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沈明月心里一着急，一张嘴，竟吐出一口带血丝的浓痰。
把瑞香等丫头吓了一跳。
“奶奶可千万要保重身子，敏哥儿有大爷带着，必定会平安无事的。”
沈明月揪着帕子苦笑。
就是因为有裴信，她才担心。
裴信这个人根本就靠不住。
说的好听，是翩翩佳公子，温润如玉。
说的不好听，他就是个懦弱的软蛋！
敏哥儿抱出去，要是遇上歹人，裴信能当即就丢了敏哥儿自己逃命。
若是袁夫人跟他要敏哥儿，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把敏哥儿给袁夫人。
沈明月已经看透了，裴信从来没有为她考虑过。
她挣扎着坐起来，坚决要出去找敏哥儿。
哆哆嗦嗦好半天，外头的大衣裳也没穿住。
瑞香心疼得直掉眼泪，跪在她腿边抱住了她。
“奶奶，求您了，先保重自己的身子吧！不管发生什么事，咱们且先忍一忍，等过了年，沈大管事从江陵府回来，奶奶就熬出头了！”
沈明月一点一点地往外推着瑞香。
她身子太虚，推了两下没推动，反而把自己推出了一身汗。
“你这丫头……你……你放开我，我要去找敏哥儿啊！”
“奶奶糊涂了吗？二爷向来比大爷能靠得住，二爷既然放心让大爷带着敏哥儿出去，就一定会护住敏哥儿周全，奶奶，您这是关心则乱啊。”
沈明月往后一仰，无力地靠在大引枕上。
裴家一家子蛇鼠一窝，她谁也信不过。
要不是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要不是为了她爹，要不是还没有找到上辈子的凶手，沈明月真的很想发一次疯，一把火烧了裴家。
她不好过，那就谁也别想好过。
今年的大年夜，西府惨惨淡淡，东府却热闹非常。
因沈明月病着，袁夫人被禁足，西府这边就无人去东府用饭。
宁国公看见功成名就的小儿子便高兴，早已把大儿子忘在脑后。
邱夫人倒是提过一嘴，说裴信不懂事，大年夜不吃团年饭，领着敏哥儿出去瞎逛。
宁国公当即就沉下脸：“大过年的，说些高兴的，莫要提那个败家子。”
邱夫人受了训斥，却很高兴，忙活着叫裴延陪宁国公吃酒。
“阿延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们爷儿俩凑在一处多吃几杯酒，阿延，快给你爹斟酒。”
裴延从善如流，陪着宁国公吃了几杯，便起身说要出去看灯。
“中山王府的小王爷在天香楼设了酒宴，叫我去露个脸，爹，娘，我去去就回。”
宁国公和邱夫人越发高兴。
儿子有出息，在圣上跟前得脸，哪怕出征边关近三年，回来后，京城的贵公子们，依然没有与他绝了来往。
这是好事。
裴延换了一身衣裳，从东府侧门处，在外头绕了一圈儿，接上了个人，又趁着黑夜，回了东府，打从园子里的角门去了西府，直奔撷芳馆。
撷芳馆的下人们已经被瑞香遣散得七七八八。
留下来守夜的，都是沈明月的心腹。
听到门上响了三下，紧接着又响起了猫叫，瑞香忙亲自奔过去开门。
“二爷，您总算来了！”
她急得都忘记给裴延行礼。
“我们奶奶方才都咳血了！”
裴延霎时间便脸色铁青。
他猛地拽着身边人的领子，几乎是拖着那人到了沈明月的床前。
“喂喂喂，裴延，你这样不好吧？这可是你们家大少奶奶的闺房啊。”
裴延阴沉着脸：“闭嘴！快给她看病！她若是不好，你就别想叫我帮你找天山雪莲！”
“哎呀，裴延，你这个就不够意思了啊。”
那人哇哇叫了两声，摘下了兜帽，大大咧咧坐在床前，拽过沈明月的手腕，屏气凝神为沈明月诊脉。
屋子里只有瑞香一个人服侍。
她端着烛台，细细打量这个医者，忽然惊喜地叫了一声：“东方先生！”
东方名讶异地抬眉：“你认识我？”
瑞香激动地点头：“先生五年前曾到过江陵府，为我家姑娘看诊过。”
她朝着幔帐里面的人努了努嘴：“里面的，便是我家姑娘。”
东方名皱着眉头想了想：“江陵府……裴家的大少奶奶又姓沈，难不成，这幔帐里面的人是江陵府沈万千沈老爷的独女？”
瑞香笑道：“正是我家姑娘。”
“原来是故人啊，”东方名叹了一口气，“五年前，我离开江陵府后，便去了西北，这五年一直待在西北，不问故土世事，没想到沈大姑娘竟然嫁给了裴大爷。”
他拧眉叹气，又微微摇头，弄得裴延和瑞香都很紧张。
“东方名！”裴延给了东方名一拳，“你不要装神弄鬼，她到底怎么样了！”
“哎呀，你别急嘛。”
东方名抱怨了两句，就笑着安抚瑞香：“姑娘放心，你们家奶奶只是受了风寒，拖的日子长了一些而已，她有身孕，不宜吃药，我给她做个针灸，好好养些日子就好了。”
瑞香松了一口气，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先给东方名行了礼，又给裴延谢礼。
裴延冷哼一声：“不用谢我，她若不是我嫂嫂，我才不会管这样的闲事，我看你这丫头还算是机灵，回头好好劝劝她，尽早把身怀有孕一事告诉我哥哥。”
瑞香抿嘴笑着应声，其实并没有往心里去。
她家姑娘想着早点离开裴家呢，才不会告诉裴家人有身孕了。
不然，想要跟大爷和离，可就不会很顺利了。
因东方名要给沈明月针灸，瑞香便掀开幔帐，好方便东方名下针。
“咦？是她？”
东方名看到沈明月那张脸，便愣了。
“你家姑娘长这个样子？”
瑞香有些摸不着头脑：“是啊，这就是我家姑娘，东方先生，怎么了？”
东方名似笑非笑地看了裴延一眼，而后摇摇头：“瞧着倒是跟一位故人很像。”
五年前，东方名给沈明月诊脉，是隔着幔帐问诊，并不知道沈明月的长相。
瑞香也只以为沈明月当真跟东方名的一个故人长得很像，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做完针灸，裴延送东方名出去。
才一出府，东方名刚一开口，裴延就沉声道：“不许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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