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她的小如！
赵母突然泪眼婆娑。
哪怕赵如霜没了眼睛，没了舌头，身上全是煞气，和以往端庄的模样并不相同。
赵母也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就是她的小如。
“小如……小如……”
厉鬼的煞气是很浓的，平常人近身的时候，会感觉到刀锋割肉一般的疼痛，也会有钻心彻骨的寒气。
这不是厉鬼是否控制，而是它们身上就自带这种特质。
华子盛能全身而退，是因为他们家里贴满的符咒，布满了阵法。
帮华子盛的人确实有点东西，让成为厉鬼的赵如霜发挥不及千分之一。
这才让华子盛早上和常人无异。
但是，赵母没有。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甚至是一个普通的、瘦弱的，身体不好的老人。
可她依然伸出手，死死将自己的孩子圈在怀里：“小如，我的孩儿，你受苦了。”
两行泪，从她的眼中慢慢落下。
赵如霜“啊啊啊”的想说些什么，但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的眼里，有血泪渗出。
赵母安慰着赵如霜：“没事的，小如，娘亲都懂，娘亲都懂，你别怕，别担心，只要看到你，娘一切都没事。”
两个人相拥而泣，互诉衷肠。
不过，拥抱只是一触即离。
因为赵如霜反应过来，她并不能接触自己的娘亲。
她的娘亲，不像是那小团子，一点也不怕她。
她身上的煞气，就算在酒葫芦里，也会影响到周围一些。
小团子的师兄弟姐妹，还有天师府其他的人，都能感受得到。
可她娘亲只是一个普通人，别说她没在酒葫芦里，就算在了，也不能离娘亲那么近。
而赵母，虽然不在乎，但也知道自己女儿的想法，没有勉强。
两个人就坐在阵法中，离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即便没有语言，也仿佛诉尽千言万语。
等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阵法失效前，赵母带着赵如霜，朝着李团子鞠了一躬。
“多谢小郡主的帮助，以后我们母女二人，愿当牛做马，还您的恩情。”
“不必，不必。”这个时候，一直没有打扰她们母女团聚的李团子才连忙摆手，谢绝二人的好意。
但她们母女都没再说话，只是朝着李团子又是深深一礼。
之后，赵母就留在郡主府帮忙。
但李团子，并没有和她去签什么身契，只是将她直接留了下来。
——前太傅一家，活人只剩下一个赵母，她现在孤苦无依，留到郡主府反而能受到一些照拂。
而厉鬼则留在了李团子身边。
因为怕她会被一些脑子不太能转过弯的人——比如李清阳那样的人收走。
李团子和她签了一个鬼契。
但契约内容并不像是那些驯服厉鬼，为自己所用的人，她的契约上，一个是用来应对赵如霜万一哪天突然神智不清，发狂的情况。
做了一个狂躁时的约束条例。
另外一个是，害怕有人伤害赵如霜，做了一个保护的条例。
鬼契敬过鬼神，过了明路后，赵如霜名正言顺的留在了李团子身边。
而鬼契过鬼神时，李清阳察觉到了，连忙赶到天师府，只不过，只看到了最后一个尾巴。
他很是不满，李团子收厉鬼的做法。
感觉她不应该做这样冒险的事。
而且，虽然这一次李团子对了，那下一次呢？没准就是错的。
但他却也没有出手阻止，只是哼哼唧唧，阴阳怪气了两句，就离开了。
而走到路上时，李清阳看到了李团子之前买的糕点，觉得不错，心情还算很好的去排了队。
等回到家时，却看到了鸡飞狗跳的一幕。
丞相府里——一团乱象。
家里的东西如狂风过境，东倒西歪。
娘亲躺在地上，小妹则伏在她身上哭泣。
他们旁边，他的师父正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
李清阳愣了一下，捏紧手上的糕点包，仿佛不太明白。
他刚刚出门，还没有事。
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李清阳茫然的看向他的师父：“师父……这是怎么了？”
师父的声音有些沙哑难听的传了过来。
——据说，是他早些年被毒坏了嗓子导致。
他说：“是假凤。”
“假凤？”李清阳不明白，“假凤和娘亲有什么关系？”
而且，他刚从那边过来，假凤根本什么都没做啊？
“因为假凤的命格，为师算到，假凤得到了新的助力，还是大阴损之物，她的命格实化，第一个先影响的是，她的血亲，关系越近，影响越大。”
李清阳的师父说话时，兜帽下那双仿佛充血的眸，死死的看着他。
李清阳更怔愣了……
师父，在说些什么？
“血亲？”李清阳喃喃出声，“所以假凤是……”
“假凤，就是你的双胞胎妹妹，她影响到了你母亲的命格，才会让她突然虚弱倒地。”
李清阳睁大了眼，手上的糕点包，终于从他的手上掉了下去。
由于他中途吃了一块，糕点包并没有系好。
随着掉落，糕点散落一地。
白色的糕点滚到地上，滚上了一层灰，看起来，已经不能吃了。
“所以，假凤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心机深沉，手段肮脏，各种欺负小妹，还吸家里血的……李团子？”李清阳脑海里的小团子开始破碎，重新组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这个样子和她原本的样子还是一个样貌，只是气质变得十分不堪，眼神都仿佛充满心机和戾气。
“可是……可是，她没有做什么，她只是帮了……”
“假凤的命格和她做什么，并没有关系。”李清阳的师父看着他说，“她的存在就是不祥，所以，你现在明白为什么为师会让你务必捉走假凤了吧？”
“她会给这个国家，带来灭顶之灾。”李清阳的师父说。
而他的话还没说完，伏在李母身上哭泣的李清婉突然起身，捏着拳头，含着泪，怔怔的看向他：“那是她装的！”
李清婉看着他，眼圈发红，仿佛在深深地控诉他：“哥哥，那都是李团子装的，她很会伪装。你说她帮了什么？帮了坏蛋？厉鬼？那也都是假的，只是她一个收服拥趸的手段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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