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宁国公就跳着脚让沈明月闭嘴。
“我宁国公府怎会花儿媳妇的嫁妆，你说这个话，不是叫人笑话我们府上吗！”
他一脸严肃，口中振振有词，却不知道宁国公府花儿媳妇嫁妆这件事，刚刚已经传出去了。
“邱氏，”宁国公咳嗽了两声，吩咐邱夫人，“西府账面上没钱了，你先从东府拨一万两银子，送过来……”
“凭什么！”
邱夫人顿时发出一声鹅叫，好似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
“老爷，你这么做就太偏心了！凭什么西府的窟窿，要我东府来补！当初分府，大头的、值钱的，都分到西府去了，我们东府只分到些破烂。”
“这么些年，要不是我儿争气，我又勤恳持家，东府怎能攒下钱来！”
“之前我们东府日子过得不好，西府都没说给过我们一粒米，现在却叫我们东府给西府一万两银子？我不干！这个钱，老爷叫别人出去吧！反正我们东府不出！”
被当众驳了面子，宁国公的火气蹭蹭蹭往上蹿。
又不好现在就打骂邱夫人，一肚子的火气，只能硬生生往下咽。
“信哥儿媳妇！”
沈明月忙答应了一声。
“去开了西府的库房，把西府一些常年不用的东西，拿出去当了，换了钱，给袁家送去。”
沈明月抿嘴笑了笑。
西府的粗笨大家伙还有不少呢，都卖了最好。
她领着自己的陪房们去库房搬东西，眨眼之间，就把一间库房搬了个七七八八。
“孙大有，你领着人，把东西都送到咱们家的当号去，只拿一万一千两银子回来，账要怎么做，话要怎么说，这个不用我教你了吧？”
沈家有当号和银号，为免树大招风，沈万千在京城开的当号银号，都未曾挂上沈家的招牌。
把这些东西拿去沈家自己的铺子里面，账上好做手脚，外人也挑不出毛病。
卖东西得来的钱，留了一千两，备着府里过年，剩下的一万两都送去了袁家。
其中的五千两又回到了沈明月的手中。
这一波生意可不亏。
既叫袁夫人丢了脸面，又赚了钱。
若不是袁夫人只有这么一个娘家弟弟，沈明月还真的想多来几次。
好日子没过两日，裴延回来了。
他领着部下，打从神武门入，一路高头大马，威风无比。
从前但凡他凯旋归来，长安街两边总是挤满了大姑娘小媳妇，瞅见他便脸红，争先恐后地朝他身上丢东西。
今日却没人往他身上丢东西了。
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们都不曾拿正眼看他，手里的帕子香囊也都往江淮等人身上扔。
乐得江淮这几个小子嘴巴都合不上了。
“你小心乐极生悲，”裴延冷飕飕地瞪了江淮一眼，“女人很麻烦，你招惹多了，就是给自己招惹麻烦。”
江淮撇撇嘴。
他才不信呢。
从前二爷那么招姑娘喜欢，也没听二爷说什么女人就是麻烦啊。
明明就是眼红他们收到了姑娘们丢来的手绢。
“二爷别担心，咱们既然查出谁是幕后真凶，把这件事往国公爷面前一说，叫国公爷想法子破谣言，不出半个月，二爷又能收到姑娘们的芳心了……”
“闭嘴！”
裴延冷冷斜了江淮一眼。
江淮心里一哆嗦，立马收敛起笑容。
“此事就这么算了，至于那个人的身份，不许往外透露半个字。”
江淮急了：“二爷，她这不就是欺负人吗？二爷要是这次心软放过她，她就会变本加厉，造谣二爷跟别人搞破鞋……”
“江淮，闭嘴。”
简短的四个字，却好似一把锋利的刀，截断江淮的话头，也剪断了江淮的舌头。
裴延心头闪过那个人的脸，便是微微一颤。
他跟她素来无仇无怨，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为了大哥么？
裴延自嘲地笑了笑。
离家三载，他都差点忘了，嫂嫂对大哥一向情根深种，眼里除了大哥，再也容不下别的。
只是大哥……
他紧抿嘴角，深锁眉头。
大哥近日越发荒唐，听说还曾出入过秦楼楚馆，为花魁一掷千金，若是大嫂知道了，不知会是怎样的伤心。
想起那双如明月般温柔沉静的眼睛，裴延便心头微颤。
不经意间抬头，正好和那双眸子对上。
她也来了？
“哎呀，奶奶，二爷在看我们呢！”
茶楼二楼包厢内，地锦指着下头骑在枣红马上的人大呼小叫，被沈明月一把拽了回来。
“隔着这么远，他怎能看到我们？反倒是你这么叽叽喳喳的，才会引得他注意呢。”
沈明月也没想到裴延是今日回来。
方才那一瞥，叫她不由自主便想到那相拥而眠的一晚，明明是腊月天，她却觉得身上发烫。
一气儿喝了半壶茶，沈明月才觉得好受了许多。
此番出来，是为了盘点自己的陪嫁铺子。
这会儿沈明月也没有心思了，忙匆匆回府。
都在一条巷子里，东府西府却截然不同。
东府门前遍地红纸，想来是已经放过炮仗。
门上贴着红纸，门前挂着两排大红灯笼。
小厮们穿着崭新的衣裳，腰间系着大红绸子，齐齐站在门前，等着裴延归来。
西府这边却冷冷清清，门子都一脸艳羡地盯着东府。
见沈明月回来了，小子婆子们都迎上来，问沈明月要不要放炮仗。
“奶奶，咱们和东府是一家呢，他们府上有喜事，咱们什么都不表示，是不是说不过去啊？”
沈明月笑着看向那婆子：“你们这些妈妈们，也不用跟我打马虎眼，用这样的借口来哄我，我还不知道你们？你们是眼馋东府的下人们因为二爷回府能多拿些赏钱吧？”
婆子们都讪讪地笑。
沈明月很大方地笑道：“好了好了，年关底下，大家都不容易，传我的话，这个月多发一个月的月银，只当是咱们也庆贺东府二爷凯旋了。”
消息传下去，西府的下人们都称颂奶奶贤良淑德。
裴信却在撷芳馆发脾气。
他已经被挪回了撷芳馆，只是还在禁足期间，不能出府去。
沈明月刚回屋，一个茶杯便在她脚边碎开。
“一个月的月钱！沈明月，你可真是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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