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轮回悖论

程屿在凌晨两点五十三分如遭电击般猛然睁眼,瞳孔深处还凝结着未消散的混沌迷雾,恍若困在时间夹缝里的迷途幽灵。

床头那台廉价的数字钟表泛着幽蓝冷光,在死寂如墨的黑暗中,恰似死水表面漂浮的磷火,明明散发着光亮,却透着彻骨的诡异、孤独与冰冷,仿佛在无声嘲笑他逃不出的宿命。

空气中弥漫着难以名状的燥味,像是陈年旧胶带被粗暴撕开时,刺鼻气息混着霉味一同挥发,再掺杂着不属于这个时空的温度差,丝丝缕缕钻进毛孔,直叫人脊背发凉、毛骨悚然。

他猛地坐起身,冷汗浸透的掌心黏腻潮湿,仿佛还紧攥着上一个梦境中无形的恐惧。

凝视着手心交错纵横的纹路,那些沟壑仿若神秘莫测的古老符号,在皮肤下诡异地蠕动,每一次细微的起伏,都像是在无声诉说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命运密码,仿佛在暗示他正深陷一场精心设计的阴谋。

屋内静谧得可怕,唯有他剧烈的心跳声在耳畔如鼓点般回响,一下又一下,重重敲击着神经,震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可他比谁都清楚——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困在凌晨两点五十三分,而是第七次绝望地跌入这该死的时间漩涡,每一次循环都像是命运的枷锁,将他越勒越紧 。

程屿的指尖不受控地发着抖,像秋风中瑟缩的枯叶,终于触碰到手腕上那枚残破不堪的修补者徽章。裂痕如蛛网般密布在金属表面,每道纹路都似即将崩解的古老陶片,当指尖轻触,便发出细碎的脆响,仿佛在无声诉说着往昔的惨烈与沧桑。

随着他按下徽章,一道微弱的荧光如垂死的烛火般亮起。一行行扭曲错乱的时间坐标如同疯狂的乱码,在幽光中剧烈跳动,时而聚作狰狞的漩涡,时而又散作破碎的星芒。可这些转瞬即逝的光影,如同清晨的泡影,在他试图捕捉的刹那,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轮回悖论。"他从紧咬的齿间硬生生挤出这几个字,声音里裹着浓稠的愤怒与不甘,仿佛压抑已久的火山终于爆发,每一个音节都带着燃烧的火焰与破碎的绝望。

灵织者的利爪终于撕开伪装,将獠牙对准了程屿。长久以来,修补者们如同在时间夹缝中苟延残喘的蝼蚁,蜷缩在支离破碎的时间褶皱里,用血肉之躯修补着看似破损的时间线。他们握着焊枪般的修补工具,在时空裂隙间疲于奔命,却浑然不知那些所谓的"破损",不过是灵织者精心布置的诱饵。

那些蜿蜒的时间裂痕如同致命的蛛网,每道缺口都散发着诱人的微光,引诱修补者们飞蛾扑火。

无数修补者像误入精密齿轮的细沙,被无情碾压绞碎,在死亡与重生的轮回中永不停歇地挣扎。

他们一次次从血泊中爬起,以为自己在拯救时间,却不知每一次努力都让自己更深地陷入泥潭,如同被无形丝线操控的傀儡,在命运的深渊里越坠越深。

而此刻,程屿也踏入了这个早已设好的死亡迷局。当凌晨两点五十三分的钟声第七次响起,他终于看清了这场阴谋的全貌——自己不过是灵织者棋盘上一枚被精心算计的棋子,正一步步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程屿猛地深吸一口气,胸腔剧烈起伏,强迫翻涌的情绪如潮水般退去。他颤抖着掀开散发着陈腐气息的床单,仿佛在揭开一具尘封的棺椁。赤足刚一触及冰冷刺骨的地板,寒意便顺着脚踝窜上脊背,像毒蛇吐着信子缠绕全身。

房间内的一切都与记忆严丝合缝,恍若被时间凝固的标本。桌上散落着几张边角泛黄、褶皱不堪的时空裂缝修复图纸,脆弱的纸张如同死去已久的尸检单,每一道折痕都记录着时间的伤痛,每一处斑驳的墨迹都在诉说着修补者们徒劳的挣扎。

他缓缓走到墙边,那面布满裂纹的镜子映出他苍白如纸的脸庞,眼下挂着浓重的青影,嘴角干涸起皮。更令他心悸的是,眼底的陌生感愈发浓重,仿佛倒映着另一个被轮回逐渐吞噬的灵魂,连自己都快认不出镜中人。

"必须找到出口。"程屿咬着后槽牙,腮帮因用力而鼓起青筋,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狠厉,宛如困兽在绝境中迸发的最后光芒。他知道,这场与时间的博弈,要么破局重生,要么万劫不复。

他深知每个轮回都藏着致命的细微玄机,如同毒蛇信子上凝结的毒液。上一轮,当他在凌晨三点推开吱呀作响的房门,潮湿的霉味裹挟着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

才刚踏入楼道,便被灵织者安插在时间裂缝边缘的追踪者察觉,那些形如虚影的守卫瞬间从墙壁渗出,用锁链般的能量束将他缠住。

最终,在码头那座锈迹斑斑的废弃钟塔下,时间之力化作汹涌的黑色浪潮,将他彻底吞噬,连一声哀嚎都未留下。

而再上一轮,他试图以自身灵识为刃,强行撕裂房间内的次级时间缝隙。

刹那间,时空如同被巨石击碎的镜面,剧烈震荡着扭曲变形。整条街区的建筑开始分崩离析,街道、房屋、路灯,甚至路边的野草,都在时空乱流中化作齑粉,飘散在虚无的混沌里。

想要挣脱这无尽的死亡漩涡,唯一的生机,就是找到那个隐匿在轮回迷雾深处的关键变量。

被修补者们称为"悖论核心"的神秘节点。那是打破循环的钥匙,也是他与灵织者博弈的最后底牌,成败在此一举。

赤脚走向房间角落,掀开泛着霉斑的旧地毯,一圈散发着柔和荧光的符印显露出来。这是上古纪元遗留的神秘符号,修补者内部称之为"嵌时锁"。正常情况下,任何人都无法从这道符印中逃脱,除非...利用悖论本身的力量逆转锁局。

他缓缓蹲下,指尖轻轻划过符印边缘,汇聚灵识的瞬间,一股强烈的排斥力如同无形的浪潮扑面而来。

"轮回悖论以自身逻辑维持闭环,破解路径只能存在于悖论自身之内。"导师秦颂临终前的话语在脑海中响起,如同暗夜中的灯塔。

盯着符印,程屿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像是在嘲笑命运的安排。"那我就当这死循环自己作死。"他低声呢喃,语气中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然。抬手扯下胸前破损的徽章,用力摁进符印中心。

刹那间,耀眼的光芒迸发,整个房间仿佛被从现实中剥离,周围景象如同破碎的镜面般崩解,露出纯白的时间虚域。无数时空裂隙如蛛网状遍布虚空,闪烁着幽蓝的光芒,在寂静中悄然变幻。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而冰冷的机械音在耳边响起:"第七百二十九次尝试,确认进入悖论层。"灵织者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让程屿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他难以置信地呢喃:"七百二十九次?"原来在灵织者的记录中,自己早已被困在这个死循环七百多次,每一次的失败、死亡与重置,都被篡改或抹去记忆,只留下最近一次的残片。

"你很执拗。"灵织者不带感情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不意外,修补者大多如此愚蠢。"虚域深处,一道被无数时空叠影包裹的模糊身影缓缓浮现,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程屿周身腾起凛冽的战意,如同一头被逼至绝境的困兽,目光死死锁定着那道模糊身影,眼底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体内被灵织者封禁已久的时间异能,在愤怒的催化下如火山喷发般苏醒,汹涌的力量在经脉中奔涌咆哮。

他的灵识急速凝聚,化作一柄寒光凛冽的利剑,剑身上流转着幽蓝的符文,每一道纹路都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威能。

"你能锁我七百二十九次,我就能锁你第一千次!"他的声音震耳欲聋,笑声中带着近乎癫狂的决绝,在寂静的虚域中轰然炸开,惊起阵阵时空涟漪。这笑声,是对命运的不屈抗争,是向强敌的公然宣战。

短暂的沉默如暴风雨前的宁静,程屿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时机,猛然挥动手臂。

刹那间,凝聚着全部力量的灵识利刃,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划破虚空,直刺那团身影。然而,就在刀刃即将触及目标的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闪烁着诡异紫光的无形壁障骤然显现。

灵识利刃狠狠撞击在壁障之上,爆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鸣。强大的冲击力如同海啸般向四周扩散,整个空间剧烈震荡,仿佛随时都会分崩离析。

四周的虚域如同被巨石击碎的玻璃,层层塌陷,尖锐的碎片在虚空中飞舞,折射出诡异的光芒。

程屿被这股冲击力震得倒飞出去,仓促间运功抵抗,冷汗瞬间浸透衣衫。

他重重摔落在地,嘴角溢出鲜血,在洁白的虚域中显得格外刺目。但他的眼神依旧坚定,没有丝毫退缩,反而燃起了更加强烈的斗志。

"够了。"灵织者的声音罕见地出现波动,"你再继续,就会超出悖论可承受阈值。"

程屿抹去嘴角血迹,沙哑的笑声中充满挑衅:"不就是想看我屈服?"他一边后退,一边用眼角余光瞥见虚域边缘出现一道细微裂缝,如同命运留下的一线生机。

几乎是本能地,程屿调动最后一丝灵识,将徽章中残余的能量注入裂缝。光芒暴涨,裂缝迅速扩展成一道微弱的出口。灵织者察觉不妙,身影骤然逼近,却为时已晚。

"晚了!"程屿怒吼一声,义无反顾地撞入裂缝。剧痛如潮水般袭来,灵魂仿佛被千万把利刃同时切割,意识在撕裂中坠入虚无...

不知过了多久,熟悉的钟表滴答声再次在耳畔响起。"凌晨两点五十三分。"程屿缓缓睁开眼,眼神中却多了一份清明。这一次,桌上那张时间坐标图纸的角落,出现了一丝血迹般的痕迹——变量,终于出现了。

他露出释然的笑容,低声自语:"第七百三十次了。这次,该我反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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