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模糊的片段
在那间弥漫着科技冷感的工作室里，林夏的手指宛如灵动的舞者，在泛着幽光的全息屏幕上快速滑动。从客户苏离那里获取的记忆片段，此刻像是一团被狂躁的风肆意撕碎的雾气，在全息投影中不断地重组，又瞬间溃散。工作室里的低温系统发出轻微而规律的嗡鸣，仿佛是这寂静空间里唯一的伴奏曲。可即便室内温度恒定，林夏却觉得后背渗出一层细密的薄汗，那汗意带着丝丝凉意，顺着脊梁缓缓滑落。
从业七年以来，林夏见过各种各样的记忆，有甜蜜的往昔，有痛苦的过往，可她还是第一次在客户的记忆里嗅到如此浓烈的死亡气息。那气息如同隐藏在黑暗中的毒雾，无形却又极具压迫感，紧紧缠绕着她的神经。
就在这时，AI 助手那冰冷而机械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如同寒夜中的一阵冷风：“画面分辨率不足原始数据的 12%，噪点覆盖率达到 89%，建议启动三级修复协议。”那声音不带一丝情感，却像是在平静地宣告着某种困境。林夏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一把扯下耳麦，扔在操作台上，耳麦与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不，保持原始状态。”她的语气坚定而决绝。作为一名记忆修复师，她的直觉告诉她，任何技术干预都可能像一阵狂风，轻易地抹去这段记忆中最关键的线索。那种近乎实体的恐惧感，正从扭曲的画面中缓缓渗出，如同细密的蛛丝，悄无声息却又紧紧地缠绕着她的神经。
她伸手将播放速度调至 0.25 倍，时间仿佛在此刻放慢了脚步。原本急促的雨幕，在慢镜头中变成了无数银色的箭矢，它们带着凌厉的气势，密集地刺向天台那积满水的地面。画面中的苏离，或者说是记忆的主人，他的皮鞋尖正悬在楼体边缘，仿佛只要一阵微风，便会坠落。水珠顺着鞋面滚落，在百米高空划出一道道断续的银线，那银线如同命运的丝线，摇摇欲坠。
突然，画面剧烈抖动起来，仿佛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一只戴着黑色战术手套的手从左侧切入镜头，那手套质感十足，皮革紧绷，缝线细密。食指关节处有道月牙形伤疤，在昏暗的光线下，那伤疤显得格外突兀。“暂停！”林夏猛地站起身，动作之迅速，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驱使。她的鼻尖几乎贴上了全息投影，眼睛紧紧盯着那道伤疤。在慢放的画面中，那道伤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质感，不像是普通的皮肤纹理，倒像是嵌入手套的金属装饰，闪烁着神秘的光泽。
当她试图放大局部时，原本就嘈杂的雨声突然变得尖锐刺耳，如同无数根银针，直刺耳膜。与此同时，还混着某种类似金属刮擦的杂音，那声音尖锐而刺耳，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嘶吼。
墙角的老式机械钟突然发出清脆的报时声，青铜钟摆有节奏地摆动着，每一次撞击都像是一记重锤，撞碎了满室的寂静。林夏这才惊觉，自己已经盯着这段仅仅 23 秒的记忆循环了整整四个小时。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偷走。她抓起保温杯，灌了口冷掉的普洱茶，那苦涩的味道在舌尖炸开，如同在荒芜的心田上撒下一把盐。就在这苦味蔓延的瞬间，她忽然注意到某个一直被忽略的细节：在记忆主人坠落的刹那，背景雨声中藏着一声极轻微的钟鸣，那钟声微弱却清晰，仿佛是命运的低语。
“把音频频谱调出来。”她重新戴上耳麦，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深蓝色的声波图谱在全息屏上缓缓展开，如同夜空中神秘的星图。在 14 秒的位置，一道突兀的正弦波刺破了雨声的白噪音，那正弦波如同夜空中划过的流星，虽然短暂却格外耀眼。林夏将这段 0.3 秒的音频单独截取，AI 的识别结果让她后背发凉——那是圣玛利亚大教堂的青铜编钟，这个在二十年前就该随着教堂拆迁被封存在市立博物馆的古老物件，此刻却出现在这段记忆之中，仿佛是一个被遗忘的幽灵，突然从黑暗中浮现。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城市的霓虹灯在玻璃上投下五彩的光影，像是淌出的五彩泪痕，诉说着城市的繁华与落寞。林夏抓起风衣，毫不犹豫地冲出工作室。智能门锁的电子音在她身后回荡：“现在时间凌晨 2 点 47 分，室外温度 7 摄氏度，建议......”那声音还未说完，便被她甩在了身后。
旧城区那废弃的圣玛利亚教堂，在月光的照耀下，像是一头骨折的巨兽，静静地卧在那里。教堂的彩绘玻璃早已破碎，残骸散落在杂草间，在月光下闪着磷火般的幽光，仿佛是恶魔的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一切。林夏举着强光手电筒，那明亮的光束如同利剑，划破黑暗。当光束扫过坍塌的钟楼时，一窝夜鸦被突然惊起，它们惊叫着腾空而起，黑色的羽毛混着灰尘簌簌落下，如同黑色的雪花，纷纷扬扬。
“你确定要进去？”陆川的声音从蓝牙耳机里传来，背景音是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那声音仿佛是在黑暗中奏响的乐章。“市政档案显示，这栋楼在三个月前的安全评估里得分是 2.7。”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林夏踩过锈蚀的铁栅栏，高帮靴碾碎了一只蜗牛壳，那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满分 100？”她问道，声音在空气中回荡。“满分 10。”陆川顿了顿，接着说道，“顺便说，你让我查的那栋楼，确实是苏离记忆里的场景。不过不是废弃建筑，而是寰宇集团的未完工的智能大厦，三年前因为资金链断裂......”
突然响起的金属断裂声如同惊雷，打断了他的话。林夏僵在原地，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电筒的光束中，一根钢筋正从头顶摇摇欲坠，仿佛是一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后退半步，眼睛紧紧盯着那根钢筋。下一秒，那根两米长的金属条轰然砸在面前，扬起一片水泥灰，那灰尘中还混着某种化学药剂的酸味，刺鼻而浓烈。
“林夏？”陆川的声音陡然紧绷，充满了担忧。“我没事。”她用手背抹了把脸，却在抬起胳膊时愣住。手电筒的光照亮了墙面裂缝里半张泛黄的工程图纸，寰宇集团的 LOGO 下方，赫然印着“记忆中枢实验大楼”的字样。那几个字仿佛是一个神秘的咒语，瞬间让整个空间变得更加神秘而危险。
就在这时，教堂深处忽然传来钟声。那钟声不是幻听，也不是记忆残留，而是真实存在的青铜震颤。林夏感觉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那钟声的频率与苏离记忆中的音频完美重合，仿佛是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刻开始转动。她摸出随身携带的记忆采集器，那小巧的设备在手中微微发热。可红色指示灯却在此时疯狂闪烁——有强电磁干扰。那闪烁的灯光仿佛是危险的信号，在黑暗中不断闪烁。
“陆川，把教堂的 3D 结构图发给我。”她压低声音，快步穿过长廊。长廊里布满了蛛网，仿佛是时光留下的痕迹。告解室的木门在她身后无风自动，发出“嘎吱”的声响，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叹息。全息地图在腕表上展开的瞬间，采集器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那声音如同恶魔的咆哮。某种冰冷的金属触感抵住了她的后腰，仿佛是死神的手指。
“林小姐比我想象的更有好奇心。”一个低沉的男声传来，带着电子合成的沙哑，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声音。“可惜有些秘密不适合见光。”林夏的余光瞥见对方手套上的月牙形金属装饰，在黑暗中泛着***般的幽蓝，那幽蓝的光芒仿佛是死亡的召唤。她悄悄按下采集器的紧急存档键，手指在按钮上轻轻一按，仿佛是在与命运做最后的抗争。突然，她转身将强光手电筒砸向对方的面门，那手电筒带着她的勇气和决心，划破黑暗。男人发出一声闷哼，她抓住机会冲向最近的侧窗，玻璃碎裂的声响惊起了第二群夜鸦，那声音如同战争的号角，宣告着她的反抗。
当她在灌木丛中踉跄站起时，教堂顶楼的铜钟再次轰鸣。这次她看清了——生锈的钟舌上绑着微型发射器，正在向夜空投射全息广告：陈氏生物科技的 LOGO 在雨中缓缓旋转，那红色的标志如同一只血红的眼睛，在黑暗中凝视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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