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风的第二趟任务很快完成了。他将一位因车祸去世的中年男子送到火葬场,交给了老刘。
“今晚应该就这些了吧?”老刘问道,一边推着担架车走向火化间。
“应该是。”李长风回答,看了一眼手表,才晚上十一点多,距离天亮还有很长时间。
回到休息室,李长风泡了杯速溶咖啡。这是他熬夜的必备品。
夜班司机的工作时间不固定,有时一晚上要跑好几趟,有时又闲得发慌。
但无论忙闲,他都必须保持清醒。
他打开手机,随意刷着新闻。城市最近发生了几起离奇死亡事件,警方称正在调查中。
李长风对这类新闻已经麻木了,在他看来,死亡不过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没什么特别的。
休息室的电视开着,音量调得很低。深夜节目正在播放一部老电影。
李长风靠在椅子上,半闭着眼睛,意识开始模糊。
就在这时,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铃声在寂静的休息室里显得格外刺耳。李长风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午夜十二点整。
“喂,火葬场。”他拿起电话。
“小李,是我。”电话那头传来陈老板的声音。
李长风有些意外:“陈老板?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有个特殊任务,需要你立刻去市中心医院太平间,接一具遗体。”
陈老板的语气比平时严肃。
“现在?”李长风皱了皱眉,“这么晚了医院太平间还有人值班吗?”
“有人等你,已经安排好了。”陈老板说,“这次任务很重要,额外给你五百块补贴。”
李长风更加疑惑了。火葬场的规矩是,除非特殊情况,半夜一般不接遗体。
而陈老板亲自打电话安排,还承诺额外报酬,这确实不同寻常。
“是什么特殊情况?”李长风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陈老板的声音压低了:“到了你就知道了。
记住,这件事只管完成,不要多问,也不要对其他人提起。”
李长风心里升起一丝不安:“明白了。”
挂断电话,他穿上外套,拿起车钥匙。走出休息室时,他注意到陈老板的办公室灯还亮着,门缝里透出光来。
李长风犹豫了一下,走过去敲了敲门:“陈老板,我出发了。”
没有回应。
他又敲了敲,还是没人应答。李长风轻轻推开门,发现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只有那面古旧的铜镜挂在墙上,镜面微微波动,映照着空荡荡的房间。
“奇怪,刚才电话里还听到他的声音。”李长风自言自语,关上门离开了。
夜晚的城市已经沉睡,街道上几乎看不到行人和车辆。
李长风驾驶着灵车,穿过一条条街道。平日里熟悉的路线今晚却显得格外漫长,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拉长了一般。
路上的路灯一盏接一盏地亮着,却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李长风打开车窗,让冷风吹进来,保持清醒。
“陈老板到底要我接什么人?”他心里嘀咕着,“为什么这么神秘?”
市中心医院是城市最大的综合医院,即使在深夜,急诊部也灯火通明。
但太平间位于医院的偏僻角落,平时就少有人至,深夜更是人迹罕至。
李长风将灵车停在太平间专用通道旁,拿出工作证,走向太平间入口。
太平间的走廊灯光昏暗,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
李长风走到值班室,发现里面坐着一个从未见过的中年男子,正在看报纸。
“您好,我是火葬场的司机,来接遗体。”李长风出示工作证。
中年男子抬头看了他一眼,放下报纸:“哦,就是你啊。
陈老板说你会来。”
李长风注意到这个人穿着医院工作服,但胸前没有挂工作牌,这很不寻常。
“请问王医生今晚不值班吗?”李长风问道,王医生是这里的常规值班人员,他们已经很熟悉了。
“临时调班。”中年男子简短地回答,站起身,“跟我来吧。”
李长风跟着他走进冷藏室。一路上,走廊的灯光忽明忽暗,空气温度明显下降。
李长风不由得裹紧了外套。
“这是怎么回事?医院的电路有问题?”李长风问。
中年男子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往前走。
冷藏室里,中年男子走到一个抽屉前,拉开抽屉:“就是她。”
李长风走近,看到抽屉里躺着一具遗体,白布盖着,只露出一小截黑色长发。
“死者情况?”李长风例行公事地问。
中年男子递给他一份交接单:“签字吧。”
李长风接过单子,发现上面死者姓名一栏只写了一个“苏”字,死亡原因一栏写着“意外”,其他信息栏几乎都是空白的。
“这也太简略了吧?”李长风皱眉,“至少得有个全名和具体死因吧?”
“上面交代的,就写这么多。”中年男子语气生硬,“你只管运送就行,其他的不用管。”
李长风迟疑了一下,还是签了字。工作就是工作,他告诉自己,不要多问。
签完字后,中年男子递给他一个信封:“这是陈老板让我转交给你的。”
李长风接过信封,里面是五百块钱,正如陈老板承诺的那样。
“我去准备担架车。”李长风说,把钱放进口袋。
当他推着担架车回来时,中年男子已经不见了,只留下那具盖着白布的遗体。
李长风环顾四周,没有看到任何人。整个太平间静悄悄的,只有制冷设备运转的低沉嗡鸣。
“喂?有人吗?”他喊了一声,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
没有回应。
李长风摇摇头,开始工作。他准备将遗体转移到担架车上,却突然听到走廊上传来拖地的声音。
他走出冷藏室,看到一位老人正在走廊上拖地。
老人穿着医院清洁工的制服,弓着背,动作缓慢。
“晚上好。”李长风打招呼。
老人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他看了李长风一眼,眼神锐利得不像他的年龄。
“来接人的?”老人问,声音沙哑。
“是的。”李长风回答。
老人继续拖地,嘴里嘟囔着:“有些人死了也不安生。”
李长风一愣:“什么意思?”
老人没有回答,自顾自地拖着地。
“您说的是什么意思?”李长风追问。
老人充耳不闻,继续他的工作,仿佛没听见李长风的问题。
李长风盯着老人看了一会儿,决定不再追问。
他回到冷藏室,将遗体转移到担架车上,推着车向出口走去。
经过走廊时,李长风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走廊上已经没有清洁工的身影,只有一把拖把孤零零地靠在墙边。
“人呢?”他自言自语,感到一丝不安。
推着担架车走出太平间,李长风将遗体装入灵车后厢。
整个过程中,他始终没有掀开白布看一眼死者的面容,这不符合他的习惯。
通常他会检查遗体状况,确保无误后再运送。
但今晚,一种莫名的抵触情绪阻止了他。也许是陈老板的神秘态度,也许是那个奇怪的中年男子,又或者是消失的清洁工老人,所有这些都让他感到不安。
坐回驾驶座,李长风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
烟草的味道让他稍微平静了一些。
他看了一眼后视镜,只能看到一小部分车厢内部,白布覆盖的遗体静静地躺在那里。
“到底是什么特殊任务?”李长风自言自语,“为什么陈老板这么重视?”
他发动车子,驶离医院。回程的路上,李长风总觉得背后有视线注视着他。
他几次通过后视镜查看,车厢里一切正常,白布下的遗体纹丝不动。
“我是不是太紧张了?”他摇摇头,调大了收音机的音量,试图驱散内心的不安。
深夜的电台正在播放一档情感节目,主持人温柔的声音在车厢内回荡,讲述着一个关于失去与寻找的故事。
“有时候,离开的人并非真的离开,他们只是以另一种方式存在...”主持人的话语飘进李长风的耳朵。
就在这时,收音机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杂音,然后完全静音了。
李长风皱眉,拍了拍收音机,没有反应。
“该死,又坏了。”他咕哝着。
车内陷入一片寂静,只有引擎的轰鸣和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
在这样的寂静中,李长风突然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
“救...我...”
声音如此之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李长风猛地踩下刹车,车子在空旷的马路上停了下来。
“谁?”他回头看向车厢。
白布下的遗体依然静止不动。
李长风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那只是幻听。他重新发动车子,继续前行。
回到火葬场,李长风发现陈老板的办公室灯还亮着。
他将灵车停好,走向办公室。
敲门后,里面传来陈老板的声音:“进来。”
李长风推门而入,看到陈老板坐在办公桌后,面前放着一杯茶,神色平静。
“任务完成了?”陈老板问。
“是的,已经接回来了。”李长风回答,“不过有些奇怪的事情...”
“什么奇怪的事?”陈老板抬起头,目光锐利。
李长风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说出来:“太平间的值班人员很陌生,交接单上信息不全,还有个奇怪的清洁工突然消失了。”
陈老板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笑了笑:“医院人手不足,临时找人顶班很正常。
至于交接单,有些特殊情况,信息确实会简化处理。
清洁工嘛,可能是下班了吧。”
他的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但李长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那具遗体...有什么特别的吗?”李长风问。
陈老板的表情变得严肃:“明天早上会有人来处理,你不用管。
今晚辛苦了,早点休息吧。”
李长风点点头,转身要走。
“对了,”陈老板叫住他,“今晚的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我明白。”李长风说,离开了办公室。
回到休息室,李长风坐在椅子上,思绪万千。
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太不寻常了。陈老板的神秘态度,医院里的怪事,还有那个可能是幻听的微弱呼救声...
他拿出手机,想查查最近城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新闻。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没电关机了。
“奇怪,明明刚才还有一半电量。”李长风皱眉,将手机插上充电器。
窗外,一轮满月高悬在夜空中,洒下惨白的光芒。
李长风走到窗前,点燃一支烟。
他不知道的是,这个不寻常的夜晚,只是一系列离奇事件的开始。
而那具神秘的遗体,将彻底改变他平静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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