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章 众生,终焉再至

迦勒底管制室的警报声刺破死寂,沈禹踉跄着扶住观测台的金属栏杆。

示巴的投影在他面前疯狂闪烁,原本蔚蓝的地球模型正被猩红裂纹逐渐撕裂。

"灵子转移适性97.8%...不,还在上升!"罗曼医生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立刻终止测试!他的魔术回路要过载了!"

但已经太迟了。

“我感觉......啊啊啊吼!”

沈禹感觉左眼的隐形镜片突然炸裂,翡翠色的妖精瞳孔不受控制地显现。脊椎传来灼烧般的剧痛,青色龙鳞刺破实验服,在警报灯下泛着冷冽寒光。最可怕的是右手背——衔尾蛇状的荆棘令咒正在吞噬先前刻印的普通令咒,如同活物般重组图案。

"警报!灵基图谱异常!"达芬奇冲进观测室,"三种截然不同的灵基反应同时存在!这不可能..."

沈禹跪倒在地,耳边响起三重奏鸣。

龙吟震碎天花板的应急灯,妖精的絮语在血管里流淌,还有千万个秦腔唱词般的咒文在脑内轰鸣。当他的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面时,恍惚间看到实验舱的防爆玻璃映出自己此刻的模样——左眼翡翠,右眼鎏金,发梢末端凝结着冰晶与火星。

"快注射镇静剂!"有人抓住他的胳膊。

但针头在触及皮肤的瞬间汽化了。

“快点,我没办法控制自己太长时间!”

属于人类的黑色瞳孔只支撑了一刹那,随即变回了异瞳。

沈禹不受控制地抬手,炼金术构成的多面体在掌心旋转,那是他花了三个月才掌握的卢恩符文重构技巧。

此刻这些金色符文却自动排列成从未见过的阵列,中央浮现出衔尾蛇衔着日月的图腾。

"让开!"他听到自己发出三重混音的低吼,七宗罪剑匣感应到危机自动展开。

傲慢之剑率先出鞘,飞龙虚影盘踞剑身,将迫近的工作人员全部震飞。

‘以七罪,铭刻此身之罪孽!’

混乱中,沈禹的余光瞥见奥尔加玛丽所长凝重的脸。她手中的通讯器传来高层冷漠的判决:"即刻解除A组候补资格,代号『太初』转入第六隔离室..."

【芙芙跑路ing......】

示巴系统的警报声像破碎的玻璃在迦勒底管制室飞溅。玛修·基列莱特看着培养槽中静止的地球,赤道附近的海浪保持着卷起12米高的完美弧度,十七个台风眼在太平洋上组成等距的环形阵列。这让她想起三年前在时间神殿见过的魔神柱矩阵——某种超越人类认知的规律性恐怖。

"北美大陆的冰晶化速率达到每秒3.7光年。"达芬奇的全息影像在数据流中明灭,她的投影服表面浮现出异常的能量波纹,"白宫草坪上被冻结的鸽子群,其分子振动停滞在公元2022年7月16日14时23分——正好是戈尔德鲁夫所长心脏病发作的时间点。"

玛修触碰观测屏的指尖传来刺痛。示巴的量子薄膜显示出地球表层叠加的两重脉络:苍白的灵子固定带如同静脉网络包裹星球,每道血管里都流淌着被固化的历史瞬间——拿破仑加冕时扬起的斗篷褶皱、广岛原爆点的蘑菇云形态;而漆黑的虚数根系正从南极洲地幔刺出,那些根须尖端不断滴落着溶解现实的黏液,在接触地表的瞬间将夏威夷火山群退化成量子泡沫。

"时空曲率突破临界值!"负责天体科观测的职员突然尖叫,他的发梢正在结晶化,"地球质量在虚数化!我们正在变成二维平面!"

培养槽突然迸裂,钴蓝色液体在空中凝成无数冰刃。玛修本能地举起加拉哈德之盾,六边形光幕展开的瞬间,她看到冰刃表面映出藤丸立香扭曲的面容。前辈的左半身已化作星间轨道般的机械神体,齿轮咬合间掉落刻着日期的冰晶碎片——2018年2月15日(雷夫教授引爆迦勒底)、2020年5月3日(始皇帝焚烧异闻带)、2022年11月11日(基尔什塔利亚发动白纸化)——全是迦勒底成员阵亡的时间戳。

"通告全体人员,灵子转移系统强制启动!"达芬奇的手穿透全息键盘,她的投影开始出现马赛克裂纹,"玛修,只有你能同时承载泛人类史与异闻带的概念!"

在意识被撕扯的剧痛中,玛修感觉腰间传来灼烧感。摩根赐予的"伦戈米尼亚德量产型"正在共鸣,剑柄缠绕的第六异闻带诅咒化作黑蛇攀上她的手臂。三个月前在彷徨海找到立香披风碎片时,这些来自剪定事象的虚数物质就与她产生了量子纠缠——现在她终于明白,那是摩根临死前托付的终末观测装置。

"替我见证吧,赝品妹妹。"摩根的耳语在脑内回响,玛修看到剑柄的妖精眼珠渗出黑色血液。当传送光柱笼罩全身时,她注意到培养槽里静止的地球表面,南极冰盖正裂开十二道完美对称的缝隙。

传送的强光像手术刀般剖开时空,玛修坠入由悖论编织的战场。她的军靴陷入某种粘稠的介质,低头发现踩着的竟是凝固的时间流——无数钟表零件与枯萎的鸢尾花根茎交缠成地毯,齿轮间卡着泛人类史各时代的残片:青铜箭簇穿透智能手机屏幕,蒸汽机活塞里插着激光剑柄。

"认知滤镜过载!"装甲警报声撕扯着耳膜,玛修视网膜上炸开三重影像叠加:东方二十四枚水晶日轮将光线折成七彩牢笼,每道光栅里都禁锢着英灵残影——阿尔托莉雅高举的圣剑定格在劈落瞬间,吉尔伽美什的王财保持着黄金涟漪的形态;西方夜幕坍缩成十二边体黑洞,吞噬着所有颜色与声音,连她盾牌的反光都被撕成量子丝线吸入深渊。

藤丸立香悬浮在时空奇点,胸口的虚数漩涡里沉浮着七百二十个玛修死亡的瞬间。玛修看到自己在俄罗斯冻原被巨狼咬断脖颈,在奥林波斯被机神炮熔解半身,在妖精国被摩耳斯侵蚀成灰——每个死亡场景都像全息投影般循环播放。

"欢迎来到我的花园。"立香的声音分裂成双重声调,左半身的机械神体转动着刻满符文的齿轮,"看啊玛修,这是最完美的解决方案——"三千枚冰晶从齿轮间隙喷射而出,将百里内的空气冻成钻石风暴,"把幸福的时光永远定格!"

玛修将盾牌插入时间流地毯,卡美洛城墙虚影拔地而起。冰晶撞击城壁的脆响中,她听见冻结在历史里的恸哭——1945年柏林地堡里的打字机按键声、庞贝古城火山灰下的拥抱、广岛原爆点汽化的婚戒。每粒钻石尘都镌刻着人类史的临终表情。

"存在本身就是错误!"立香右半身的空想树根系突然暴长,漆黑的树须刺穿玛修左侧的时空结构。被触及的战场地面退化成大爆炸前的量子汤,玛修看到自己的左脚开始虚数化,装甲化作星间尘埃飘散。

摩根圣枪在腰间发出妖异的鸣颤。玛修握住剑柄的瞬间,第六异闻带的记忆洪流冲破认知防护——她看到摩根在玉座厅分解圣枪,十二道流星般的碎片刺入不列颠大地。女王染血的指尖抚摸水晶棺中的阿尔托莉雅,将最后的力量注入玛修手中的量产型:"替我见证终末吧,赝品妹妹。"

圣枪突然自主出鞘,妖精眼珠迸发的虹光竟与立香的虚数漩涡共鸣。玛修的右手不受控地摆出突刺架势,剑尖直指立香胸口:"你也在渴望终结吗?"她咬破舌尖用痛觉对抗操控,鲜血滴在时间流地毯上绽开猩红的曼陀罗。

立香右眼的黑洞突然收缩,喷射出七个异闻带的怨念集合体。玛修看到希腊机神的电子幽魂、印度异闻带燃烧的善神尸骸、不列颠摩耳斯之灾的诅咒黑泥。这些被剪定文明的遗恨汇聚成沥青状洪流,所过之处连时空结构都开始腐败。

"为什么要拒绝呢?"立香的左半身齿轮加速旋转,冰晶风暴中浮现出迦勒底休息室的场景——她们偷吃草莓塔被达芬奇抓现行的那天,"只要永远停在这一刻,大家就再也不会分开了。"

玛修的盾牌突然传来剧震。卡美洛城墙浮现裂纹,冰晶风暴裹挟着2022年平安夜的记忆碎片刺入——罗曼医生最后的全息讯息、福尔摩斯消散时的烟斗余温、达芬奇被虚数污染前修复盾牌的触感。这些被"维系"之力固化的幸福,此刻却成为最残忍的武器。

"不是这样的...前辈..."玛修在双重侵蚀中咳出结晶化的血块,"人类...正是因为会失去...才拼命想要抓住..."

纯白的光矢突然贯穿时空。全身缠满素色绷带的英灵踏着冻结的光谱降临,手中十字枪刺出十二道圣钉,将立香左半身的时钟回路钉死在卡美洛投影中。玛修的盾牌与之共鸣,城墙轰然崩塌,露出内部从未示人的真相——十三把逆插的圣剑贯穿银棺,棺中沉睡着圆桌骑士誓约的黑暗面。

"加拉哈德卿的...反面?"玛修看着绷带缝隙透出的星之瞳,那光芒与盾牌核心如出一辙。

"只是漂流在剪定事象带的残响。"纯白英灵的声线像隔着深海传来。他扯断左臂绷带,露出与盾牌完全同频的灵基结构,金色血液渗入盾面时,玛修看到了银棺深处的记忆:加拉哈德在抵达卡美洛前看到的最后景象——亚瑟王将染血的圣杯刺入大地,用人类恶浇灌出真正的"救世"之种。

纯白英灵的十字枪刺入时空的瞬间,玛修听到了十二道末日钟声。枪尖迸发的圣钉穿透立香左半身的齿轮矩阵,将2018年至2022年的时间轴像胶片般钉在虚空中。每根钉子上都流淌着泛人类史的悲鸣——马修·基列莱特第一次举起盾牌时的颤抖、罗马尼·阿基曼消散时的全息残影、地球白纸化时四十六亿人的尖叫。

"检测到逆卡巴拉质点共鸣!"达芬奇的通讯在战场边缘炸响,"那些圣钉...居然是用被剪定的圆桌骑士灵基铸造的!"

玛修的盾牌剧烈震颤,卡美洛城墙的投影裂开蛛网纹路。当纯白英灵扯断左臂绷带时,飞溅的金色血液在时空中绘出逆十字符文。玛修突然明白——这不是加拉哈德,而是圆桌骑士团拒绝承认的第十三位骑士,那个在亚瑟王传说中被抹去名字的"悖论者"。

"接受馈赠吧,继承者。"纯白英灵将流血的断臂按在盾面。玛修感觉有冰冷的金属液体注入灵基,视网膜上炸开禁忌的知识:银棺中的十三把圣剑分别对应人类恶的七种形态,而中央那把逆刃的誓约胜利之剑,剑柄镶嵌着染血的圣杯。

立香发出非人的尖啸,右半身空想树突然爆发出七个异闻带的量子回响。玛修脚踝被虚无根系缠绕的瞬间,量产圣枪的妖精眼珠完全睁开,摩根的虚影从剑身具现:"承受不住了吗?我亲爱的赝品!"

第六异闻带的记忆洪流冲破玛修的魔术回路。她看到摩根在雨之魔女预言下铸造圣枪,将不列颠的毁灭命运压缩成十二枚终焉之种。当女王的指尖触碰到阿尔托莉雅的水晶棺时,玛修突然理解——这把量产型圣枪根本不是武器,而是承载异闻带自灭程序的容器。

"为什么...要给我这个..."玛修在意识被侵蚀的间隙嘶吼。摩根虚影的手掌穿透她的胸膛,握住剧烈跳动的心脏:"因为你是最完美的观测者啊,同时流着泛人类史与异闻带之血的——"

纯白英灵的十字枪突然调转方向,第十三位圣钉贯穿玛修的盾牌。卡美洛城墙彻底崩塌,暴露出的银棺释放出滔天黑光。十三把圣剑同时鸣颤,将方圆百里的时空结构切割成七百二十个平行断面。

"现在!"纯白英灵的绷带开始燃烧,露出下面星间文明的面容,"用异闻带的终焉之种刺穿泛人类史的圣杯!"

玛修在双重操控下被迫突进。摩根圣枪的妖精眼珠喷射出第六异闻带全部质量的黑泥,而盾牌释放的银棺黑光中浮现出被污染的圣杯。当枪尖触及圣杯表面的瞬间,立香胸口的虚数漩涡突然坍缩成奇点。

"不要!!!"立香左半身的齿轮矩阵全部爆裂,冰晶风暴中浮现出她们最后的对话场景——在第七异闻带决战前夜,玛修偷偷把草莓塔塞进她的行囊。

纯白英灵掷出最后的圣钉。这根用加拉哈德灵基铸造的钉子穿透立香的机械神体,将她钉在时空裂隙形成的十字架上。玛修看到无数平行世界的画面在钉子上闪回:某个世界线里自己接住坠落的立香、某个时间轴上两人共同老去、某个异闻带中她们刀刃相向......

"选择吧。"达芬奇抱着布满裂纹的白色球体从量子泡沫走出,她的下半身已经虚数化,"用这个回收终焉之种,或者让这孩子完全消失。"

玛修跪倒在时空乱流中,发现自己的左手开始结晶化,右手却不断分解成虚数粒子。盾牌表面的卡美洛城墙渗出金色血液,在战场上绘出亚瑟王最后的阵地图;圣枪剑柄的妖精眼珠里,摩根正在重复分解圣枪的动作,就像被困在无限循环的莫比乌斯环。

纯白英灵接过白球按进胸腔,玛修看到里面沉睡着被剪定世界的星光——俄罗斯异闻带的雅嘎们在冰原雕刻族谱、希腊机神们在虚数空间培育电子生命、印度异闻带的孩子们在燃烧的天空下牵手成环。

当双生神核炸裂时,立香的灵衣碎片如逆飞流星划过天际。玛修扑向那些逐渐透明的残片,在指尖触碰的瞬间看到了第七异闻带的真相——藤丸立香根本没有从ORT的吞噬中逃脱,现在的BEAST形态不过是她困在虚数空间的精神投影。

"对不起啊..."立香右眼流出的虚数物质在空中绘出星间文明的图腾,"最后还是没能带你去看真正的星辰大海..."

南极方向传来冰川崩裂的轰鸣。纯白英灵随着终焉之种的封印消失,半截染血绷带飘落在玛修掌心,浮现出发光的卢恩文字:

【当第十三个黄昏吞噬十二道晨星

被放逐的圆桌将打开棺中之剑

于所有可能性收束的尽头

静寂者终会归还 stolen time】

玛修跪在时空乱流中央,看着立香最后一块灵衣碎片在指尖汽化。盾牌内侧悄然浮现新的刻痕——用古不列颠语篆写的墓志铭:"此处长眠着人类最后的温柔,她为世界选择了最残忍的慈悲。"

【选择吧......】

时空裂隙中飘浮着星骸般的记忆碎片,玛修跪坐在逆流的量子泡沫里。立香消散时迸发的虚数物质像夜光水母般游弋,每一次触碰都在她皮肤上灼烧出半透明的伤痕。南极方向的轰鸣声穿透维度传来,冰川崩裂的震动波将战场地面撕开十二道深渊,冰晶与黑泥的混合物从地缝喷涌而出,在空中凝结成荆棘王冠的形状。

"选择吧。"达芬奇的声音裹挟着电子杂音,她的全息躯体从虚空中剥离。首席天才的右半身呈现数据流态的虚数化,左手的机械臂抱着直径三十七厘米的白色球体——表面布满血管状裂纹,内部沉睡着七百二十个闪烁的星点。"用这个回收终焉之种,或者让这孩子完全消失。"

玛修颤抖的指尖抚过盾牌表面。加拉哈德之盾正在渗出淡金色的血液,在冰面上绘出卡美洛的覆灭图景:高文卿的太阳圣剑劈开城墙、兰斯洛特的叛逆之枪贯穿王座、莫德雷德的赤雷焚毁圆桌。每一滴金血落地都生长出水晶鸢尾花,绽放的刹那又化作量子尘埃。

纯白英灵无声地降落在裂谷边缘。他胸口的绷带自行解封,露出内部星云旋转的虚空。玛修突然意识到那具躯体根本不是灵基,而是某种高等文明的观测装置——绷带下的皮肤闪烁着银河纤维的纹路,左眼是微型黑洞,右眼是白矮星坍缩的光斑。

"当剪定事象达到临界质量..."达芬奇将白球抛向纯白英灵,"收容程序就会启动。"

球体融入英灵胸腔的瞬间,南极方向爆发出超新星级别的强光。玛修透过装甲的遮光层看到噩梦般的景象:罗斯海冰层被整个掀翻,直径超过三百公里的虚数空洞中,十二道黑色根须缠绕着纯白英灵留下的圣钉缓缓升起。每根钉子表面都浮现出异闻带的毁灭场景——俄罗斯冻原上雅嘎们的冰雕群落、印度燃烧的天空下孩童碳化的手掌、不列颠弥漫的摩耳斯黑雾里妖精们结晶化的泪滴。

"等等!"玛修冲向正在量子化的纯白英灵,"那个白球究竟是...!"

英灵绷带下的嘴角微微扬起,扯断缠绕右臂的最后一圈布条。玛修看到那手臂上刻满楔形文字,正是示巴系统最初的设计蓝图。当他的指尖触碰到玛修盾牌时,海量信息流直接轰入她的魔术回路——

她看到泛人类史的灵子固定带深处,十二个与南极空洞同频的虚数奇点正在脉动;第六异闻带的圣枪碎片在量子之海重组,摩根的灵子残骸正通过玛修的武器反向污染泛人类史;而最致命的画面,是封印在白色球体核心的立香意识体,正在被终焉之种缓慢吞噬。

"人类总是重复同样的错误。"纯白英灵的声线首次出现情感波动,那是超越悲悯的观测者语调,"拯救与毁灭的螺旋,本就是永恒的双生子。"

双生神核的爆炸冲击波将玛修掀飞数百米。她在空中翻滚时看到立香的灵衣碎片如逆向流星雨升腾,每一片都映照着某个平行世界的终局:有的碎片里自己接住了坠落的前辈,有的碎片中两人在迦勒底废墟相拥而泣,更多的碎片呈现着七百二十种不同的毁灭方式。

"前辈!!"玛修重重摔在时钟齿轮与树根编织的地面上。她挣扎着爬向爆炸中心,装甲缝隙渗出的血在时之砂上拖出蜿蜒的痕迹。立香最后一块灵衣碎片悬浮在虚空中,呈现出她们在第七异闻带分别时的场景:立香转身跃入ORT的虹光前,那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当玛修的指尖触及碎片的瞬间,南极方向传来宇宙弦断裂般的嗡鸣。纯白英灵完全量子化,他存在的痕迹被虚数空间吞噬,只在原地留下半截燃烧的绷带。玛修爬过去拾起布条,发现上面用星间文明的文字书写着:

【当第十三次月食吞没十二道日冕

被放逐的圆桌将打开棺椁

于所有可能性死灭的黎明

静寂者将归还偷走的时间】

达芬奇的残存投影在风雪中闪烁:"他带走了终焉之种,但也留下了可能性。"首席发明家的全息影像指向南极,"看那里,被封印的终焉正在孕育新的法则。"

玛修抬头望去,虚数空洞边缘浮现出诡异的生态——黑色根须缠绕圣钉生长出水晶森林,冰晶与量子泡沫结合成发光的浮游生物,被剪定文明的记忆残渣在空气中凝结成不断重演的悲剧雕塑。更令人恐惧的是,这些新生事物正在释放与玛修盾牌同频的波动。

"我的身体..."玛修突然跪倒在地,发现自己的左手完全结晶化,指关节凝固成钻石般的多面体;右手却呈现虚数态的透明,能直接看到皮下流淌的星间尘埃。加拉哈德之盾表面,被圣剑贯穿的卡美洛城墙渗出金色血液,在地面汇聚成亚瑟王最后的阵亡地图;摩根圣枪的妖精眼珠彻底灰败,剑身浮现出第六异闻带数据海沸腾的泡沫。

"泛人类史时间轴永久缺失7分钟。"达芬奇调出全息屏幕,"所有电子设备在午夜零时会出现雪花噪点,解析后发现是终焉之种泄露的虚数投影。"

玛修触碰盾牌内侧新出现的刻痕,古不列颠语的铭文灼烧着她的指尖:"此处长眠着人类最后的温柔,她为世界选择了最残忍的慈悲。"突然,圣枪剑柄的妖精眼珠闪过一抹虹光,摩根女王的虚影再次浮现:"赝品妹妹,准备好迎接真正的终局了吗?"

南极方向传来新的震动波。玛修透过装甲的观测镜看到,罗斯海的虚数空洞正以每秒三米的速度扩张,黑色根须缠绕的圣钉群开始释放七个异闻带的怨念集合体。更可怕的是,在空洞中央的白色球体投影里,她清晰看到了藤丸立香的意识体——左半身连接着星之内海的灵子固定带,右半身延伸出吞噬十二个异闻带的虚数根须。

"达芬奇亲..."玛修握紧逐渐结晶化的盾牌,"我们真的...没有其他选择了吗?"

天才发明家的全息影像在风雪中模糊:"当十二道虚数海潮完成联动时,被封印的终焉之种将会..."话音未落,她的投影突然被杂波切断。玛修头盔显示器上最后闪过的画面,是达芬奇秘密实验室里标注着"第十三圣剑启动装置"的设计图。

暴风雪吞没了少女的呜咽。玛修将自己蜷缩在盾牌形成的屏障内,听着结晶化的泪水敲打装甲的脆响。在她无法感知的维度,终焉之种正在南极冰盖下脉动,每一次波动都让缺失的7分钟时间轴产生新的裂缝。午夜的钟声从虚数空间传来,十二道钟鸣过后,所有电子设备的雪花噪点里都浮现出同一幅画面——纯白英灵的绷带碎片在量子之海重组,而藤丸立香的虚影正在白球核心睁开双重色彩的眼瞳。

南极的暴风雪在量子层面呼啸,玛修站在虚数空洞边缘的冰崖上。她的左半身已经完全结晶化,钻石般的肌肤下冻结着迦勒底的记忆残片——达芬奇调试盾牌时的笑颜、戈尔德鲁夫所长偷吃储备粮的滑稽模样、立香在第七异闻带跃入虹光前的回眸。右半身则呈现虚数态的透明,星间尘埃在血管中流淌,每一次心跳都会震落些许量子泡沫。

"终焉之种活性化率89.7%。"达芬奇最后的通讯记录在头盔显示器闪烁,"当十二个虚数奇点完成共振......"

玛修低头俯瞰罗斯海。直径五百公里的空洞中,黑色根须缠绕的圣钉群已生长成通天巨柱,每根柱体表面都浮现着异闻带的末日影像:希腊机神们的电子脑在虚数空间重组、印度异闻带的善神骸骨拼接成畸形巨像、不列颠的摩耳斯黑泥汇聚成吞噬光明的长河。更可怕的是,这些被终焉之种复活的剪定残渣,正在释放与玛修盾牌完全同频的波动。

"检测到第十三圣剑反应!"装甲的警报系统突然激活。玛修看到盾牌内侧的刻痕迸发血色光芒,被圣剑贯穿的卡美洛城墙渗出金色血液,在冰面上绘出逆卡巴拉生命之树的图腾。当第七根枝干亮起时,南极冰盖突然崩裂,纯白英灵消失时留下的白色球体从深渊升起。

球体表面血管状的裂纹已蔓延成星图,内部七百二十个光点正在融合。玛修透过装甲的灵子视界看到真相——那根本不是收容装置,而是用示巴系统改造的"终焉培养皿"。每个光点都是一个被剪定异闻带的微型模型,而球体核心沉睡着藤丸立香的意识体,她的左半身连接着泛人类史的灵子固定带,右半身延伸出十二道虚数根须。

"原来如此..."玛修跪倒在冰面上,结晶化的膝盖碎裂又重组,"我们只是终焉的苗床......"

摩根圣剑突然发出凄厉尖啸。剑柄的妖精眼珠完全灰败,第六异闻带的数据海从中喷涌而出,在玛修面前形成摩根女王的量子投影。"终于理解了吗?"女王的冠冕流淌着虚数物质,"当拯救的执念超越临界,救世主就会化作最完美的毁灭装置。"

玛修举起圣枪指向投影:"你早就知道这一切?!"

"当然知道。"摩根的手指穿透玛修的胸膛,握住那颗同时跳动与结晶化的心脏,"从你把立香残骸带回迦勒底那刻起,终焉之种就开始发芽了。"

南极上空突然炸响十二道钟声。白色球体表面的星图完全点亮,七百二十个异闻带模型开始共鸣。玛修看到自己的盾牌不受控地飞向球体,卡美洛城墙的虚影在接触瞬间崩解,十三把圣剑从银棺射出,贯穿球体形成逆十字封印阵。

"不要!!!"玛修扑向球体,结晶化的手指在表面抓出血色刻痕。透过裂缝她看到立香的意识体正在苏醒,右眼的黑洞虹膜喷射出虚数洪流。"前辈!快停下!"

立香的左眼突然恢复清明,机械神体的齿轮反向旋转:"玛修...杀了我..."她的声音夹杂着电子杂音,"终焉之种要利用我们的羁绊......"

球体内部突然伸出十二道虚数根须,刺入玛修全身的魔术回路。海量数据流轰入她的意识——终焉之种的真实形态是人类集体潜意识的产物,当泛人类史与异闻带的矛盾无法调和时,就会孕育出同时具备"维系"与"虚无"的BEAST。而藤丸立香,不过是终焉选中的完美容器。

"检测到人类恶再临!"达芬奇遗留的警报系统炸响,"BEAST IX/L-Ξ·完全体,灵基规模超越游星尖兵!"

白色球体轰然炸裂。新生的终焉之兽悬浮在虚空,左半身是精密到恐怖的时钟矩阵,每一枚齿轮都禁锢着被固化的文明瞬间;右半身流淌着七个异闻带的虚数残渣,树皮下涌动的已不是根须,而是由剪定事象压缩成的黑洞弦。最令人绝望的是,兽的胸口旋转着双生神核——左核是玛修的加拉哈德之盾,右核是摩根的圣枪碎片。

"这就是...我们的结局吗......"玛修在剧烈侵蚀中喃喃。她的身体正在崩解,左半身结晶碎屑飘向时钟矩阵,右半身量子泡沫融入虚数根须。南极冰盖以超越物理法则的速度虚数化,整个南半球已化作不断膨胀的黑暗森林。

"当——"

"当——"

"当——"

十二道钟声在量子之海回荡。终焉之兽胸口的双生神核突然爆发出超新星级别的光芒,玛修在强光中看到最后幻象——纯白英灵的绷带碎片在虚空重组,他胸口的白色球体已化作微型宇宙,十三圣剑在其中排列成生命之树。

"静寂者终将归还 stolen time......"

玛修用最后的力量掷出圣枪。剑身贯穿终焉之兽的胸口,却只是让双生神核的旋转加速。南极空洞扩张到覆盖整个地球,玛修看到东京塔在虚数化中扭曲成克莱因瓶结构,大本钟的指针在时空乱流中编织莫比乌斯环。

当终焉之兽的咆哮震碎现实维度时,玛修在崩解的剧痛中笑了。她终于明白达芬奇设计图的深意——第十三圣剑根本不是武器,而是打开棺椁的钥匙。用最后一丝魔力激活盾牌内侧的刻痕,卡美洛的银棺从虚空中降临,十三把圣剑同时刺入终焉之兽的核心。

世界在强光中静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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