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霜魂血誓

极北罡风卷起冰晶,在万羽飞眉梢凝成霜花。他望着冰川裂谷深处若隐若现的祭坛轮廓,手中骨钥突然发出蜂鸣——三百年前刺入琉璃胸口的画面再度浮现,这次他看清了祭坛中央的青铜棺椁,棺盖上九条锁链缠绕的正是轮回珠碎片。

"还有十里。"小柒的虚影在冰风暴中摇曳,"但这里的时空是扭曲的。"

万羽飞低头看向掌心,三条黑龙纹已蔓延至腕间。自从融合第一块碎片,他能看见常人不可见的时空褶皱:左侧冰崖上挂着具千年冰尸,腰间玉佩刻着陆家族徽;右侧冰川倒映着星骸战场的幻影,炎明消散前的微笑时隐时现。

琉璃突然按住心口往生剑的虚影。鲛人少女的鳞片在极寒中泛出幽蓝,混沌右眼里的天魔图腾正在苏醒:"他们来了。"

冰原轰然塌陷。十二具冰棺破土而出,棺中皆是被锁链贯穿的鲛人,她们心口插着与琉璃相同的往生剑影。为首冰棺突然炸裂,走出的老妪额生龙角,手中骨杖刻满"卍"字咒文——正是三百年前被万羽飞斩杀的守棺人!

"星葬者。"老妪骨杖点地,冰川裂谷亮起血色阵图,"交出剑灵余孽。"

万羽飞瞳孔骤缩。阵图中央浮现的青铜棺椁,正是轮回珠记忆中的那具。当九条锁链同时震颤时,他怀中的轮回珠碎片突然发烫,三条黑龙纹破体而出,竟与锁链上的魔纹产生共鸣。

小柒突然痛呼。器灵少女的朱砂痣渗出金血,在空中凝成星轨:"主人,这是逆轮回阵!"

老妪发出夜枭般的笑声。她撕开胸前皮肉,露出镶嵌在肋骨间的轮回珠碎片:"当年你为斩断因果,将我们永镇冰川,可曾想过..."

万羽飞挥剑斩出星芒,却被突然掀起的冰墙阻隔。琉璃突然跃入阵眼,尾鳍扫过血色阵图,九条锁链应声断裂。老妪暴怒的咆哮中,青铜棺椁轰然开启,涌出的不是魔气,而是璀璨星砂。

"这是..."小柒的声音在颤抖,"剑灵大人的..."

星砂凝聚成炎明的虚影。白发文士抬手轻点,逆轮回阵骤然反转。万羽飞看到难以置信的一幕:十二具冰棺中的鲛人正在苏醒,她们身上的锁链化作星辉融入冰川。

"不!"老妪癫狂地抓向星砂,"这是我的永夜..."

炎明虚影突然凝视万羽飞。时空在这一刻静止,唯有文士的声音穿透因果:"您当年将我们封入冰川时说过,当星砂重见天日,便是守棺人解脱之时。"

万羽飞手中的骨钥突然融化,化作流光没入青铜棺椁。棺底浮现的星图与黑龙纹完美契合,三条黑龙突然离体而出,在冰川上空结成"卍"字阵符。

"就是现在!"小柒化作血光融入轮回珠,"用星葬者的血唤醒霜魂!"

万羽飞福至心灵,往生剑刺穿掌心。沾染龙血后,剑锋亮起三百年前的星芒。当剑尖触及老妪额间龙角时,整座冰川突然响起古老的鲛人歌谣。

"以霜为魂,以血为契。"琉璃的歌声引发天地共鸣,十二苏醒的鲛人同时结印,"破永夜,开天门!"

老妪的身躯寸寸冰裂。在彻底消散前,她混沌的独眼突然清明:"原来您当年..."未尽的话语被罡风吹散,镶嵌在她肋骨间的碎片自动飞向轮回珠。

第二块碎片归位的瞬间,万羽飞看到了完整的真相:三百年前的黑袍自己并非入魔,而是在星葬棺前立下血誓,以永世轮回为代价封印天魔;守棺人本是守护星葬的鲛人族长,却被天魔蛊惑堕入永夜;而炎明...竟是当年自己剥离的善念所化剑灵!

冰川开始崩塌。万羽飞抱住脱力的琉璃跃上星砂凝成的阶梯,身后传来青铜棺椁的轰鸣。当他回望时,看到棺中升起十二翼天魔的完整尸骸,每片羽翼都嵌着枚轮回珠碎片。

"这才是真正的星葬棺。"小柒虚弱地显形,"主人当年封印的..."

轰隆!

天魔尸骸突然睁开复眼。冰川下的永夜阵图再度亮起,这次浮现的是万府地宫的景象——陆展元枯槁的身躯正在融化,露出底下十二翼天魔的魔躯!

"调虎离山!"万羽飞挥剑斩断虚空。往生剑劈开的裂缝中,他看见天魔正在吞噬地宫中的轮回珠投影,琉璃留在寒玉床上的本体正在魔化。

炎明虚影突然按住剑锋:"用霜魂血誓!"

万羽飞福至心灵,将往生剑刺入心口。融合了两块碎片的轮回珠疯狂旋转,龙血与星砂交织成血色霜花。当霜花触及天魔尸骸时,冰川与地宫的场景突然重叠。

"以吾霜魂,祭尔永夜。"少年吟诵着刚刚明悟的咒文,三条黑龙纹脱离皮肤,化作锁链缠住两界天魔,"这一世,换我来承担因果!"

霜花爆发的强光中,万羽飞看到三百年前的自己站在相同位置。两个时空的身影同时挥剑,往生剑终于展现完整形态——剑脊上十二枚"卍"字咒文亮起,斩出的不是剑芒,而是一条奔涌的时光长河。

当地宫天魔发出不甘的嘶吼消散时,万羽飞手中的轮回珠突然浮现第三块碎片。他这才惊觉,自己心口的龙纹不知何时已蔓延成完整的星葬棺图腾。

"主人,快看!"小柒惊呼。

冰川祭坛中央,青铜棺椁消失的地方,浮现出一枚冰晶凝结的鲛人卵。琉璃触碰卵壳的瞬间,卵中传出熟悉的心跳——那是被永夜吞噬前,最纯净的鲛人族灵胎。

炎明虚影开始消散,这次他的笑容带着释然:"该去寻..."

文士未尽的话语化作星光,在琉璃重获清明的右眼中映出倒影。万羽飞突然明白,极北冰川从来不是终点,而是解开三百年前血誓的起点。

当第一缕晨曦刺破永夜时,少年将鲛人卵收入轮回珠。珠内新生的混沌空间中,十二根石柱正在重组,最中央那根锁链尽数断裂,露出底下刻着"卍生"二字的青铜门。

"下一站。"万羽飞抚摸着往生剑身的星轨,"该去见见真正的守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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