龛后显现，生锈的铁门需要指纹解锁。当林琛把右手按上去时，提示音却显示：“认证失败，请使用预留生物密钥。”他盯着掌心逐渐浮现的蜘蛛纹身，突然抡起铁盒砸向门锁。
“你爹我从来不用密码！”十三下重击后，门轴**着裂开。霉味扑面而来的瞬间，他听见身后传来七个母亲的呼唤：“阿琛，该吃药了。”
地窖里堆满的“废纸”正在自主燃烧，火焰勾勒出父亲的全息投影：“当你看到这些时，我可能已经变成彩票系统的一部分。”画面中的实验室背景正是天运集团总部，“我们开发的量子彩票本应造福人类，但他们篡改了算法…”
火焰突然暴涨，林琛扑向控制台的动作比当年抢最后一单外卖还疯。备份硬盘插入主机的瞬间，所有燃烧的纸灰悬浮成数据流，在他眼前重组为恐怖的真相——每期彩票中奖者都是基因适配者，奖金不过是人体租赁的定金。
全息画面切换到他中奖那天的便利店监控，黑雨衣人根本不是随机出现。当林琛按下确认键时，柜台下的基因采集器已经抽走了他三毫升血样。而真正的头奖号码，是根据他的基因组动态生成的。
“恭喜您成为终极奖池。”女人的声音从地窖各个角落传来，墙壁渗出粘稠的黑液，“现在该支付利息了。”无数血管状管线从地底钻出，针头泛着SYN-HEP的蓝光。
林琛抄起拆迁队留下的雷管，咬开引信时尝到硝酸钾的苦涩：“利息是吧？老子给你连本带利！”雷管扔进血管丛的刹那，他撞破地窖后墙跃入化粪池。爆炸掀飞的砖石雨里，混着被炸碎的人体组织——那些追兵居然真是他妈的克隆体。
沼气燃烧的绿焰中，老宅化作巨型火炬。林琛趴在臭水沟里，看着冲天火光把夜空染成彩票开奖时的猩红色。手机在防水袋里震动，是全网直播推送——标题换成：“庄家跑路，奖池归零”。
点进去却是母亲的脸，她在病床上摘掉呼吸面罩，露出与黑雨衣女人完全相同的五官：“游戏该结束了，儿子。”背景里穿白大褂的“医生”们集体撕下面皮，全是便利店老板的克隆体。
“惊不惊喜？”母亲舔着嘴唇，这个动作林琛在苏晴脸上见过无数次，“你以为的尿毒症不过是基因锁，每月透析就是在更新杀毒软件。”她撩起病号服，腹部蜘蛛纹身正吞吐着数据流，“现在，该把二十年的抚养费结清了。”
直播突然卡顿，林琛吐出口混着血丝的浓痰：“结你麻痹。”他从臭水沟捞出个泡发的漂流瓶，里面塞着父亲的手写笔记：“素心是系统初代管理员，别相信她的眼泪。”
远处传来直升机轰鸣，探照灯锁定他的瞬间，林琛笑了。他脱下燃烧的外套扔向空中，火星在螺旋桨气流里炸成漫天金粉。当狙击手扣动扳机的刹那，他后仰跌进污水处理厂的反应池。
氯气灼烧眼球的剧痛中，他摸到池底排列的冷却管——和天运集团实验室的维生系统完全一致。顺着管道爬进核心区时，成排的棺材状培养舱正在泄压，每个舱体里都泡着穿病号服的自己。
“欢迎来到奖池核心。”母亲的投影出现在舱体间隙，“这些是你不同时间线的残次品。”她轻点虚拟屏，某个舱盖弹开，里面爬出的“林琛”浑身溃烂，“比如这个投资失败自杀的版本…”
林琛抡起扳手砸向主控台：“老子没兴趣看同人本！”飞溅的火花点燃了酒精储备，火舌顺着数据线缆疯狂蔓延。克隆体们在培养液里挣扎嚎叫，像是无数个自己在炼狱里哀嚎。
“你杀不死我。”火焰吞没母亲投影前，她笑得像个真正的魔鬼，“只要彩票系统存在，我就能无限复…”话音未断，林琛将U盘插进主机，父亲研发的病毒程序开始倒计时。
全城灯光同时熄灭的瞬间，他听见此起彼伏的彩票机卡纸声。夜空中的无人机矩阵突然失控，拼出巨大的“通吃”二字后坠向商业街。当第一缕阳光刺破硝烟时，手机收到银行通知：名下所有账户清零，包括母亲的天价治疗费。
躺在废墟堆里点烟时，林琛发现手臂上的蜘蛛纹身正在消退。晨跑的白领们经过他身边，手机外放着早间新闻：“…天运集团董事长任素心女士昨夜心脏病突发去世，旗下彩票业务将由国资委接管…”
烟头烫到指尖的瞬间，他听见熟悉的电动车喇叭声。那辆本该被城管拖走的共享单车完好无损地停在路边，车篮里放着袋温热的豆浆。订单小票上印着新备注：“活着就好，配送费已免。”
当交警过来驱赶时，林琛正趴在车把上睡得昏天黑地。梦里有双手在给他盖外套，烟草味混着铁锈味，像是父亲在工地上常抽的劣质烟。他嘟囔着翻身，露出后背尚未消退的荧光数字——下一期彩票的开奖号码。
市中心广告屏突然集体亮起，崭新的宣传语在朝阳下滚动：“公平彩票，公益同行。”没人注意到，滚动字幕的代码层里藏着行小字：“实验体007存活，记忆重置完成。”
林琛被城管拍醒时，下意识摸向裤袋。那张皱巴巴的彩票还在，只是号码变成了当天的日期。他随手把它塞进募捐箱，在志愿者“感谢您支持公益事业”的道谢声里，跨上电动车冲向新的订单。
“您有新的外卖订单。”提示音响起时，他冲着朝阳竖起中指：“爬！”
二十公里外的公墓里，穿环卫工装的女人正擦拭新墓碑。照片上的林琛笑容灿烂，死亡日期是：2023年3月18日。她把一注彩票压在香炉下，数字与林琛后背消退的号码完全一致。墓碑后的阴影里，七个穿外卖服的男人正静静伫立，他们的瞳孔都泛着相同的荧光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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