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信支支吾吾地不肯说。
沈明月拔脚就走。
他又慌忙追上来。
“小月,你看你,怎么还生气了?我哪里有什么意中人,我的意中人只有你。”
沈明月捂着胸口便吐,把早上吃的那半碗长寿面吐了个干干净净。
裴信生怕脏污溅到自己身上,忙往后退了好几步。
他的脸色十分难看:“小月,你……”
“大爷别误会,”沈明月直起身,掏出帕子按了按嘴角,“大爷也不是不知道,我的身子一直不好,这一阵子事情多,又是大正月里,不想请大夫添晦气,便只能再忍一忍了。”
裴信松了一口气,但脸色依旧不好看:“我总觉得,你最近好像不怎么爱搭理我了。”
呵呵,裴信也不是毫无知觉么。
沈明月淡淡笑了笑:“大爷想多了,既然大爷没有意中人,我又跟母亲闹了一场,暂时不好开这个口,且先等两日吧,唉……”
她长叹一口气,装作是无意的样子:“自从年前家中账本被国公爷看到了,国公爷就很生大爷的气,大爷想要抬个姨娘,添个通房,不知道多难。”
“可若是府里的哪个姊妹有了身孕,大爷想抬她做姨娘,就容易多了,国公爷重子嗣,不会舍得叫孩子的生母没名没分的。”
裴信垂下双眸,若有所思。
沈明月乜斜了他一眼,心里冷笑连连,又忙笑着打了个哈哈:“大爷,我说这个话,你可别多心,我是想起了纤巧。”
“那丫头魔怔了,一心想做大爷的姨娘,正道做不成,我就怕她走邪门歪道,用手段怀上大爷的孩子,逼着大爷抬她做姨娘呢。”
裴信厌烦地拧着眉头:“好端端的,怎么又提起那个贱人!”
他垂着头,快步往撷芳馆走:“快走吧,不知那贱人是怎么得罪了二弟,她若是连累了二弟的名声,我可不会轻饶了她!”
沈明月盯着裴信的背影冷哼了一声。
这畜生一样的玩意儿,对自己的弟弟倒确实挑不出理。
人都去了撷芳馆,沈明月反而不着急。
她落在最后头,夸了桔梗两句:“你方才应对得很好,回去我有赏。”
桔梗本分,不居功:“是蜀葵姐姐叫我这么说的,蜀葵姐姐说,如果夫人生气,要罚奶奶,就叫我把方才的话搬出来,夫人要面子,听到用奶奶的嫁妆填补自己娘家窟窿这样的事,就没脸再罚奶奶了。”
沈明月很诧异:“蜀葵这丫头是怎么知道夫人会罚我的?”
桔梗抿唇笑笑,却不肯再继续往下说。
瑞香便笑道:“奶奶别问她了,袁夫人是什么性子,我们这些丫头,心里都清楚,不管是谁惹出来的事,到最后,夫人总会推到奶奶身上。”
沈明月讪讪地干笑两声,垂下头不说话了。
跟着她的丫头都看清袁夫人是什么样的人,她却后知后觉,非得经历一次惨死,才能明白。
她可真是蠢啊。
好在,她还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沈明月慢慢悠悠地回到撷芳馆时,堂屋正在上演三堂会审的戏码。
裴延指挥着东府的婆子,将纤巧的箱笼翻了个底朝天,搜出好些东西来。
有几包银子,几个猪泡子,几双男人的鞋袜,还有些金银首饰。
这些金银首饰可不是纤巧这样的丫头能置办得起的。
裴延仔细盘问过蜀葵,得知纤巧这样的二等丫头,每个月的月银是一吊钱。
丫头们的四季衣裳、胭脂水粉和头绳等物,都是公中出钱。
但总有些丫头爱俏,嫌弃公中采买的胭脂水粉不好,自己拿了钱,托二门处的婆子去买些好的来使唤。
纤巧在撷芳馆是公认的爱俏,每个月的月钱,一大半都花在打扮上,哪里能攒得下钱,置办这样贵重的金银首饰。
纤巧挨了几个大嘴巴子之后,跪在地上哭着解释,说是这些东西都是沈明月赏的。
裴延冷笑了两声。
他伸出两根手指,捏着那猪泡子瞅了瞅,忽地狠狠一抓,捏碎了猪泡子。
一旁的裴信莫名地就觉得某个地方疼了一下。
“你们奶奶还怪好的呢,连猪泡子也会赏给你?”
闺房里的东西被堂而皇之摆在明面上,未经人事的丫头们脸上都发烫。
瑞香把那些不晓事的丫头都撵出去,请到柳音琇跟前的时候,她十分客气,说请柳音琇去西屋坐坐。
柳音琇守着袁夫人坐着,一脸关切地挽着袁夫人的手:“我瞧着伯母的脸色不好,怕是被气着了,我在家中看过一些医书,知道些穴位,万一伯母不舒服,我也能应个急。”
瑞香便看向了沈明月。
沈明月微微点头。
既然柳音琇想留下来,那就遂了她的心愿。
“都是沈氏这个狐媚子教出来的好丫头!”
袁夫人怒了。
她重重地拍了拍桌子,又缓和了语气,请裴延回东府。
“延哥儿,这是我们西府的私事,就不劳你操心了。”
裴延欠欠身:“婶娘,事情是我捅出来的,我就得负责到底,况且我现在大小也算是个官儿,由我来主持今日的事,最公道不过。”
袁夫人眸色凌厉,尖声道:“延哥儿,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拿你昭勇将军的身份,压我这个婶娘吗?”
“婶娘言重了,”裴延抓起桌子上的一包银子,掂了掂,“婶娘可看清楚了,这裹银子的包袱皮上,绣着我们东府的字号,纤巧偷了我们东府的银子,婶娘却不让我们东府来审她,这不合适吧?”
“还是说,婶娘想让我把父亲和我娘请来,一块儿来审这个丫头?”
宁国公和邱夫人在场,袁夫人会更丢脸。
她思虑再三,只能黑着脸,忍下这口气。
因不敢朝着裴延发火,看见跪在地上的纤巧,就越发来气,便抓着手边的茶盏,狠狠地砸在纤巧身上:“眼皮子浅的贱人!跟你那个商户女出身的主子一个德行!什么都偷!”
纤巧大呼冤枉。
“夫人,冤枉呀!我没有偷过东府的钱!是二爷冤枉我的!”
“贱人!”裴信忽地起身,抬脚狠狠踹了过去,“居然敢污蔑主子!再不说实话,便铰了你的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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