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童子炸裂的菌丝在空中凝成血雾，陈冬至拇指上的翡翠扳指突然收缩，倒刺扎入骨髓。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鲜血顺着饕餮纹路爬满鼎身，那些阴刻的人名如同吸饱血的蚂蟥，在青铜表面鼓起跳动的青筋。
"午时三刻！"二叔用炭化的手臂拍击井沿，钟馗纹身剥离皮肤化作火网。陈冬至看见自己二十九岁的倒影正从井底爬出，那人手中的头骨灯笼突然爆亮，灯焰里蜷缩的菌丝胎儿睁开九百只复眼。
青铜鼎发出肠胃蠕动般的闷响，鼎腹浮现出九个旋转的血涡。陈冬至的胎记突突跳动，他看见每个血涡中心都嵌着枚翡翠扳指，与自己手上这枚组成九宫阵型。最中央那枚扳指内壁刻着台北的经纬度坐标，细看竟是菌丝编织的立体地图。
"坎离易位！"二叔咳出带着齿轮碎片的黑血。陈冬至突然发现井水开始倒流，年轻二叔的尸身从悬棺中坐起，手中的洛阳铲竟变成未来风格的激光切割器。现实中的青铜鼎应声倾斜，香油泼在青砖上，蚀刻出密密麻麻的日文公式。
血涡中的翡翠扳指突然射出光束，在祠堂方向聚成陈留仙的全息投影。老人的半张脸是青铜齿轮，另一半则是蠕动的菌丝，喉结位置嵌着昭和二十年的军牌："冬至吾孙，饲够九十九盏人油灯，汝可..."
话音未落，九个纸扎童子从鼎中跃出，它们怀里的青铜灯盏自动飞向冬至。灯油泼洒在空中竟不坠落，反而凝成台北街道的立体投影。陈冬至看见二十九岁的自己正在某栋建筑内分娩，产床四周布满培养舱，每个舱内都泡着长满菌丝的婴儿。
二叔突然撕下燃烧的钟馗纹身按在鼎耳，火焰顺着饕餮纹路蔓延。那些鼓起的青铜血管在火中扭曲变形，竟传出日军军歌的旋律。陈冬至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看见鼎身浮现出半透明的人体解剖图——祖父陈留仙的脏器已被齿轮和菌丝替代。
"寅时破煞！"菌丝婴儿突然口吐日语，声波震碎三枚翡翠扳指。陈冬至手上的扳指迸裂，露出一截金属脐带，末端连接着微型基隆港码头模型。模型中的货轮正在卸下青铜棺椁，日军士兵用刺刀挑开棺盖，里面蜷缩着长满菌丝的国军战俘。
血涡开始逆向旋转，鼎身上的名字渗出黑血。陈冬至眼睁睁看着"陈冬至"三字在青铜表面游动，最终停在昭和二十年的实验记录旁。他的名字下方浮现朱砂批注：
第九代饲灯人 植入菌种型号：甲级母体 预计完全转化时间：29岁生辰
井水突然沸腾，年轻二叔的尸身举起激光器切割悬棺。现实中的青砖地面应声开裂，裂缝中涌出沥青状液体，凝固成台北捷运路线图。陈冬至的胎记开始增生，皮肤下凸起菌丝凝成的捷运车厢，车窗内挤满腐烂的乘客。
九个纸人突然合并成巨型鬼影，青铜灯盏熔化的铁水在空中凝成手术刀。陈冬至后颈一凉，翡翠扳指残片竟自动切开他的皮肤，从脊椎抽出一截金属脐带。脐带末端连接着菌丝婴儿，那东西正在吞噬二叔的钟馗火网。
"坤宫移位！"二叔用桃木剑残柄刺入自己眼球，黑血喷溅在鼎身饕餮纹上。陈冬至看见那些青铜血管突然爆裂，喷出的不是血液而是微型齿轮。齿轮在空中组成量子计算机的轮廓，屏幕闪现"母体收容所"的监控画面：
数以千计的陈冬至克隆体正在培养舱中挣扎，他们的后颈都嵌着相同的翡翠扳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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