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庇护所内,腐朽的金属气息四下弥漫,浓烈得几乎要将人呛住,凝滞的空气犹如一层厚重的铅幕,严严实实地将死寂与压抑层层裹藏。程屿屏气敛息,连心跳声都刻意放轻,手指轻缓且小心翼翼地抚过一台布满锈迹的时间设备。那设备表面坑洼不平,锈迹如同岁月啃噬后留下的斑驳疮疤。
他试图从这破旧不堪的构造里,挖掘出哪怕一丝还能运作的可能。但他的神经始终紧绷如即将断裂的弓弦,毕竟他心里明镜似的,灵织者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一场惊心动魄、关乎生死存亡的真正追杀,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
果不其然,警报声毫无征兆地骤然响起,尖锐又刺耳,仿若一把利刃直直刺进程屿的心脏。他的心猛地一沉,好似瞬间坠入了冰天雪地的寒窖,浑身泛起阵阵寒意。
紧接着,庇护所的外围防御系统遭受一股强大且蛮横力量的强行突破,一道道银色的光影如幽灵般飘忽闪现,速度快到几乎捕捉不到踪迹。光影闪过之处,空间泛起一阵微妙且诡异的扭曲,仿佛有一双隐匿于黑暗中的无形巨手,正肆意拨弄、搅乱着时空秩序,让周遭的一切都陷入混乱与不安。
“他们来了。”程屿嘴唇轻启,低声喃喃自语,声音微弱得近乎要被空气彻底吞噬。
此时此刻,他的目光瞬间锐利如隼,犹如暗夜中捕猎的猛禽,迅速扫视着四周的每一处角落。大脑更是开足马力,高速运转,急切地在这片危机四伏的空间里,搜寻着哪怕一丝一毫可能的逃生路线。
就在距离他不远处,那位刚结识没多久的“时间流亡者”静静伫立,身形隐匿在昏黄黯淡的光影之中,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令人捉摸不透的浅笑,在这紧张压抑的氛围里,显得格外神秘莫测。
“时间审判官,相当棘手。”流亡者开口说道,语气看似轻松随意,带着几分闲云野鹤般的悠然,可若是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他眼底飞快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如同在黑暗中警惕着天敌的野兽。
“你认识他们?”程屿满心戒备,目光如同一把尖锐的匕首,紧紧锁住流亡者,追问道,话语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审视意味 。
“那是自然。他们可是灵织者麾下最忠诚的爪牙,如同训练有素的猎犬,一旦被他们盯上,想要从他们的追捕中脱身,简直比登天还难。”流亡者耸耸肩,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可话语里却隐隐透着一股莫名的兴奋,好似即将迎来一场刺激的冒险,“不过嘛,他们也并非金刚不坏、无懈可击。”
程屿哪有时间去细究流亡者话语里的深意,外面急促的脚步声已越来越近,如催命符般步步紧逼。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紧张,集中全部精神。佩戴的修补者眼镜瞬间启动,发出微弱的蓝光,快速扫描着周围环境,试图从这片混乱的时空中,捕捉到一丝隐秘的时空缝隙。
“别再白费力气了,这个庇护所的所有时空出口,早就被彻底抹除得干干净净。不然你以为,校准局怎么会毫不犹豫地舍弃这里?”流亡者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死寂,那语调就好像在讲述一个众人皆知的笑话,带着一丝对程屿徒劳举动的调侃。
程屿心里猛地一震,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脊背。他意识到,这次已然退无可退,避无可避,除了硬着头皮与敌人正面交锋,再无其他选择。
恰在此时,一阵剧烈的撞击声如惊雷般在耳边炸响,金属门不堪重负,“轰隆”一声被暴力轰然轰开。一股裹挟着肃杀之气的凛冽寒意,瞬间从门外汹涌灌入。
一道黑影裹挟着这股寒意,稳稳踏入庇护所。这黑影仿佛携带着某种神秘且强大的力量,所到之处,周围的时间流像是被一只无形且巨力的大手狠狠攥住,刹那间陷入了短暂的静止。原本流动不息的时间,此刻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一切都凝固在原地。程屿见状,瞳孔急剧收缩,眼神中满是震惊与警惕——他太清楚了,这正是时间审判官那令人闻风丧胆的标志性技能:局部时间冻结。
“程屿。”一道低沉、仿若从九幽地狱传来的声音响起。审判官头戴银色面具,面具反射着冰冷的光,双手交叠于胸前,姿态宛如古老而神秘的祭司。他的话语仿若寒冬里的霜刃,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已被判定为时间的破坏者,即刻束手就擒,否则,就地抹杀。”
“破坏者?”程屿听闻,不禁嗤笑出声,眼中满是嘲讽,“真正肆意践踏时间秩序的,不正是你们吗?”
审判官不再多言半句,动作沉稳得仿若岁月长河中缓缓转动的古老齿轮,缓慢却带着不可阻挡的力量,缓缓抬起手。
随着他这一动作,周遭的空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肆意搅动,一道道繁复且神秘的时间符文凭空浮现。这些符文线条流畅却又蕴含着无尽奥秘,闪烁着幽微而奇异的光芒,彼此交织、缠绕,如同在编织一张神秘的大网。
紧接着,一股极端的压迫感仿若汹涌澎湃的海啸,排山倒海般朝着程屿席卷而来,那股力量沉重得好似要将整个世界都压在程屿肩头。
程屿只觉四周的时间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强行压缩,化作一道道无形却坚韧如钢的枷锁,将他的身体死死禁锢。他的动作瞬间变得迟缓滞重,每挪动一下肢体,都好似在拖动千斤重物,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对抗着深不见底的海水压力,艰难得近乎凝固。
“情况糟糕透顶……”程屿心中暗自叫苦,绝望的情绪如潮水般在心底蔓延。
恰在这千钧一发、生死攸关的时刻,流亡者动了。他的身影快若闪电,又如鬼魅般飘忽,在光影交错间高速穿梭,那速度快到让人的肉眼几乎无法捕捉到他的行动轨迹,只能看到一道模糊的残影。
只见他手指看似随意地在虚空中轻轻一点,这看似简单的动作,却仿若触发了沉睡千年的神秘机关。
刹那间,空间像是被一只巨手撕裂,一道破裂的时间缝隙豁然张开。缝隙之中,幽光闪烁,那光芒带着一种神秘而深邃的吸引力,缝隙内部深不见底,仿佛连接着无尽的未知。流亡者身形一闪,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疾冲向程屿,一把拽住他的手臂,毫不犹豫地将他朝着那道时间缝隙奋力推去。
与此同时,审判官反应极为敏捷,几乎在流亡者行动的同一瞬间,猛然挥手。只见一道由纯粹时间之力凝聚而成的利刃,瞬间划破空气,发出尖锐刺耳的呼啸,犹如撕裂苍穹的惊雷,以雷霆万钧之势,精准无误地朝着流亡者切去。
流亡者躲避不及,仓促侧身闪躲,即便如此,仍然被时间之刃的凌厉余波擦中。
仅仅一瞬,他的左臂瞬间被恐怖的时间之力侵蚀,原本坚实有力的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扭曲、虚化,最终化作一片扭曲、虚无的空白,仿佛在这世间从未存在过一般,只留下空荡荡的袖管在风中无力地飘动 。
流亡者闷哼一声,剧痛让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但他强忍着伤痛,拼尽全力推动程屿,使他向时间裂缝的更深处坠去。
“记住,想活下去,就去找时间之匙。”这是程屿坠入裂缝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声音在时空的漩涡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紧接着,他的身体被黑暗吞噬,世界陷入一片混沌,所有的感知瞬间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程屿猛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完全陌生的土地。头顶的天空呈现出诡异的紫色,浓稠得如同被打翻的颜料,散发着神秘而危险的气息。周围,破碎的时间碎片如梦幻的玻璃,悬浮在空中,闪烁着奇异的光泽,它们时而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时而缓缓旋转,仿佛在诉说着被撕裂的时光故事。
他,终于逃出来了。
可……这究竟是何方天地?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庇护所废墟中,时间审判官缓缓收起手中那把散发着幽光的时间之刃,动作优雅而冷酷。他冷漠地看向身后的某个方向,那里,有一道隐秘的通讯装置正闪烁着微光。
“报告灵织者,目标已进入未知时间带。”审判官的声音透过通讯装置传出,冰冷、机械,不带一丝感情。银色的面具在黯淡的光线中微微泛光,仿若一面冰冷的镜子,倒映着这片被破坏的时空。
“继续追杀,直到他彻底消失。”通讯装置另一端,传来灵织者冰冷、不容置疑的命令,回音在这片死寂的废墟中久久回荡,仿佛一道永远无法摆脱的诅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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