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傍晚，张妈妈是被担架抬着回来的。
苏清漪收到这个消息时，她正在莲清阁抄录望空大师所传授她的静心咒。
“既然回来了，那便给她熬碗补药。”
“再怎么说，也是为了老太君尽力嘛。”
“是。”
碧桐依言退下。
福寿堂
“天可怜见的。”
老夫人此刻端坐在福寿堂下首，见着被抬回来的张妈妈，有些不忍的闭上双眼。
“怎么好好的人，回来一趟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回老夫人的话，张妈妈其实身子骨已经很硬朗了，只是，那九百九十九层台阶的确太过为难她。”
大夫低头回道：“但，毕竟张妈妈的年纪已经摆在那了，现下，张妈妈的腿不行了，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你说什么？”
一直在上首端坐着的老太君猛然站起身，“她的腿怎么了？”
“以后，怕是不能行走了。”
大夫将头又低了几分。
“老太君，夫人身边的碧桐来了。”
下人进来通报。
“她过来作甚？”
老夫人没等老太君说话，便疾声问道。
“回老夫人的话，碧桐过来说，夫人听闻张妈妈身子不大好，便让她过来送了碗补药，”
“让她放下补药就走吧。”
老太君脸色看不出喜怒。
“是！”
“老太君，她此刻让碧桐过来，肯定是来耀武扬威的！”
老夫人气的来回踱步。
“如今你这反应，不正好中了她的下怀？”
老太君皱眉，“坐下！”
老夫人喏喏应是，又坐下了。
“把她抬下去吧，好好治。”
老太君烦躁的挥挥手，下人们迅速抬起担架和大夫一起退出去了。
“母亲，难道您就这样让她在府中兴风作浪？”
老夫人始终气不过，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
“那你打算如何？”
老太君轻叹一声，“都是命数啊。”
说着，她又阖上眼，念起佛经来。
“老太君。”
下人又来报，“大夫刚刚忘说了，那望空大师说，约您明日午后在禅房想见，探讨一个时辰的佛法。”
“知道了，下去吧。”
老太君睁开眼，唇边漾出一点笑意。
终于，望空大师愿意见她了，即愿意见她，那这付出的一切就不算什么。
“母亲……”
老夫人还想说什么，就见着老太君暗含警告的眼神，她当即吓得低下头去，不敢说话。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老太君淡淡开口。
“是。”
老夫人不敢违抗，迅速起身离开了。
待老夫人离开后，老太君又扬声，“来人，给我准备沐浴焚香的东西。”
明日，她要去见望空大师，这可万万不能马虎。
她带的那个佛串，也得要之前一直舍不得用的金丝楠木做的那串。
……
“大胆！”
“你竟敢殴打朝廷命官！”
客栈内
阿彪站在楼下大堂内，接受着众人的审讯。
许怀素站在阿彪身前呈保护姿态。
“我妹妹是因为我被非礼了，这才为了保护我出此下策的！”
“笑话，我一个女人，如何非礼你？”
秦霜箬捂着自己一边发青的眼眶瞪着阿彪。
“你一个女人难道就不能非礼我么？”
许怀素毫不相让。
“你强词夺理！”
秦霜箬当即被气的胸口上下起伏。
“秦将军，你虽是个女儿身，但不是一直都是男儿心么？”
“你用男人肮脏的眼光来看待我这个弱女子，难道不是非礼么？”
许怀素嘲讽一笑。
“我呸！”
“我能看得上你？”
“就凭你也配？”
秦霜箬更生气了，她冷笑一声，脸色涨的通红。
“瞧，连您说的话，都和那些龌龊男人一个样儿！”
“明明心里想着那点子烂裤裆的事儿，嘴上却将女人贬的一文不值。”
“可是这心里呢，巴不得女人各个儿变成荡，妇之流排着队倒贴男人！”
许怀素轻笑一声，眼底的嘲讽都快将在场众人燃烧殆尽。
“够了！”
萧凌骁狠狠一拍桌子，“现在是你拒不配合朝廷命官办案，你妹妹还将朝廷命官打伤，如今，你又瞎扯什么东倒西歪的理？”
“哦？”
“办的哪门子的案？”
许怀素依旧不带害怕的。
“你既说刺客，那可有人死了，可有人受伤？”
萧凌骁当即说不出话来。
他铁青着脸，将脑袋扭到一边。
“既都没有，那哪来的刺客？”
许怀素眼底嘲讽更甚，“至于我妹妹将秦将军打伤，我刚刚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是因为秦将军意图非礼我，我妹妹这是为了保护我，才打了秦将军。”
“怎么，朝廷命官，便可随便调戏良家妇女么？”
“那我倒要去皇城底下敲鸣冤鼓，亲自问问皇上，这哪条国法规定了，朝廷命官可随意羞辱于良家妇女！”
“闭嘴！”
一听到皇城底下的鸣冤鼓，萧凌骁便又想起苏清漪之前做的事让他多下不来台。
他眼神阴鸷的瞪向许怀素，“你们意图包庇刺客，本侯爷不得不将你们关押至身边，听候审问了。”
“您还真想强抢民女啊？”
许怀素嗤笑。
“为了这点小事，将人关押到身边的确不值当。”
一直未出声的沈砚卿此刻终于开口了。
“怎么，尚书大人要为这种满口粗鄙之言的女人求情么？”
萧凌骁冷笑。
“不是，只是，军队里又多了两个女人也不方便，更何况，多两个人，就多了两张嘴吃饭，军费，也不是用来这么浪费的吧？”
沈砚卿这话一出，周围将士暗自点头。
是啊，他们其实看的清楚，这两个姑娘怎么可能跟刺客扯得上关系，不过就是有一位姑娘嘴上不饶人，让侯爷和秦女将生气，可是，为了这点子私事，就要浪费军队的粮食，也实在不值。
且，他们已经够累了，又要多看着两位姑娘，也太麻烦了。
萧凌骁注意着周围将士的神色，发现他们神色中有人开始不满，心下也冷静些许。
为了一时意气，去让将士们不满，的确不值当。
“不如，就将这两位交由当地官府审着？”
似是看出萧凌骁纠结，沈砚卿适时问道。
“也好，就听尚书大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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