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上海我来了

……

店外走进一位高大的年轻人,戴着鸭舌帽,穿着宽松羽绒服,双耳两只翠绿色的吊坠,随风飘动。

他摸摸脖子笑了笑,随后眼神示意哭着鼻子的何莉,好像在说:“快走,跟哥一起流浪,一起嗨!”

何莉套着衣袖擦擦泪水,再抬起头,却张开双臂扑倒在耳钉男的怀里。

我嗅嗅空气,此时气氛特别暧昧,两人抱在一起,踏着幸福的步伐就这样走出店……

老板有些尴尬,轻咳一声,然后闭眼,手指叩在桌上,似乎有自己的节奏,敲击着说:“这样吧,这顿我请了,你俩不管点什么,都免费。”

我舔舔嘴唇,过意不去,说:“免费就不必了,你们做老板本来近几年生意就不好做,这个……是不是太破费了?”

原本还在闭目养神的老板,突然睁眼,红着脖子不悦地说:“怎么?我这单免了,你心里还不痛快了?”

看来老板是真的生气了,于是,我连忙低头,摆手说:“不是这意思,您误会了吴老板,我是心疼你这白白请的。”

老板见我借坡下驴,也懂时务,没说什么,起身做了两杯绿影仙踪……

临走前,老板忽然拉住,伏在我的耳边小声说:“那个,这个扫一下,下次来的时候点有优惠。”

我没怎么在意,扫了一下看都没看,便牵着念姐的手,走出酒替,在路边打了辆车。

第二天,我约念姐去一家特别爆火的民谣小酒馆——鱼舍咖啡。

结果,回去时,打了滴滴,送到半路,手机突然收到欠费信息,再充值,提示余额不足,我有些困惑,因为明明微信里刚存了100,没理由钱不够啊?

到达目的地,下起大雨……我以书代伞,挡在头上,一边躲着路边疾驰的汽车,一边掖掖身上衣服,在一间公共厕所的屋檐下,忍着恶臭躲雨。我双手被冻得通红,强忍不适,打开微信看了看,一条通知顿时令我大火!

我攥着拳,几乎癫狂,朝天跺脚怒吼:“姓吴的,我草你妈!”

……

三天后,我接到了一个四川号码,是三叔打来的,他找我没什么事,除了借钱就是借钱,说这次要借我10万。

说起三叔,我直想笑,年轻时精通一门手艺,人到40,不甘命运,先后在浙江,上海等地,连开几家服装厂,因为经营不善,当初投的50万都打了水漂。

要说运气到了猪都能上天,这不我三叔的儿子也就一个大我4岁的堂哥,酷爱王者,大学生涯更是成宿在网吧度过,不料有次排位赛,因神操作,硬是死局拉回带领全团胜利,正是这次牛逼之举,引得一位姑娘芳心,认识半年不到苹果手机,耐克鞋,每天换着穿。

那时,我刚上大一,对于此事嗤之以鼻,暗道一个吃软饭的而已,没成想,运气如此逆天,认识两年,一天深夜,我堂哥痛定思痛,在屋里抽了一宿烟,最终下定决心夜飞四川,拿出两万八搞定丈母娘……

两年前,我收到堂哥电话,说要结婚,随个1000就行,从此他在我心里放进黑名单……

三叔这次态度很是坚决,说五年之内还清,但我了解他的秉性,还钱是不可能的,除非人死账销。

我连连委婉拒绝,依旧不听,最后生气的掷了电话,给我发了几条微信:“侄儿,三叔也是没办法,才向你开这个口借钱的。”

我回:“滚蛋,谁信?你儿子不是已经和四川的一个29岁富婆结婚两年了嘛,听说家里年入一千万,你找儿媳妇去啊,找我干嘛?”

三叔发了个无奈的表情:“我当然是想跟儿媳妇借啊,都是一家人,不怕钱不钱的事。可我现在被赶出来了,没地方去,手里也没钱。”

我嘴直抽抽,想笑:“你没地方住关我什么事?”

“侄儿,不能这么无情,我们可是血浓于水!”

我差点气到岔气,最终吸了根烟,定定神回道:“别整这些玩意,老子忙的很!”

……

我在盐城又继续待了两天,每天烟不离手,梦梦离我而去,想不见的人却和我现在形影不离,总觉得奇怪,但又不知道从何说。

夜深了,我呆呆地枯坐在书桌,望着烟火四起,鞭炮声不停。忽觉心里空落落,这个城市,像个山野之地,我再也无法待下去!

终于在一天凌晨,我下定决心,要只身一人去往上海,不带梦梦更不带念姐。

弥留之际,有三个人提前送行。

第一个是梦梦,她眼睛红通通的,看起来哭了好几天,却依旧挂着笑,递给我一张银行卡和一封信,她说:“到了上海,没钱了就用这张卡……还有这封信我希望你……”

“我希望你以后好好的,找到你心中的那个好姑娘……”

“我走了,乖。要记得好好照顾自己了……”

第二个是念姐,她比梦梦好点,没哭,背手在我身边转了几圈,从包里翻出一本书和一个信封,强忍泪水笑道:“喏,怕你旅途无聊,特地从书店给你买来的。如果……以后在上海混不下去了,在书的最后一页有一个电话,你去大理找她,我想一定会帮到你的……”

我接过书,一愣:《云边有个小卖部》?

她挥挥手告别,走的很慢很慢……

第三个出乎我的意料,是何莉,不过她不是一个人来,而是搂着戴口罩的耳钉男,满脸都是洋溢幸福,介绍说:“这位!就是我的男朋友冬三哥,冬天的东,三月的三……”

我看看她离开的身影,摇头苦笑,暗道:“真是一个傻姑娘,以后哭在后头呢!”

不曾想,我的随心想法,却在五年后应验了……

整理好行李, 我点上一根利群,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直到列车传来:“请盐城飞往上海的旅客,做好准备,检查随身物品,本次列车还有五分钟启程……”

抽完一根烟,我回头看了看这座令我伤心的城市,迈着沉重的步子,踏上高铁……

三个小时后,我从上海站口,托着行李,在浦东新区,找到一家还算良心的青旅:三十一天

我展开双臂,看着高楼大厦,在大桥迎着风兴奋地双手围成环状,叫道:“上海,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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