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轮回

异域,战火熄灭的刹那,天地仿佛被无形的手撕开一道狰狞裂隙。大鸟振翅掀起的罡风尚未平息,其雪白翎羽间凝结的暗红血珠正顺着锋利骨节滚落,将焦土染成诡异的胭脂色。地面上,异兽断裂的残肢裹着硝烟蜷曲成环,白骨支棱处犹自渗着黑色黏液,与人类士兵破碎的防化服残片纠缠在一起,像是上古凶兽与现代文明的荒诞媾和。

异域内未知一角:

“老李,你看...“林夏突然指着异兽断裂的脖颈,那里正渗出墨绿色脓液,脓液接触空气后迅速汽化,形成扭曲的人脸虚影。虚影嘴唇翕动,发出类似收音机杂音的诡异呢喃:“水...血...火...“

李明远猛地扯下军用水壶,将最后半瓶清水泼向虚影。虚影在嗤响中溃散,却有无数血色丝线从其七窍中钻出,在空中织成一个罗盘。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林夏胸前的定位器——那是他们与外界仅存的联系纽带。

作为Z组的高手,林夏眼疾手快,迅速拔出随身携带的束灵枪朝那罗盘就是开火。

“灵能院的说这是外星武器...“林夏的声带因过度使用防护装备而沙哑,“可你看这东西...“他颤抖着用匕首戳向罗盘,暗色的光瞬间腐蚀刀刃,“比他妈基因病毒还离谱。“

李明远没有回应,而是突然闷哼一声,踉跄着扶住旁边残破的石块。他的防化服内衬竟莫名渗出黑色黏液,伤口边缘泛着黑泡般的虹彩,这是高浓度辐射的典型症状。防护服失效了,而他手上也传来一股剧痛,他扯下染血的作战手套,掌心纹路正被某种未知能量改写,形成类似某种异兽图腾的纹路。

“二十年前在黔南...“李明远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感,“我们挖到的青铜鼎上,也有这样的纹路。“他忽然剧烈咳嗽,喷出的血沫中已有了部分黑色血块,“那些专家说这是古代外星文明...可现在看来...“

李的话还未说完,此处空间竟突然开始崩溃,李明远脚下出现一个裂缝,眼见就要坠落,林夏及时抓住他的手,两人掌心的纹路同时发出幽蓝光芒,定位器在此刻发出蜂鸣,全息投影在血雾中艰难展开,瞬间一阵蓝光包裹两人逃离了此地:而此时千里之外的灵能院实验室里,无数试管中的“异兽基因样本“正在剧烈沸腾,试管标签上赫然标注着“NS-14项目·蚩尤计划“。

战场的风又起来了,夹杂着血雾还变得极为粘稠,风里裹挟着异兽溃烂的恶臭与某种金属甜腥。李明远望着天际线处浮现的黑色云层,那里正渗出细密的血雨。他想起出发前女儿塞给他的平安符,此刻正卡在防毒面罩的裂缝里,纸面朱砂绘制的饕餮图案正在渗血。

“把数据传回去。“李明远的声音逐渐被血雾吞没,“告诉他们...这不是武器测试,这是上古的...“他的身体突然诡异地悬浮起来,四肢以违反物理规律的角度扭曲。

封印...破了...

林夏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最后看到的是李明远化作的人形火炬,与许多残骸共同点燃了整片天空。血雨中,无数青铜鼎虚影自地底升起,鼎身铭文在高温中浮现:有兽焉,其状如羊,九尾四耳,其目在背,佩之不畏........

异域外,A-17号防区:

“营长,你的腿...“年轻士兵的指尖刚触到同伴沾满血迹的裤管,就被猛地甩开。韩队长踉跄着扶住半截焦黑的混凝土墙,军靴碾过的弹壳在脚底发出细碎的**。他望着不远处坍塌的指挥中心,那里本该飘扬的国旗如今却被异兽的尾羽钉着,猎猎风声掠过时,恍惚能听见婴儿啼哭般的呜咽。

“艹...“老韩从战术背心掏出半截染血的记事本,钢笔字迹在血污中晕染成暗红块状,“从西北调来的重型机甲,全他娘的喂了这个逼蛇的九根吊。“他枯瘦的手指划过地图上被红色圈死的区域,“闻见没?这他妈的比女人的*还腥“

年轻士兵喉结滚动,远处溃烂的几个头正渗出墨绿色毒液,将方圆三里的土地腐蚀出蜂窝状孔洞。他想起昨夜在通讯频道听到的最后消息:灵能院的10号束灵基因武器已派往S级防区,此刻正混杂在异兽尸块里等待某个合适的宿主。

“上头说...“老韩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血沫溅在记事本上洇开深色的花,“说这是第三次世界大战...和外星人的战争。妈的,什么鸡儿外星人张他妈的九个头,艹!“他费力地扯开领口,锁骨下方狰狞的缝合疤痕里藏着某款已经破损严重的纳米机器人,此刻正随着心跳发出蜂鸣。

“营长,你说...“年轻士兵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输了?“话音未落,天际传来刺耳鸣叫,一只大鸟从云层裂缝中俯冲而下,雪白羽翼扫过之处,焦土上竟突兀长出带倒刺的冰荆棘。

韩营长望着大鸟爪间攥着的半截人类手臂,突然扯下军用匕首划开自己臂膀,蕴含着金属光泽的暗金色血液滴落在荆棘上,瞬间燃起幽蓝火焰,而他锁骨下的那些机器人也随着那些火焰瞬间爆发开来。

“去你妈的!“

............

半个小时后:

被金血覆盖的营长已经不见踪迹,只剩下那个年轻的士兵。大鸟掀起的石雨扑向了他,碎石雨点般砸在头盔上,他甚至忘了防御,血腥味涌进鼻腔的刹那,他右手还保持着扣扳机的姿势,口袋里染血的戒指硌着肋骨,忽然间,他看见了那个总爱往他兜里塞烤红薯的姑娘戴着白色头纱的样子。他还想说些什么,想把最后的话录进卫星电话,可颤抖的嘴唇刚张开,巨石的轰鸣便吞没了所有声音。

............

“A-17号防区,未发现生命迹象。重复,A-17号防区,未发现生命迹象,over”

搜救队的直升机掠过,搜查人员看见有个石堆上泛着奇异的紫红色,靠近后发现是半截残破的身躯,怀里紧紧搂着本翻开的日记,空白处全是歪扭的铅笔素描——扎羊角辫的女孩站在开满杏花的山坡上,旁边写着“等春天回来娶你“。风掀开日记本,一张干枯的野花标本飘落,淡黄色的花瓣上凝着两颗血晶。

1年后:

异域封印已彻底破开,政府已无法隐瞒真相,人类与异兽的战局已至后期.......

空中,是人,断了头颅的,截成两半的又或炸成血花的,活着或残缺的则是少数的幸运。半空中划过的头颅,鲜血已经不在喷涌了,挂半空,就像一个吊在枯藤上的褐皮葫芦,脸上,是活人无法理解的神情。

这处龟裂的战场上满是奇异的生物,但在一个巨人脚下的石缝,血,顺着巨人手中的肉糊,流了下去,一株紫色的打碗花。炸开的灵,刺在老石上,灵风中夹杂着腥臭,石缝中摇曳的紫色越加妖艳.........

春天依旧是春天,透过那些烟尘,太阳依旧暖洋洋的,黏密的嫩芽依旧生长着。

这是属于花儿的季节。

神,赐予一切生灵的这个世界,这个矛盾又美好的世界,他们似乎并不在意,他们似乎更喜欢炸开的脑浆和空中不停的血花,他们的活着就是为了死亡的统治——异兽。

在他们出现的地方人类由内到外设下了五大防区S,A,B,C,D,可最终还是没能抵挡。没人知道这些异兽从哪里来,也没人知道他们究竟要的是什么,一切的开始都很突然,也很直接——无尽的屠戮,不论来人是什么,无尽屠戮。而封印破除的时候,那些所谓的殉道者才屈身与政府军合作,不过一切早已经晚了。

战场前边,这是一个诺奖的文学家,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头,整个脑袋都已经花白了。他坐在一个怪异模样的残破不堪的机器里,半截身子也已经在一只不知名的异兽嘴里了,显然的,比起老头那如诗般的文章,它们更爱咀嚼人类柔软的肉。仰躺着,如他小说里的那个少年那般,他平静又“幸福”的死了.........

这样的人还有许多,只是战场中妖狐背上的那个男孩死去的一瞬。时间,空间以及上一秒所有都还在不停跳动的粒子悄然安静。

“第三次。”战场高空,金光凭空的缓缓出现。

金光男子出现后,其身旁的空间就开始了坍缩,他的身影在灵的涨落中明灭相交,这是K-137宇宙的最后的时刻,所有物质都蜷缩成奇点的前奏,男子的灵正引导着引力织就一张练光也无法突破的蛛网。

“到底还是来了。“九月低语,看着面前凝固的相柳她愤愤的一剑斩开:“我还没死。”她的声波在真空中碎成灵能涟漪。

金光男人抬起手,掌心涌动的金色光流突然暴涨,刹那间,整个宇宙的熵增曲线陡然平直。恒星熄灭的余晖、异兽,人类与殉道者的残骸、甚至时间本身都化作无数悬浮的灵。他望着脚下唯一能行动的少女:“一弹指六十刹那,轮回涟漪显现,作为本宇宙执掌时空者,我已目睹所有毁灭。“

少女的银发在无重力中缓慢飘动,“是吗,所以这就是你应对熵增灵降的办法?“

男人没有回应,而那些灵开始了收缩,化作环绕男子周身的灵能风暴。他最后看了一眼掌心的黑点,那些被定格的星辰正在发生着奇妙的共振,这是宇宙最后的诗篇,用永恒的静止书写着动态平衡的终极奥义。

“每次见它,都觉得有趣。”女孩的看向黑点,“同为生命,互相却视为异类,为了一点点的利益互相战争,杀戮,死亡.........一切的最后却如一切的开始,毫无意义。”望着那个黑点,“所谓的爱,所谓的恨,现在他们都从未如此紧密的结合在一块吧。”女孩体内此时也散出一股股灵,飘向金光,随后刚刚那还稍显严重的伤势瞬间便恢复了。

男人从黑点里抽出一道透明的光带,“情感,无尽的时间与轮回下,那些只是绝望的深渊和虚妄的想象,它不过在不断地复验着生命的愚蠢。”

女孩看着那条男人抽出的时间光带,又看向黑点,此时它已经开始爆炸膨胀,空间开始填补虚空,时间又开始了轮转。

男人:“宇宙是一架秋千,循环往复。”

九月:“每一次摆荡就必须以灵,以生命为动力?”

男人:“规则与矛盾的交织便是这一切生的存在,矛盾不灭,规则不灭,则生死轮回不灭。逆天道,破轮回,你所执著的不过是困住你灵魂的枷锁。”

“轮回往复的原地踏步就是天道,企图逃离便是执念的枷锁是吗?”九月,“我还记得,你说我是异神剥离的碎片,那,你有剥离碎片么?”

男人没有说话,九月则是紧紧地盯着他,然后慢慢融入膨胀开的黑点。他脸上第一次出现一丝异样的神情:“第十七亿九千四百二十四万零七十四次..........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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