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把柄在握:谋定谈判展谋略

商羽瑶盯着那青铜残片,心中满是疑惑。

雨还在下,思绪被雨声打乱。

她定了定神,收起残片,刚欲举步,秋棠举着油纸伞匆匆赶来。

此时她才发觉裙裾已湿,玛瑙镯在廊下泛着暗红光泽。

秋棠举着油纸伞追到垂花门下时,细密的雨滴打在伞面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商羽瑶的裙裾已经洇湿大半,冰凉的雨水贴在腿上,触感十分不适。

玛瑙镯在廊下灯笼里泛着暗红光泽,那光泽如同一团神秘的火焰,她捏着铜片边缘轻轻一旋,指甲盖大小的青铜残片便落在掌心,借着暖黄摇曳的烛光,能看见模糊的"漕"字阴刻纹,手指摩挲着那纹路,触感粗糙而真实。

"小姐,西跨院的灯亮了。"春桃捧着熏过艾草的香囊进来,香囊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气,她特意将系带朝着屏风方向晃了晃。

商羽瑶用银簪拨开香囊夹层,半截泛潮的漕运文书正巧能与青铜残片上的刻痕严丝合缝,纸张微微潮湿的触感传递到指尖。

卯时三刻,赵府正厅的冰裂纹瓷瓶里斜插着几枝蔫头耷脑的木槿,花瓣低垂,颜色也有些黯淡,失去了往日的生机。

赵夫人用茶盖撇沫的声响格外刺耳,如同尖锐的针划过耳膜,"侯府如今连晨昏定省的规矩都废了?"她故意将茶盏往酸枝木案几上重重一磕,飞溅的茶水洇湿了商羽瑶昨日留在赵家的退婚书,茶水溅到皮肤上,带着一丝温热。

商羽瑶解开天青色披风系带,袖中青铜片碰着信笺沙沙作响,那声音仿佛是证据在诉说真相。"三更天漕船换旗,寅时末私盐入仓。"她盯着赵公子腰间新换的鱼龙纹玉带钩,那玉带钩在灯光下闪烁着华丽的光泽,"赵公子昨夜冒雨查验货物,可别染了风寒。"

赵夫人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骤然掐进绒布椅垫,椅垫被掐出深深的痕迹,"胡言乱语!"她抓起退婚书就要撕,却见商羽瑶不紧不慢展开半幅漕运图,泛黄的宣纸上赫然盖着赵家私印,纸张的纹理在灯光下清晰可见。

"上月十八,漕运衙门的朱砂批文被人换了赝品。"商羽瑶指尖划过图纸上暗红的茶渍印记,那茶渍的颜色如同凝固的血液,触感有些粗糙,"恰巧那日赵公子在云来茶楼品过武夷岩茶。"她从袖中抖落几片干枯茶叶,茶叶落在案几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正是刘掌柜特意封存在油纸包里的茶渣。

赵公子猛地起身,腰间玉带钩撞在青瓷果盘上,碎冰纹茶盏应声而裂,清脆的碎裂声在正厅回荡。"伪造官印是诛九族的罪!"他额角青筋暴起,脸上露出慌张的神色,却在对上商羽瑶似笑非笑的眼神时突然噤声——那图纸边缘沾着的红泥,分明与他今晨从城隍庙带回的靴底泥印同色,泥印的颜色暗沉而醒目。

窗外惊雷炸响,震得窗户玻璃嗡嗡作响,商羽瑶腕间的玛瑙镯磕在黄花梨木桌上,青铜残片从漕运图夹层中滑落,发出清脆的声响。

赵夫人手中茶盏终于跌落,泼湿的裙摆上晕开大片茶色,像极了那日刘掌柜擦拭不掉的朱砂痕迹,茶水的凉意迅速渗透裙摆。

"城隍庙的泥塑判官脚下,埋着半块虎符。"商羽瑶用银簪挑起残片,青铜断裂处新鲜的刮痕在闪电下泛着青光,那青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赵夫人可知,私铸兵符该当何罪?"她突然转头看向檐下铁马,风雨中叮当乱响的铜片声,与刘掌柜敲击茶盘的三更天暗号微妙重合,那声音在风雨中显得格外清晰。

赵公子踉跄着跌坐回圈椅,袖中掉出半枚带泥的青铜钥匙,钥匙掉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商羽瑶俯身拾起,钥匙齿纹正与残片缺口相契,手指触摸着钥匙和残片,能感受到它们严丝合缝的契合。

暴雨拍打着窗棂,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她看着赵夫人煞白的脸,忽而想起自己在赵府暗中观察时,发现赵家账房先生袖口沾着的朱砂,与茶楼门框上擦拭不去的暗红如出一辙。

当时她看到那袖口的朱砂,心中便起了疑惑,暗暗吩咐手下留意账房先生的行踪。

冰裂纹瓷瓶里蔫败的木槿突然被暴雨打落两瓣,花瓣飘落,如同蝴蝶凋零,赵夫人染着凤仙花的指甲深深掐进酸枝木案几。

她盯着商羽瑶手中严丝合缝的青铜残片,喉间滚动三回才挤出声音:"若姑娘肯将此事按下......"

"母亲!"赵公子抓住圈椅扶手,试图狡辩道:"这些证据未必能证明我们赵家有罪,不过是牵强附会罢了!"但在商羽瑶进一步揭露证据时,他的声音开始颤抖,玉带钩上的鱼龙纹磕在青瓷盘边沿,"我们赵家岂能被个妇人拿捏?"暴雨声里他的声音像被水泡发的宣纸,虚张声势的褶皱里藏着裂纹。

商羽瑶将青铜钥匙轻轻搁在案几上,玛瑙镯磕出清脆的响。

她展开的漕运图被穿堂风掀起一角,露出边缘暗红的泥印,"卯时末刻漕运衙门换岗,西市茶楼的说书人最爱讲虎符传奇。"指尖抚过图纸上朱砂标记,"不知明日《漕运秘闻》的新话本,会不会提到城隍庙判官脚下的新鲜土痕?"

赵夫人突然抓起案上的定窑茶壶,滚烫的茶水泼向漕运图,热气扑面而来,带着茶水的温度。

商羽瑶早用银簪挑开图纸,水痕在黄花梨木案上蜿蜒成扭曲的"漕"字,与青铜残片上的刻痕重叠。

"商姑娘要什么?"赵夫人染着茶渍的裙裾簌簌发抖,方才的嚣张跋扈如同被暴雨冲褪色的朱砂。

"三日后侯府花宴,我要赵家八抬大轿送来龙凤呈祥的赔罪礼。"商羽瑶将退婚书碎片扫进香炉,火星窜起时映亮她眼底寒芒,"婚书要镶金箔洒朱砂,盖赵氏族长的私印。"

赵公子突然暴起掀翻案几,碎冰纹茶盏在青砖地上炸开,碎片飞溅。

他袖中掉出半块染着红泥的虎符,正与商羽瑶手中残片形成完整虎头,"你这毒妇!

信不信我现在就——"

"就怎样?"商羽瑶用银簪尖挑起他腰间玉带钩,"寅时三刻从南城门运进来的三百石私盐,此刻应当还在码头等着漕船吧?"她突然扯断玉带钩上的丝绦,鱼形钩头滚落时,露出内侧新磨的划痕,"这玉料倒是与漕运衙门失窃的贡品相似。"

惊雷劈开阴沉的天色,赵夫人染着茶渍的手死死按住儿子。

她盯着香炉里渐渐成灰的退婚书,从牙缝里挤出话:"姑娘总要容我们准备赔罪礼。"

"明日酉时。"商羽瑶将漕运图重新卷起,青铜钥匙在图纸上压出凹痕,"若侯府门前见不到赵家马车......"她指尖轻弹玛瑙镯,清脆的撞击声与檐下铁马声共振,"听说刑部侍郎最爱在茶楼听书。"

暴雨渐歇时,商羽瑶的天青色披风掠过赵府门槛。

春桃候在垂花门外的青石阶前,手中油纸伞边缘还在滴水,水滴落在石阶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小姐,账房先生方才往西角门去了。"

商羽瑶在离开赵府前,悄悄吩咐秋棠去处理刘掌柜的茶渣,然后她才踏出赵府门槛,"让他去。"商羽瑶将沾着红泥的绣鞋踏进雨洼,雨水没过鞋面,凉意从脚底传来,"刘掌柜的茶渣该送到该送的地方了。"她回头望了眼赵府飞檐,雨水正顺着嘲风兽的獠牙往下淌,像极了那日城隍庙判官嘴角凝固的朱砂。

暮色爬上侯府东墙时,商羽瑶正在描金匣中排列证据。

漕运图与青铜残片并排而卧,虎符的断裂处新沾着赵公子袖口的沉水香,那香气淡雅而悠长。

春桃突然轻叩窗棂:"西跨院的灯比平日早亮了两刻钟。"

商羽瑶用银簪拨亮烛火,火光在玛瑙镯上折射出暗红血丝。

在整理证据的过程中,商羽瑶的思绪不禁回到在赵府的场景,她突然想起离开赵府时,赵夫人发髻间歪斜的累丝金凤钗——那凤尾第三根翎羽的缺口,竟与三个月前失窃的贡品图样分毫不差。

更鼓敲过三声,檐下铁马突然无风自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商羽瑶推开菱花窗,见秋棠提着灯笼站在芭蕉叶下,灯笼罩子上沾着西市茶楼特有的龙井香,那香气清新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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