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刚挂断与陈明的电话，一辆公交车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车头显示屏上缓缓滚动着“太平间专线”几个字，与他之前乘坐的那辆一模一样。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上了车。车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公交车开始移动。
“去哪里？”司机问道，眼睛盯着前方的道路。
“医学院。”林浩回答，然后走向车厢后部坐下。
公交车缓缓启动，驶入夜色中。窗外的景色逐渐变得模糊，路灯的光晕在窗玻璃上拖出长长的影子。
林浩低头看了看口袋里的U盘，那里面存放着关于苏婉死亡真相的所有证据。
车开出不久，林浩忽然注意到后排座位上多了几个人。
他转头看了看，不记得这些人是什么时候上车的。
奇怪的是，这些乘客全都低垂着头，穿着统一的白色病号服，安静地坐在各自的位置上。
林浩皱起眉头。他明明记得上车时，车上除了司机没有其他人。
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
公交车经过一段破损的路面，车身剧烈颠簸。
林浩不得不抓住扶手稳住身体，但奇怪的是，那些穿白色病号服的乘客纹丝不动，仿佛他们与座位连为一体。
“您知道这是去哪里的车吗？”林浩转向旁边座位上的一位老年乘客，试图搭话。
对方保持着低头的姿势，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没有听到他的问题一样。
林浩伸手轻轻碰了碰那人的肩膀，对方的身体微微摇晃，却仍然没有抬头。
那种感觉就像是碰触了一具没有生命的物体。
“先生？您还好吗？”林浩又问了一次，声音比刚才大了些。
依然没有回应。林浩开始感到不安。他仔细观察周围的乘客，发现他们看起来都极为相似——苍白的面色，没有表情，身体一动不动。
更奇怪的是，当他注视他们的时间长了，竟然开始分不清他们的相貌。
林浩的目光落在最近一位乘客的手腕上，发现那里有几个明显的针孔痕迹，新旧不一，形成了一片青紫色的瘀斑。
他不由自主地看向其他乘客，发现他们的手腕处都有类似的针孔。
在车厢中间的一排座位上，有一位年轻女性乘客的病号服袖口微微上卷，露出一个医院的住院手环。
林浩悄悄凑近，想看清手环上的名字，但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看到“清水”二字。
林浩倒吸一口冷气。清水河医学研究中心？这些人是那个人体实验项目的受害者吗？
想到这里，林浩决定联系陈明，告诉他自己的发现。
他掏出手机，却发现屏幕上显示“无服务”。
他试着拨打110，但电话无法接通。更糟糕的是，手机电量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很快就只剩下最后一格电。
“怎么回事？”林浩自言自语道，看着手机屏幕变暗。
这时，一名瘦弱的中年男子从后排缓缓挪到林浩身边的座位上。
林浩警惕地看着他，发现这个男子与其他乘客不同，他的眼睛里有光，有意识。
“你也看见她了。”男子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声音很低，几乎是耳语。
“你说什么？”林浩震惊地问，“看见谁？”
男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她不该出现在解剖室。那不是她应该去的地方。”
“你是说苏婉？”林浩急切地追问，“你认识她吗？
你知道她的事？”
男子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摇了摇头，不再开口。
他的表情逐渐变得空洞，就像车上其他乘客一样。
“喂，你怎么了？”林浩轻轻摇晃男子的肩膀，“请告诉我你知道什么。”
男子没有反应。林浩注意到，他的手腕上有几道深深的勒痕，不像是针孔，更像是被什么东西长时间束缚留下的痕迹。
林浩抬头看向前方的司机，发现司机正通过后视镜注视着他。
每当他们的目光在镜中相遇，司机就会迅速移开视线，假装专注于开车。
林浩起身想走向司机，询问这些乘客的情况，但每当他刚站起来，司机就会突然踩下刹车，让车身猛地晃动，迫使他又坐回座位。
“为什么不让我过去？”林浩大声问道。
司机没有回答，只是自言自语地数着什么：“七、八、九...”
林浩尝试再次站起来，这次他紧紧抓住前排座椅的靠背，抵抗突如其来的刹车。
但就在他即将站稳时，整个车厢突然陷入了黑暗。
灯光熄灭的瞬间，林浩听到周围传来细微的窸窣声，像是有人在黑暗中移动。
他的心跳加速，手心冒汗。几秒钟后，灯光重新亮起，所有乘客都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包括那个曾经和他说话的瘦弱男子。
“刚才发生了什么？”林浩问道，但没有人回答。
司机继续数着数字：“十三、十四...”
林浩再次尝试走向司机，这次他抓得更紧，即使车身晃动也没有坐回去。
他一步步向前移动，终于来到司机座位旁边。
“这些人是谁？”林浩问道，“他们为什么在这辆车上？”
司机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林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但不是每个故事都有结局。”
“什么意思？”
“清水河项目的受试者。”司机简短地说，“有些没能活着出来，有些活着出来但已经不再是原来的自己。”
“那个和我说话的男人...”
“他与你的朋友一样，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
司机的目光回到前方的道路，“不同的是，他选择了沉默，所以还能在这里。”
林浩想继续追问，但司机突然猛踩刹车，车身剧烈晃动。
林浩一个踉跄，不得不抓住扶手稳住身体。等他抬头时，发现车已经停在医学院门口。
“到站了。”司机说道，目光依然直视前方。
“等等，那些人...”林浩回头看向车厢后部，却发现所有的乘客都消失了，座位空空如也，仿佛从未有人坐过。
“没有乘客，只有你一个人。”司机说，“这辆车从来只载一个人。”
“不可能，我明明看到...”
“人们只看到他们想看到的。”司机打断了他，“下车吧，不然你会迟到的。”
“迟到？什么意思？”
“清水河的真相不会等太久。那个U盘里的内容会很快被发现。”
司机转过头，直视林浩的眼睛，“记住，苏婉的故事还没结束。”
林浩感到一阵寒意：“你是谁？”
司机没有回答，只是示意他下车。林浩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向车门。
在踏出车门的那一刻，他听到司机最后的话语：
“选择权在你手中，林浩。但无论你选择什么，都有代价要付。”
车门关闭，公交车迅速驶离。林浩站在医学院门口，看着公交车消失在夜色中。
他掏出手机，发现信号已经恢复，电量也神奇地回到了满格。
几条消息从陈明那里涌入：“你在哪？”“找到地方了吗？”
“林浩？回复我！”
林浩深吸一口气，回复道：“我在医学院。你来接我吧，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消息刚发出，一条新的短信就从一个陌生号码发来：“他们正在找你。
小心身边的每一个人。”
林浩抬头看向周围，夜色笼罩下的校园静悄悄的，只有几盏路灯散发着幽暗的光。
远处，一个人影正缓缓向他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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