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监控里的重叠人影

林琛把油门拧到极限,电动车在跨海大桥上癫狂地蛇形。暴雨像无数把淬毒的钢针扎进皮肤,订单地址在导航屏上诡异地跳动,从桥中段跳到海底隧道又跳回起点。后视镜里那辆无牌宾利正碾着积水漂移,车顶激光瞄准器的红点在他尾椎骨位置游走,像条毒蛇在挑逗猎物。

“操n大爷的量子纠缠!”他甩手将保温箱砸向护栏,十三份麻辣烫泼在宾利挡风玻璃上,滚烫的红油暂时模糊了追击者的视线。桥面突然裂开蛛网状缝隙,海水裹着锈蚀的钢筋冲天而起,漩涡中心浮出巨型彩票机。摇奖球里塞满泡发的尸体,每具都穿着外卖服,工牌编号在腐烂的皮肉上荧荧发亮——全是19980318-007。

手机在防水袋里发出刺耳的警报:“您已偏离路线,正在重新规划…”导航地图突然变成他全身血管分布图,颈动脉标注着“头奖概率97%”,心脏位置闪烁着“庄家通吃”的红光。林琛扯断数据线塞进嘴里狠嚼,铁锈味混着血腥气直冲天灵盖:“规划你妈!”电动车前轮腾空跃过三米宽的断桥裂缝,落地时挡风镜被震得粉碎。玻璃渣在大腿划出条形码状的伤口,渗出的血不是红色,而是SYN-HEP的荧光蓝。

订单地址突然跳转到桥墩下的废弃彩票站,霓虹灯牌缺了“票”字,在暴雨中苟延残喘地闪着“彩…站”。老板娘正用带血的墩布擦拭地面,听见门铃响也不抬头:“关门了,明天请早。”林琛踹翻门边的彩票机,硬币哗啦啦滚了一地:“我取货。”柜台上的泡面碗突然腾起热气,汤底浮出张全家福照片——父亲的脸被烫成焦黑色,母亲的笑容浸泡在红油里。

“断头饭,趁热。”老板娘后颈的蜘蛛纹身正在渗脓水,指甲缝里嵌着彩票纸屑,“你爹当年也在这吃过,不过他选的是红烧牛肉味。”林琛掀翻泡面碗,滚烫的汤泼在墙上显出一串数字:03-18-007。地面毫无预兆地塌陷,他坠入灌满福尔马林的地下室,成排玻璃罐里泡着穿外卖服的尸体。每具尸体的工牌编号都是19980318开头,腐烂的手指比着不同期数的中奖手势。

手机在防水袋里疯狂震动,虚拟号码发来视频请求。接通后是母亲躺在手术台的画面,主刀医生摘下面罩——是便利店老板。“猜猜先摘哪颗肾?”手术刀划开皮肤的瞬间,林琛右肾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监控仪显示他的生命体征正同步到母亲身上,血压值对应着彩票销售额曲线。“量子纠缠的活体器官银行,喜欢吗?”老板的口罩被血浸透,“你每反抗一次,你妈就少个零件。”

“我日你祖宗十八代!”林琛抡起铁椅砸向玻璃罐,福尔马林混着尸液浇了满身。罐体碎裂的瞬间,所有尸体同时睁眼,克隆体们关节反转着爬来,声带振动发出机械音:“检测到叛逃者,执行回收程序。”他踹翻标本架挡住通道,摸到某具尸体口袋里的雷管——引信已经潮得能拧出水,包装袋上印着天运集团的蜘蛛LOGO。

爆炸气浪掀开地下室天花板的瞬间,海水倒灌进来。林琛抓住漂浮的彩票机残骸,在漩涡中看见海底电缆群正组成巨型蜘蛛图案。SYN-HEP的蓝光从海底涌出,他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代价是瞳孔逐渐变成彩票机的猩红色。“基因同步率97%…”机械音在颅内轰鸣,视野突然分裂成无数监控画面。他看见苏晴正在便利店后院埋尸体,动作熟练得像在种土豆;看见穿白大褂的父亲在实验室往自己太阳穴注射药剂;看见二十年前的自己蹲在幼儿园沙坑里,用树枝画着彩票号码。

海底突然升起玻璃穹顶,任素心的机械躯壳端坐在数据王座上,脐带连接着所有海底电缆。“欢迎回家,儿子。”她的笑声带着电流杂音,机械手指轻点虚空,穹顶外浮现出全球彩票销售数据流,“现在你是系统的一部分了。”林琛摸向腰间,发现雷管不知何时变成激光笔,正随着心跳频率闪烁。

“去你妈的系统!”他扯断脐带扎进自己手臂,蓝血喷溅在量子服务器上。所有克隆体突然僵直,海底响起核爆倒计时。任素心机械臂弹出电锯劈来时,林琛狞笑着按下激光笔——穹顶外的海水被点燃成等离子体,烈焰中浮现出全球中奖者的遗言,每个字母都在燃烧:“我们都是燃料…”

冲击波撕碎机械王座的刹那,父亲的声音穿透爆炸轰鸣:“活下去,用人的方式…”再睁眼时,他躺在送外卖的电动车上,手机显示订单还剩三分钟。跨海大桥完好无损,后座保温箱里十三份麻辣烫正飘着香气。苏晴的玛莎拉蒂从旁边驶过,车窗降下露出她素颜的脸:“傻逼看路啊!”林琛摸了摸后颈,蜘蛛纹身的位置结着新鲜的痂,像被烙铁烫过的奴隶印记。

订单地址的便利店亮着暖黄灯光,老板娘正给流浪汉盛热汤。林琛停下车,从保温箱底层摸出张泡烂的彩票。号码在霓虹下泛着濒死的蓝光,背面用血写着:“这次玩真的。”推开店门的瞬间,所有货架自动旋转,露出后方直通地底的升降梯。穿黑雨衣的女人正在电梯里擦拭****,抬头时露出与母亲年轻时一模一样的酒窝:“迟到三年零七个月,小侄子。”

电梯以自由落体速度下坠,失重感让胃部翻江倒海。黑雨衣女人突然撕开脸皮,露出任素心的机械面孔:“惊喜吗?这才是真正的…”话音未落,林琛的拳头已经砸穿她下颌,齿轮和电路板碎片混着蓝血喷在镜面上。“惊喜你妈!”他扯断电梯缆绳,急速下坠中瞥见井壁上密密麻麻的算式——正是父亲在老宅地窖留下的笔迹。

坠入水潭的冲击力震碎三根肋骨,林琛浮出水面时,眼前的景象让瞳孔缩成针尖。数以万计的培养舱排列在溶洞中,每个舱体都浸泡着不同年龄的自己。婴儿期的在吮吸数据线,少年期的在背诵彩票号码,中年期的浑身插满导管。中央控制台的屏幕上滚动着血色标题:“人类清除计划2.0——奖池扩容工程”。

“终于来了。”穿白大褂的任素心从阴影中走出,手术刀上沾着林琛的脑组织切片,“你的反抗行为提供了珍贵的实验数据。”她轻点控制屏,所有培养舱同时泄液,克隆体们抽搐着爬出,“现在让我们测试下,是你杀得快,还是他们复制得快。”

林琛抹了把脸上的蓝血,从后腰抽出消防斧。第一个扑来的克隆体只有十二岁,瞳孔里跳动着他童年的恐惧。斧刃劈开天灵盖的瞬间,记忆碎片海啸般涌入——六岁生日那天,母亲送的玩具车底部印着天运集团LOGO;十四岁暗恋的班花在日记里写满彩票号码;二十岁车祸时,肇事车主戴着蜘蛛戒指…

“你们他妈连我的初恋都造假?!”他踹翻扑来的中年克隆体,斧柄砸碎对方胸腔里的微型彩票机。任素心在防弹玻璃后微笑:“所有你爱过的都是我们的员工。”屏幕切换出苏晴的档案,入职时间显示在他买彩票的三年前,“顺便说,你妈现在的意识,是我用三十八个克隆体拼凑的。”

剧痛从心脏炸开,SYN-HEP的代谢临界点提前到来。林琛的皮肤开始龟裂,露出皮下蠕动的数据流。克隆体们突然集体跪拜,将撕下的脸皮举过头顶:“恭迎母体降临。”任素心张开机械双臂,数据线从脊椎伸出:“现在,让我们完成最后的…”

枪声震碎防弹玻璃,苏晴的玛莎拉蒂撞穿溶洞石壁。她单手握着冒烟的***,另一只手拎着便利店老板的头颅:“老娘跳反了,惊喜不?”克隆体们陷入程序错乱,开始自相残杀。林琛趁机扑向主控台,扯出父亲留下的病毒U盘插入接口。所有屏幕突然播放二十年前的监控录像——任素心在产房亲手将芯片植入婴儿后颈,护士戴着蜘蛛戒指。

“不——”任素心的机械躯壳在数据洪流中解体,克隆体们化作粘稠的黑液。溶洞开始崩塌,苏晴拽着林琛跳进暗河。湍急的水流中,他看见父亲的虚影在岸边挥手,口型说着:“活下去。”

浮出海面时,朝阳正从废墟尽头升起。手机自动开机,推送新闻:“天运集团董事长任素心死于实验室事故。”配图是烧焦的机械残骸。林琛摸出那张泡烂的彩票,号码正在阳光下消散。苏晴递来罐冰啤酒:“接下来去哪?”他看向海平面,新建成的大厦玻璃幕墙正组成彩票矩阵,倒计时还剩七小时。

“送外卖。”他跨上电动车,把彩票碎片撒向大海,“这次我要货到付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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