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密的雨丝斜斜地打进半开的雕花窗，在妆台上晕出一片潮湿的水渍。元曦立在妆台前，指尖轻轻拂过一对鎏金耳珰，那耳珰工艺精湛，在昏暗的光线下仍泛着柔和的光泽。这本是元玥及笄时穆家送来的聘礼，成双成对，寓意美好，可如今却只剩单只孤零零地躺在那里，另一只早在那场难堪的退婚闹剧里，被摔成了细碎的齑粉，就如同元玥破碎的姻缘与她扭曲的心思。
“更衣。”元曦的声音冷冽，不带一丝温度。她伸手抓过屏风上的披风，动作干脆利落，“去大小姐院里。”
雨幕中，元曦的身影迅速而坚定，不多时便到了元玥的院子。她径直走进屋内，眼神扫到元玥的那一刻，没有丝毫犹豫，“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甩在元玥脸上。
“你竟敢打我！”元玥被这一巴掌打得偏过头去，脸上迅速浮现出一个鲜明的掌印，她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怒视着元曦。
回应她的，又是“啪”的一声，元曦的第二巴掌紧随而至，打得元玥的脸侧向另一边。“我打你都算轻的。”元曦的声音冰冷刺骨，“要不是看在你即将滚出元府的份上，我早就找人打断你的腿。这些年，你明里暗里给我使了多少绊子，要不是摊上那个偏心的爹，我早就让你跪地求饶了。”
“你个贱丫头，等父亲回来，我一定让他给我做主！”元玥尖叫着，满脸的愤怒与不甘。
元曦突然凑近元玥，动作轻柔地捧起她的脸，压低声音，像是在说什么亲密的话语：“姐姐的脸可真好看，不过胭脂沾到眉心了。”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拾起一旁的螺子黛，在铜镜上缓缓画了一道狰狞的裂痕，“就像你送给三皇子的荷包——鸳鸯戏水的线脚，偏偏掺了催情的苏合香。”
元玥的手骤然一抖，脸上血色瞬间褪去：“你个贱人，胡说什么！”
“你完全可以跟父亲告我的状。”元曦的眼神中满是嘲讽，“不过你最好想清楚，这次父亲还会不会偏袒你这个，因为嫉妒二妹妹，就想出在玉清观勾引三皇子的好女儿。”
“你这是污蔑！”元玥抓狂地大喊，双手紧握成拳，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上月初七戌时三刻，玉清观西厢房。”元曦不紧不慢地说道，每个字都像是一把尖锐的刀，“姐姐不是给了三皇子随从1000两嘛。”
“三皇子随从嘴上也没个把门的，转头就跟他媳妇说了，他媳妇那叫一个高兴呀。那一千两够他们花几辈子了，姐姐出手可真大方。还有呀，姐姐也别想着派人灭口了，我又给了他们五百两，让他们潇洒度日去了。”元曦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看着元玥的眼神却如同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元玥脸上露出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她怎么也想不到，元曦竟会将事情了解得如此清楚，仿佛当时她就躲在暗处，亲眼目睹了一切。
“姐姐把宝压在了三皇子身上，你怎么就能确定他一定是下一任皇帝呢？”元曦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
“还有，我这次落水是你的手笔吧。你可能会说我没有证据，是在诬陷你，无所谓，我本来也没想继续追究。”元曦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寒意，“因为你嫁到王府后的日子也不会太舒坦，就凭你的脑子，能当满一年的宁王妃就算是你的本事。”
“哐当”一声，铜镜轰然倒地，镜面摔得粉碎。元玥染着丹蔻的指甲狠狠掐进掌心，留下一道道血痕：“你以为把穆轩抢走，你就能嫁给他？”
“我的好姐姐，六年了，你还没看清楚吗？”元曦轻蔑地笑了笑，笑声中满是不屑，“我元曦需要抢男人吗？那是他们自己贴上来的。京城里有多少人恨我，就有多少人爱我。哪怕是三皇子，只要我高兴，说不定我也能当个宁王妃玩玩。”元曦说着，脚下用力，笑着碾碎那对耳珰，珍珠粉末簌簌落在元玥的裙裾上，仿佛是一场无声的嘲笑，“倒是姐姐可知，三皇子最爱在床笫间问侍妾们一个问题……”她突然俯身，贴近元玥耳畔，声音轻得如同鬼魅，“‘元家二姑娘的腰，比之元大姑娘如何？’”
“哈哈哈哈……”元曦得意地放肆大笑，那笑声在屋内回荡，让元玥的脸色愈发惨白。
“姐姐，你应该感到庆幸我并不看好宁王，要不然，这辈子你都嫁不出去了。”元曦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元玥，眼中满是嘲讽与怜悯。
惊雷“轰隆”一声劈亮了元玥惨白的脸，她踉跄着后退，撞翻了一旁的博古架。官窑瓷瓶噼里啪啦碎了一地，恰似那日穆轩退还婚书时，被她摔碎的定亲玉佩，一切都在这破碎声中，宣告着无法挽回。
“看在小霖的面子上。”元曦蹲下身，将地上的碎瓷片拼成残月状，声音平静得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只要姐姐安分待嫁，我保证咱姐妹之间的缘分到此结束，老死不相往来。还有，跟你娘说一声，让她保重身体，说不定哪天溺水身亡或者命丧火海了。”她指尖轻轻划过元玥颤抖的脖颈，像是在抚摸一件毫无生气的物件，“恭喜你成为宁王妃。”
窗外雨势骤急，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棂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元玥突然发疯似的在屋内摔打起来，花瓶、摆件纷纷落地，摔得粉碎。没一会儿，她终于体力不支，瘫坐在满地狼藉中。染血的指尖颤抖着指向元曦，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呜咽，那是绝望与愤怒交织的声音，在这狂风暴雨的夜，显得格外凄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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