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鳞阵眼迸发的青光染透了半个夜空，沈厌的银铃悬在第三百六十号鳞种眉心三寸处。铃舌震颤的涟漪在空气中凝成三百道剑影，却在触及她竖瞳的刹那尽数崩碎——那双与守界使同源的瞳孔里，正映出云陵城地底最黑暗的真相。
"看清楚了吗？"鳞种的笑声震落檐角碎瓦，"你护着的这座城，不过是烛龙大人蜕下的死皮。"
沈厌的烛龙瞳突然刺痛，视野穿透地层直抵万丈深渊。盘踞在地核处的烛龙恶尸已生出半副骨架，七十二地煞井输送的灵气正如血管般在其骨骼间流淌。更令他窒息的是骨架胸腔处——那里悬浮着阿沅的灵根核心，被三千青铜锁链穿透。
银铃突然暴长成七尺青锋，沈厌的剑意裹着星砂刺入阵眼。地面崩裂的刹那，他随鳞种坠向地底深渊。坠落的狂风撕扯衣袍时，他看清四周岩壁上嵌满修士尸骸——那些宣称闭关的各派长老，竟被做成了滋养烛龙恶尸的灵茧。
"欢迎来到蜕骨渊。"鳞种在虚空中舒展身躯，皮肤片片剥落露出青鳞，"三百年前小娘子自封于此，她的..."
剑锋贯穿她咽喉的瞬间，沈厌听见锁链断裂的铮鸣。阿沅的灵根核心突然暴发青光，穿透地层直抵九霄。蜕骨渊四壁的灵茧同时炸裂，无数修士残魂凝成星河，汇入他手中的银铃。
"溯光剑诀第七式——归墟引！"
沈厌的暴喝震塌半座深渊。银铃化作流光裹住阿沅的灵根，剑气撕开的空间裂缝里，他窥见三百年前小娘子刻在龙脊骨上的谶言：【恶尸苏醒日，归墟瞳开时】。
坠至渊底时，沈厌踩到的不是岩石，而是烛龙恶尸的肋骨。阿沅的灵根悬浮在骨架心脏处，每根锁链都连着具守界使克隆体。鳞种残破的身躯在骨架上重组，声音变成男女混响："你以为斩的是我？不过是个容器..."
银铃突然脱手飞向灵根核心，沈厌的烛龙瞳自动解析出锁链阵纹——每条锁链末端都系着个门派的气运图腾。当剑气斩断玄天宗的锁链时，地面突然浮现往生桥虚影，桥上挤满各派修士的魂魄。
"用他们的命换她的魂。"鳞种的声音蛊惑如蜜，"每斩断一根锁链，就有千人魂飞魄散。"
沈厌的剑尖在锁链前凝滞。往生桥上突然响起黑犬的吠叫，谛听虚影从星河中跃出，独目金光洞穿迷雾——那些魂魄心口都嵌着万宝楼的往生莲印记，分明是早已被炼化的傀儡。
"斩！"
黑犬的咆哮在灵台炸响。沈厌剑气横扫，七条锁链应声而断。蜕骨渊剧烈震颤中，阿沅的灵根突然睁开枚竖瞳——正是古籍记载的归墟瞳。
归墟瞳映出的强光令时空凝滞。沈厌看见自己的倒影分裂成三百个，每个都在不同的时空与烛龙恶尸厮杀。阿沅的灵根突然发出小娘子的声音："用你的血唤醒归墟瞳！"
银铃割破手腕的刹那，沈厌的血在虚空绘出《溯光天书》缺失的终章。烛龙骨架开始坍缩，恶尸的咆哮震落岩壁："你竟敢用我的骨髓炼器..."
蜕骨渊崩塌的轰鸣中，沈厌抓住阿沅的灵根。归墟瞳迸发的青光裹着他们冲回地面，身后追来的青铜锁链被谛听虚影咬碎。当月光重新照在脸上时，他发觉掌心的烛龙瞳已与归墟瞳融合，形成阴阳双生的太极纹。
云陵城的惨状令沈厌握剑的手青筋暴起。往生莲在每间屋舍绽放，根茎缠绕着昏迷的百姓。空中悬浮的三百六十具守界使克隆体，正将汲取的生机汇往城西。
"这才是真正的蜕皮。"初代克隆体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心口的星砂莲花已完全绽放，"烛龙大人需要新躯壳..."
沈厌的归墟瞳突然暴长，视野穿透克隆体躯壳——每具都是阿沅的灵根碎片培育而成。银铃在此时自动解体，三百枚铃片化作剑雨刺向克隆体群。
"没用的。"初代克隆体轻笑，被刺穿的躯体瞬间重组，"我们本就是你斩灭的三尸所化..."
沈厌的剑突然转向刺入自己灵台。剧痛中爆发的归墟瞳光里，他看见克隆体群与自己的三尸同源。当剑气在体内绞碎贪嗔痴的根种时，所有克隆体同时发出惨叫，化作星砂涌向阿沅的灵根。
黎明前的乱葬岗上，沈厌将重组的灵根按入阿沅心口。归墟瞳映出她识海深处的往生契——三百年前小娘子与烛龙恶尸签订的契约，正通过七十二地煞井汲取九州灵气。
"该改契约了。"他咬破舌尖在虚空书写，血字正是《溯光天书》的终章。
黑犬的虚影从归墟瞳跃出，衔着血契撞向城西阵眼。地动山摇的轰鸣中，沈厌看见守界使真身从幽冥海踏浪而来，他手中提着的青铜灯笼里，跳动着阿沅最后一缕命魂。
"游戏才刚开始。"守界使的声音混着海啸声，"你以为烛龙只有一具恶尸？"
沈厌的归墟瞳突然刺痛，视野尽头浮现出中洲景象——九座云陵城般的法阵正在运转，每个阵眼都悬浮着烛龙骨架。阿沅在此时苏醒，她脖颈的逆鳞纹已蔓延至耳后，与守界使掌心的银铃纹路完美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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