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我道歉？”林娇娇手指自己，“你们供销社都是这么欺负人的？遇到事情查也不查就让人道歉？”
售货员得意的抬起下巴，“不是你还能是谁，也不看看这是哪，就敢撒野，赶紧给我道歉！”
王主任转头，冲着那售货员，“程丽，给客人道歉！”
程丽一愣，“主任，是她买个盆还挑来挑去，吹毛求疵，凭啥让我道歉。”
王主任气的太阳穴直跳，冷着脸呵斥，“人民群众有自主挑选货物的权利，你无权拒绝，赶紧道歉。”
事情峰回路转，林娇娇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下意识转头看向萧凡。
萧凡早就恢复成了冷淡脸，见她看过来，眉毛一挑，给她比了个赞。
林娇娇：“……”
程丽明显不服，瞅见萧凡竖起的大拇指更觉得他在讽刺她，“王主任，他们都欺负到咱们头上了，你还让我道歉？”
关乎供销社颜面，王主任厉声呵斥，“胡说什么！注意你的态度，你们的职责就是为人民服务，做错了事更应该勇于承担改正，才是好同志。”
见程丽油盐不进，他转头咬牙道：“别以为那搪瓷盆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件事真闹大了，对你没好处。”
程丽这才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道歉，她拉不下脸来。双眼通红，抿着嘴不说话。
王主任偷瞄了一眼萧凡，对着程丽呵斥，“不道歉，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
那怎么能行。
供销社的工作是她大舅托了关系给她办的，她才上了两个月班，就往家里拿了不少东西，还开了二十好几的工资。
这要是不能干了，以后上哪占便宜去。
程丽憋屈至极，但为了利益不得不低头。
她不情不愿的冲着林娇娇说了一句，“对不起。”
谁知林娇娇往旁边迈了一步，“你该对他道歉，**都说劳动者最光荣，你凭什么瞧不起人，就因为他穿了一件坏了的衣服？”
萧凡一愣，没想到林娇娇闹这一场是在为他出头。
林娇娇盯着程丽，并没瞧见王主任古怪的脸色。
程丽一甩胳膊，冲着王主任哭诉，“主任，我都道歉了，她还得寸进尺，她……”
“道歉！”王主任态度明确，“这位女同志说的没错，劳动者最光荣。”
“我没错，我不道歉。”她今天已经够委屈了，竟然还让她道歉，她的脸面往哪搁，以后她还要不要在这里上班了。
林娇娇嘲讽一笑，“都说你们供销社的服务宗旨是三尺柜台连民心，看来你的民心只连接有钱人。
你们这是资产阶级思想残余，最要不得，我看只有接受广大人民群众的批斗，才能明白工农商学兵五位一体，相亲相爱一家人的道理。”
供销社门前不知道何时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听到林娇娇振振有词，说出他们的心声，顿时掌声雷鸣。
他们早就不满供销社售货员嚣张的嘴脸。
有人还躲在人群里扯着脖子嚷嚷，“你们供销社口号喊得可响亮，什么全心全意为贫下中农服务，可我们来买东西，还得看你们脸色，不就是个铁饭碗，牛气什么！”
“就是，我上次来买布，那布上有两个油点子，我想换一块也不给，什么服务态度，就该批斗。”
……
眼看着事态越演越劣，王主任冷着脸对着程丽道，“道歉，再不道歉，我也保不了你。”
程丽眼泪直流，冲着萧凡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便哭着推开同事跑出了后门。
看热闹的人民起哄，“哎哟，不容易啊，供销社的同志也会说对不起了！”
“哈哈哈……”
大家哄堂大笑，躲在库房的程丽听到声音哭的更伤心了。
王主任给身后的售货员使了个眼色，售货员立马去门口轰人。
王主任笑呵呵的看向林娇娇和萧凡，“两位同志，真是对不住，你们放心，我会严厉批评教育程丽同志，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林娇娇瞅了一眼萧凡，见他还是面无表情，她也没接话。
王主任又看向萧凡，手里捏了一把汗。
这个程丽，招惹谁不好，非得招惹这位。
以后还想不想在镇上好好待着了。
萧凡不语，只一味的看着林娇娇。
王主任忽然想起昨日听到的消息，据说昨日这位结婚了。
新娘子难不成就是眼前这位？
又去给林娇娇说好话，“这位女同志，这样，我会让程丽同志写一封致歉信，在供销社门口的大字报上登出来，让镇上所有人民群众都看见我们诚恳的道歉态度，这样行吗？”
见林娇娇缓了脸色，王主任又小声说道：“两位同志是过来买东西的，这样，你们想买什么只管提，咱们这里没有，我也想办法给你调过来，在我能力范围内，打个折扣，算是弥补对两位造成的伤害，这样成吗？”
“王主任，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在乎的不是那点蝇头小利，我们要的是你们的一个态度。”
“是是是……”王主任应和，看来不用自掏腰包了。
“但既然你态度诚恳，非得要求给我们省钱，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王主任的嘴角抽搐了两下，不愧是萧老大的人，心是一样的黑啊！
心里多苦，王主任面上笑的就有多甜，他对着一个圆脸售货员招手，“春芳，你过来给这两位同志拿货，咱们这没有的你就记下来。”
说完，王主任又对着林娇娇方向客气的笑了笑才离开。
既然有折扣，林娇娇就不客气了。
她从左边柜台逛到右边柜台，把要买的全指了一遍。
最后看着一堆打包好的东西查了查，皱起眉头道，“基本上差不多了，还差一块手表，你们这里可有撒？”
春芳一愣，实在为难，“这，我得去问问我们主任。”
他们这个供销社里的东西已经算是周围镇上品类最全的了。
很多人买东西都喜欢来这里。
但是来这里买手表的，她还是第一次碰上。
但想起主任之前说的话，丢下一句你等一下便掀开后门帘子去找主任去了。
林娇娇其实不过是随口一说，也没奢想这么小的供销社有手表在卖。
但那个售货员既然已经去问了，那就等等呗。
万一呢！
肚子有点饿，“萧凡，一会儿我们去……咦，人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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