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夏握着方向盘的手已经微微发颤。
雨刷疯狂地摆动着，却依然赶不上暴雨倾泻的速度。挡风玻璃上，雨水像瀑布一样流淌，远处的路几乎看不清了。她不得不把车速降到最低，在蜿蜒的山路上小心翼翼地前行。
"这鬼天气！"她懊恼地拍了下方向盘。如果不是因为加班到这么晚，如果不是因为抄近路，她也不会被困在这荒郊野岭。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林小夏瞥了一眼，是闺蜜发来的消息："你到哪了？这雨太大了，要不找个地方先住下？"
她正要回复，突然一道闪电劈开夜空，刺目的白光中，她看到路边立着一块斑驳的招牌：安心宾馆，前方500米。
宾馆？这种地方居然有宾馆？
林小夏犹豫了一下，还是打了转向灯。这种天气继续开车实在太危险了，不如先住一晚。
转过一个弯，一栋三层小楼出现在雨幕中。楼体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风格，外墙的瓷砖已经脱落了不少，露出里面灰白的水泥。门口的霓虹灯缺了几个字，只剩下"安...宾..."在雨中闪烁。
她把车停在门口，从后备箱拿出伞。刚打开车门，一阵冷风夹杂着雨点扑面而来，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推开宾馆的玻璃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前台空无一人，只有一盏昏黄的台灯亮着。林小夏环顾四周，墙纸已经发黄，角落里堆着几个破旧的行李箱。
"有人吗？"她喊道。
"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慢慢走出来，他穿着一件褪色的蓝布衫，脸上布满皱纹，眼睛却异常明亮。
"住店？"老人问。
"对，一间单人房。"
老人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破旧的本子，"身份证。"
林小夏递过去，注意到老人的手异常苍白，指甲发青。登记的时候，她看到本子上只有零星几个名字，最近的记录还是三天前的。
"303房间。"老人递过来一把铜钥匙，"上楼右转。"
"多少钱？"
"一百二，押金五十。"
林小夏付了钱，拖着行李箱往楼上走。木楼梯发出吱呀声，在空荡荡的楼道里格外刺耳。
三楼走廊的灯忽明忽暗，墙纸剥落的地方露出黑色的霉斑。她找到303房间，插进钥匙的瞬间，突然听到隔壁房间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她的手顿了一下，转头看向304紧闭的房门。走廊尽头的一扇窗户没关，冷风灌进来，吹得门牌晃动。
打开门，房间比想象中干净，但总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空调是那种老式的窗机，发出嗡嗡的噪音。林小夏放下行李，先去浴室洗了把脸。
抬头看向镜子的瞬间，她愣住了。
镜子上方有一道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她踮起脚仔细看，发现痕迹一直延伸到天花板。
心跳突然加快，她快步走出浴室，却发现房间的温度不知何时降了下来。空调明明开的是制热，却吹出阵阵冷风。
她拿起遥控器想调整温度，却发现显示屏一片漆黑。这时，床头柜上的电话突然响了。
刺耳的铃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林小夏盯着那台老式电话，犹豫着要不要接。
铃声持续响着，仿佛在催促她。她深吸一口气，拿起听筒。
"喂？"
电话那头传来沙沙的杂音，然后是一个女人的哭声，断断续续，忽远忽近。
"请问...有人吗？"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哭声突然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沙哑的声音："快...逃..."
电话戛然而止。
林小夏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听筒。她猛地转身，却发现浴室的灯不知何时亮了。透过磨砂玻璃，她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里面。
林小夏蜷缩在床上，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浴室里的人影已经消失了，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依然挥之不去。
窗外的雨声渐渐小了，她看了眼手机，凌晨两点。睡意全无，她决定下楼买瓶水。
刚打开门，就听到楼下传来脚步声。她探头望去，看到老板佝偻的背影正往走廊尽头走去。这么晚了，他要去哪？
好奇心战胜了恐惧，林小夏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老板走得很慢，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他停在304房间门口，却没有进去，而是继续往前走。
走廊尽头有一扇不起眼的小门，老板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林小夏躲在拐角处，屏住呼吸。门吱呀一声开了，老板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她等了几分钟，确定没有动静后，悄悄走到那扇门前。门没锁，推开一条缝，里面是一段向下的楼梯。
地下室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金属碰撞的声响。林小夏的心跳得厉害，她知道应该转身离开，但双脚却不受控制地迈下台阶。
楼梯很窄，墙壁上结着蛛网。越往下走，空气越潮湿，还夹杂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腐臭味。地下室里亮着昏黄的灯光，她躲在楼梯拐角，探头望去。
眼前的景象让她差点尖叫出声。
地下室堆满了行李箱、手提包，还有各种衣物。墙上钉着几十张照片，都是年轻女性的单人照。最可怕的是角落里的一个工作台，上面摆满了各种刀具和瓶瓶罐罐。
老板背对着她，正在整理那个黑色塑料袋。他取出一把染血的剪刀，仔细擦拭着。
"我知道你在那里。"老板突然开口，声音依然沙哑，却带着一丝笑意。
林小夏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你看到了我的收藏。"老板慢慢转过身，他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你知道吗？每个住进303房间的客人，最后都会成为我的收藏品。"
他举起手中的剪刀，"那个房间的空调总是坏的，因为我要让她们觉得冷，这样她们就会去浴室洗热水澡。然后..."他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我就能从通风管道看到她们。"
林小夏想起浴室镜子上方的通风口，一阵恶心涌上喉咙。
"为什么要这么做？"她颤抖着问。
老板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因为我女儿！她就是在303房间自杀的！那些女人，她们都该死！她们都和我女儿一样，不懂得珍惜生命！"
他一步步逼近，"你也是，你为什么要一个人住店？你也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
林小夏转身就跑，但老板的速度比她想象中快得多。他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把她拽倒在地。
"放开我！"她拼命挣扎，指甲抓破了老板的手臂。
老板吃痛松手，林小夏趁机爬起来往楼梯跑去。身后传来老板的怒吼和沉重的脚步声。
她冲上楼梯，却发现那扇小门不知何时被锁上了。老板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林小夏背靠着锁住的门，听着老板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的目光扫过地下室，突然停在墙角的通风管道上。
那是一个方形的通风口，大小刚好能容一个人通过。管道上积满灰尘，但边缘处有新鲜的刮痕，显然最近有人使用过。
"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老板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这扇门只有我有钥匙。"
林小夏没有犹豫，她冲向通风口，用力扯下生锈的格栅。管道里漆黑一片，散发着霉味和另一种难以形容的气味。
她刚钻进管道，就听到身后传来老板的怒吼。管道很窄，她只能匍匐前进。身后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老板似乎也在试图爬进来。
管道里一片漆黑，林小夏只能凭感觉往前爬。她的手掌不时碰到黏糊糊的东西，可能是霉菌，也可能是别的什么。管道壁上布满了划痕，有些还很新鲜。
突然，她的手碰到一个硬物。摸索着拿起来，似乎是一个手机。屏幕已经碎了，但还能开机。借着微弱的光，她看到手机壳上贴着一张照片，是一个年轻女孩的笑脸。
身后传来金属摩擦的声音，老板已经爬进了管道。他的喘息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你逃不掉的...这条管道我太熟悉了..."
林小夏蜷缩在通风管道的一个拐角处，手里紧握着那部破碎的手机。老板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他似乎暂时放弃了追捕。
她小心翼翼地按下开机键，屏幕闪烁了几下，居然亮了起来。电量显示只剩下15%，她必须抓紧时间。
手机没有密码锁，她直接进入了主界面。壁纸是一个女孩的自拍照，正是手机壳上那个笑容灿烂的女孩。林小夏的心揪了起来，这个女孩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
她首先查看相册，里面大多是女孩的生活照：和朋友聚餐、旅游、自拍...但最近的一个文件夹引起了她的注意，日期是三个月前，正是女孩入住宾馆的时间。
打开文件夹，里面有几段视频。林小夏点开第一个，画面晃动了几下，出现女孩惊慌的脸。
"今天是入住安心宾馆的第一天，"女孩压低声音说，"但我觉得这里很不对劲。老板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看我，而且我总觉得有人在监视我..."
视频突然中断，下一个视频是第二天晚上拍的。女孩的脸色更加苍白，"我刚才听到隔壁房间有尖叫声，但去敲门却没人回应。我打电话给前台，老板说那间房是空的..."
第三个视频让林小夏屏住了呼吸。画面中，女孩躲在浴室里，镜头对准通风口，"你们看，这个通风口...我刚才听到里面有声音，好像有人在爬..."突然，通风口的格栅动了一下，女孩发出一声尖叫，视频戛然而止。
林小夏感觉后背发凉，她继续查看手机，在备忘录里发现了一段文字：
"如果有人在找到这部手机，请一定要报警。我怀疑这家宾馆的老板是连环杀手。我在地下室发现了一个密室，里面有很多行李箱和衣物，墙上还贴着失踪者的照片。我拍了一些证据，藏在..."
文字到这里中断了。林小夏赶紧查看相册，果然发现了几张模糊的照片：堆满行李箱的地下室、贴满照片的墙壁、还有一张老板站在工作台前的背影，手里握着一把染血的剪刀。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显示电量不足10%。林小夏注意到信号格居然有一格，可能是靠近通风口的原因。她立刻打开通讯录，找到最近通话记录，拨通了最上面的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一个焦急的女声传来："小雨？是你吗？这三个月你去哪了？我们都在找你！"
"我不是小雨，"林小夏压低声音，"但我找到了她的手机。我在安心宾馆，这里很危险，老板是连环杀手。请马上报警！"
"什么？安心宾馆？我们三个月前就在那里找过，但老板说小雨早就退房了..."对方的声音突然颤抖起来，"等等，你说老板是杀手？"
"是的，我发现了证据。但我现在被困在通风管道里，老板在追我..."林小夏突然听到管道里传来响动，赶紧捂住嘴。
"坚持住！我们马上报警！"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手机突然发出低电量警告，林小夏赶紧把关键证据通过短信发送出去。就在这时，她听到管道里传来老板阴森的声音："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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