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成帝批改着奏折，昭阳和锦云跪在下首。
许久，成帝终于开口说话。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啊？”
“舅舅，昭阳是为了今日我与宁妤夫子在课堂上有些口角纷争而来。”
昭阳低声开口。
“哦？”
成帝挑眉，“那你这次，又是想让朕给你换夫子了？”
“宁妤与你一向交好，你也舍得？”
“自然不是！”
昭阳连忙开口，“这次，是昭阳一时冲动，所以才与宁妤姐姐起了口角，其实，也不过是女儿家的一点闲话罢了，却闹得如此沸沸扬扬。”
“昭阳左思右想，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所以，想和宁妤姐姐道个歉。”
成帝这会儿是真来了兴趣，昭阳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从小，昭阳的头就没有低下去过，如今竟然要给旁人道歉？
“依你的性子，给宁妤道歉，也是难得。”
“昭阳平日虽任性了些，但是最基本的道理还是懂得的，昭阳不愿让宁妤姐姐难过，也不愿扰乱了国子监的规矩。”
“嗯。”
成帝点头，“那你既然要给你宁妤姐姐道歉，找朕来做什么？”
“回舅舅话，昭阳虽然知道自己错了，可是，昭阳毕竟是女儿家，脸皮薄。”
昭阳不好意思的垂下脑袋，“且，这次昭阳做的属实有些过分了，所以才想着，找舅舅您拿个主意，让宁妤姐姐快些原谅昭阳。”
说罢，她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两声。
“你啊！”
成帝无奈摇头，“你宁妤姐姐不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只要你诚心悔过，对你宁妤姐姐道歉诚恳些，她会谅解的。”
“舅舅您说的没错，可是，昭阳总觉得，若是不为宁妤姐姐真心实意做些什么，昭阳心中始终难安。”
昭阳瘪嘴。
“哦？”
成帝挑眉，“你这么说，便是心中有主意了？”
“舅舅明鉴。”
昭阳连忙点头，“昭阳与宁妤姐姐起了冲突，全因课堂上对于《女则》的见解，当时昭阳实在冲动，因为着急想要下课，出去玩儿，便对宁妤姐姐和《女则》不敬。”
“现在思来想去，昭阳实在是不该。”
说着，她长叹一声，“《女则》乃是各朝经世大儒多番推崇的名书，昭阳实在不忍此等名书因为昭阳一时糊涂，便被污蔑至此。”
“因而，昭阳想着，不如，就让国子监的女子班对外讲学，就讲《女则》，《女训》和《妇德》三本书。”
“哦，其余两本也是同《女则》一样的好书，昭阳也不忍他们明珠蒙尘，且若因为这几本书，让天下女子都能够学习一二，成为一个合格的优秀女子，一个合格的妻子和母亲，那便是本朝大幸了！”
说罢，昭阳抬头望向成帝，“当然，昭阳也是希望此举能让宁妤姐姐宽心。”
“且，若是对外讲学期间，有人有不同意见，也可前来与我们一同讨论，相信，经过国子监女子班的游说，大家会更加信服这三本书。”
“圣上，长公主来了。”
王福进御书房通报。
成帝沉默良久，多年前，长公主在去往兀尔浑族和亲之时，她在先帝和他的面前，撕毁了《妇德》，犹记得，当时她一袭红衣，骑在骏马之上，对着他挑衅一笑，直接挥鞭离开。
至今，那般不服输，挑衅的目光，都如一根刺般，狠狠的扎在了他的心上。
他眼里闪过一抹阴鸷之色。
“让她进来吧。”
“是。”
昭阳听见自家娘亲过来，脸上诧异之色一闪而过，她慌忙转头去看锦云，就见锦云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不知怎得，她的心突然安定些许。
“见过圣上。”
长公主进来御书房，并没有看向昭阳，而是先行和成帝行礼。
“快快快，起来吧，皇姐与朕何须如此？”
成帝起身，亲自将长公主扶起。
“多谢圣上。”
长公主淡淡回应。
“对了，皇姐恐怕还不知道吧？”
成帝哈哈笑道：“昭阳这个小丫头啊，总算懂事了！”
“她今日虽然在课堂上当众与宁妤起了口角纷争，还拉着她的伴读跑出了学堂，可是，她亲自来向朕请罪。”
“还请求朕，允许国子监的女子班对外讲学，讲的便是《女则》和《女训》还有《妇德》这四本书。”
“说是，要教天下女子如何成为一个好女子，一个好妻子和一个好母亲。”
他一双眼睛沉沉盯着长公主，“你说，你这个女儿，是不是懂事了许多啊？”
长公主抿唇，始终没有说话。
“怎么了？”
成帝继续问：“皇姐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好说的。”
长公主扯唇,“本宫的女儿，混账也好，懂事也好，都是本宫的女儿。”
“哈哈，的确如此，只是，昭阳现在这般懂事，朕很替皇姐欣慰啊。”
成帝哈哈笑道：“昭阳，你的请求，朕允准了，讲学之事，明日便直接开始吧！”
“多谢舅舅。”
昭阳小心翼翼看了眼长公主，当即垂下头。
“好，那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成帝满意点头，随即看向长公主。
“皇姐今日前来，有何要事啊？”
“过几日，便是苏墨的忌日，本宫想要去普陀寺静心吃斋一个月祭奠他，这一个月，还望圣上帮忙照看昭阳一二。”
成帝笑意微收，“知道了，你去吧。”
“多谢圣上。”
长公主朝成帝行礼，随即走到昭阳面前，伸出手。
“走吧，回家。”
昭阳喏喏伸出手握住。
锦云低头，就见自己面前也出现了一只手，她惊讶抬眼望去，就见长公主看着她。
“愣着做什么？”
长公主抬抬下巴。
锦云犹豫的伸出手握住，长公主唇角微不可察的轻轻勾起，随即手上一个用力，将锦云从地上拽起来。
“昭阳告退。”
“锦云告退。”
皇宫外
昭阳小心翼翼地看着长公主，“娘亲，我今日来找皇帝舅舅……”
“你要做什么，便去做，娘不拦你。”
“只是一样。”
长公主转头看向昭阳，“不许在外受委屈。”
随即，她又看向锦云，“保护好她，便是你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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