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天极城地下黑市。**
万羽飞跟着炎明穿过腥臭的暗巷，脸上戴着青面獠牙的傩戏面具。两个时辰前，城主府宣布拍卖会提前举行，但准入门槛从黄金万两变成了"携灵药者优先"。
"公子请看。"炎明在一处卦摊前驻足，状似随意地拨弄着蓍草。摊主是个独眼老妪，她身后挂着块破旧木牌，上面用朱砂写着"三界之事，一问千金"。
万羽飞顺着文士的目光望去，瞳孔微微收缩。老妪装铜钱的陶罐底部，赫然粘着片带血的龙鳞——正是他昨日在轮回珠空间见过的品种！
"这是蛟龙褪下的旧鳞。"老妪突然开口，独眼中泛着浑浊的白翳，"公子若想要，需用三滴心头血来换。"
炎明轻笑一声，将枚玉佩按在卦桌上。那玉佩通体碧绿，中央却嵌着粒血珠，仔细看去，血珠中竟有星辰流转："加上这个，换你一句真话。"
老妪看到玉佩的瞬间，脸上的皱纹都在抽搐。她颤巍巍地捧起玉佩，独眼突然变成诡异的竖瞳："问吧。"
"破阵之人，可是来自北冥？"
"非人非妖，非鬼非仙。"老妪喉间发出"咯咯"异响，嘴角裂到耳根，"是当年您亲手埋在冰川下的..."
话未说完，她突然浑身剧震，七窍中喷出黑血。炎明疾退三步，袖中飞出张符箓贴在万羽飞额头。少年只觉眼前一花，再睁眼时已站在城主府西侧的梧桐树下，远处传来急促的梆子声。
"刚才那是..."
"窥天者。"炎明擦拭着玉佩上的血渍，眼神晦暗不明，"他们能看到因果线，却也最容易遭天道反噬。"
万羽飞正要追问，突然感觉怀中卵石剧烈震颤。顺着感应望去，只见一队黑袍人抬着青铜棺椁走进拍卖场，棺盖上用金漆画着十二翼天魔像——与他记忆中那些锁链上的图腾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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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卖场内，亥字包厢。**
万羽飞摩挲着玄铁戒指，这是陆展元所赠储物法器。神识探入其中，除了金银细软，还有瓶贴着"慎用"标签的赤红丹药。当他试图查看药瓶时，耳边突然响起小柒的声音："主人别碰！那是噬魂丹！"
少年手一抖，药瓶险些落地。转头看向炎明，发现文士正专注地盯着展台，似乎并未察觉异样。
"主人，我在您识海里。"小柒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这个拍卖场有问题，我感应到至少三个灵界修士的气息，还有..."
展台上突然钟鼓齐鸣，打断了器灵的警示。八名壮汉抬着蒙红绸的物件走上高台，领头的老者掀开绸布的刹那，万羽飞感觉丹田处的锁链猛然收紧。
红绸下是个玄铁囚笼，里面蜷缩着个生有龙角的少女。她脖颈套着刻满符文的项圈，尾鳞残缺不全，裸露的皮肤上布满鞭痕。最令人心惊的是那双眼睛——左眼湛蓝如海，右眼却是一片混沌的灰白。
"今日第一件拍品，鲛人族皇女！"老者敲响铜锣，"起拍价，千年灵芝三株！"
场内顿时沸腾。万羽飞看见隔壁包厢伸出只戴满戒指的手，那手指细长得不似人类，指甲泛着幽蓝："加上南海夜明珠十斛。"
"是海巫族。"炎明在少年手心写字，"他们想要鲛人泪。"
竞价声此起彼伏，万羽飞却如坠冰窟。当鲛人少女的右眼突然转向他时，那些沉寂的锁链再次浮现，这次他看清了——每条锁链末端都拴着枚血色"卍"字，正与自己掌心的印记共鸣！
"炎叔，我要她。"少年突然开口。
炎明诧异地挑眉："公子可知，买下鲛人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万羽飞按住剧痛的丹田，嘴角渗出鲜血，"我能看到真正的天道枷锁。"
话音未落，展台突然炸开冲天水柱。鲛人少女仰头发出一声尖啸，脖颈项圈应声而碎。在她身后，十二道水龙卷拔地而起，每条水龙额间都浮现出血色"卍"字！
"终于来了。"炎明叹息着摘下傩面，瞳孔化作璀璨的金色，"公子切记，待会儿无论看到什么，都莫要松开手中的轮回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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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脉深处，未知空间。**
小柒看着水镜中的景象，指尖缠绕的因果线正在一根根崩断。她身后矗立着十二根石柱，其中两根已经坍塌，剩下的锁链疯狂摆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还是太早了..."器灵少女咬破指尖，在虚空中画出血符，"但既然天道要赌，我们就陪祂赌这一局。"
血符成型的瞬间，拍卖场内的万羽飞突然福至心灵。他本能地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灰白卵石上。卵石裂纹中迸发出刺目强光，那些困锁蛟龙的水柱突然调转方向，尽数没入少年体内。
"啊——"
万羽飞发出痛苦的嘶吼，皮肤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龙鳞。在他识海深处，小柒的声音穿透混沌："运转《九转金身诀》第一转！快！"
拍卖场穹顶突然降下金色雷暴，炎明迎着雷霆张开双臂，月白长衫化作璀璨星袍。当第一道天雷劈向万羽飞时，文士袖中飞出七十二枚玉简，在空中结成遮天蔽日的太极图。
"还不够。"炎明抹去嘴角金血，抬手撕裂虚空，"剑来！"
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破空而至，所过之处时空尽碎。万羽飞在剧痛中勉强睁眼，恍惚看见剑身铭文——那分明是放大千万倍的"卍"字符！
雷光与剑芒相撞的刹那，整个天极城的地面开始塌陷。鲛人少女乘着水龙卷冲到万羽飞身边，混沌右眼突然清晰，瞳孔中映出十二根通天石柱的倒影。
"找到你了..."她露出染血的尖牙，声音直接在少年脑海响起，"被天道诅咒的..."
最后几个字淹没在震耳欲聋的雷鸣中。万羽飞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丹田处碎裂，紧接着磅礴的力量席卷全身。当他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站在血海之上，脚下漂浮着锁链碎片，远处传来小柒欣喜的呼喊："第一道枷锁，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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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拂晓，万府密室。**
万羽飞凝视着掌心旋转的"卍"字，昨夜种种恍如一梦。但案头静静躺着片龙鳞，提醒他确实从拍卖场带回了那个鲛人少女。
"她叫琉璃，现在安置在寒潭别院。"炎明端着药碗进来，脸色比平日苍白许多，"公子可知昨夜有多凶险？"
少年接过药碗，浓烈的血腥味让他皱眉："这是..."
"龙血。"文士说得轻描淡写，"用你的血，混合琉璃的鲛珠炼成。"
万羽飞手一抖，汤药险些洒出。他突然想起昏迷前看到的最后一幕：琉璃剖开自己的胸膛，将泛着蓝光的珠子按进他丹田。
"《九转金身诀》第一转已成，公子现在算是正式踏上炼体之路。"炎明掀开少年衣襟，露出心口处的龙鳞纹，"但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窗外传来急促的鸦啼，万羽飞走到窗边，看见十二只血瞳乌鸦蹲在墙头。每只乌鸦脚上都系着玉牌，正面刻着陆家族徽，背面却是他从未见过的诡异图腾——人面蛇身，背生十二翼。
"陆家的追魂使。"炎明捻碎掌心的玉简，"比预想中来得快。"
万羽飞握紧灰白卵石，昨夜破碎的锁链在丹田处隐隐作痛。当他凝神内视时，惊觉原本十二道枷锁的位置，此刻竟盘踞着条闭目沉睡的黑龙。
"公子最好亲自去见见追魂使。"炎明突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毕竟...他们带来了您母亲的遗物。"
少年猛然转身，卵石裂纹中渗出丝丝黑气。在那些翻涌的雾气里，他仿佛看见陆展元站在血泊中，手中握着折断的青铜钥匙，身后是无数破碎的命牌。
因果线的另一端，小柒正在坍塌的石柱间穿梭。器灵少女将血色"卍"字按在最后十根锁链上，轻声呢喃："这次，我们绝不会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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