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烬棠照影

暮春的雨丝裹着海棠残瓣,将琅嬛阁的琉璃瓦洗得发亮。沈惊鸿执笔修补《烬棠图》残卷时,腕间胎记突如炭火灼烧,墨汁在宣纸上洇出个诡异的"囚"字。阿灼端着菱花镜蹦跳进来,镜面映出她陡然苍白的脸色——那竟与二十年前冤死的青州知府遗书笔迹别无二致。

"姑娘!"阿灼急得比划手语,怀中铜镜不慎跌落。镜背錾刻的缠枝纹裂开缝隙,露出半张泛黄纸笺。沈惊鸿拾起时,胎记灼得指尖发颤,前世记忆如惊雷劈落:永昌十七年秋,御史台暗牢里的女囚用血在墙上画满海棠,狱卒泼出的冷水在血渍上蒸腾成灰雾...

萧衍掀帘而入时,正见沈惊鸿攥着纸笺踉跄倒退。他揽住她后腰的刹那,纸笺上的朱砂小楷突然浮空而起,在雨幕中拼凑成血色判词——"青州粮草案,癸未年四月初九,海棠照影处"。

第一幕·残镜遗书

"这是当年青州知府独女秦照影的绝笔。"萧衍指尖抚过菱花镜裂缝,鎏金缠枝纹在他掌纹间泛着冷光:"癸未年四月初九,她在狱中剖镜藏血书,三日后便被鸩杀。"

沈惊鸿将残镜举向天光,胎记在雨声中泛出诡谲红光。镜面忽如水面泛起涟漪,映出个素衣女子伏案疾书的背影。那女子突然转头,与沈惊鸿七分相似的脸上布满血痕:"沈姑娘,青州粮仓第三根梁柱下..."

幻象戛然而止,阿灼的惊呼混着瓷器碎裂声炸响。沈惊鸿低头看着满地镜片,发现每块碎片都映着不同场景:燃烧的粮仓、腐烂的稻谷、还有长公主萧明璃执笔批红的奏折。

"三日后是四月初九。"她拈起沾血的镜片轻笑,眼底映着窗外零落的海棠:"该去青州会会这些冤魂了。"

第二幕·粮仓诡火

青州官道旁的棠花渡口,沈惊鸿扮作卖丝线的货郎娘子,竹筐里藏着碳粉与磁石。萧衍戴着斗笠蹲在船头钓鱼,鱼线末端却系着块玄铁令牌——那是他从刑部借来的搜查令。

"二十年前,青州十六座粮仓同时起火。"萧衍突然收竿,拽上来的竟是半截焦黑梁木:"当时正值梅雨季,可大火烧了三天三夜,连青石板都熔成琉璃。"

沈惊鸿用帕子裹住梁木,胎记灼得帕面腾起青烟。幻象中浮现数十黑影往粮仓泼洒粉末,有人腰牌上刻着"璃"字。她突然拽过萧衍的手按在梁木裂痕处:"闻到了吗?这是磷粉混着海棠灰烬的味道。"

阿灼在此时抱着竹筒奔来,比划着说渡口茶摊老板认得秦照影。三人转身却见茶摊燃起冲天大火,老板的尸首挂在梁上,脚下血字尚未干涸:"海棠开,冤魂来。"

第三幕·地宫照影

子时的青州府衙地牢阴冷刺骨,沈惊鸿握着火折子照向墙面。斑驳血渍在她胎记映照下竟流动起来,逐渐汇聚成海棠花形。萧衍用剑鞘敲击墙砖,空洞回响中夹杂着机括转动的咔哒声。

"退后!"他将沈惊鸿护在身后,剑尖挑开暗门机关。腐朽气息扑面而来,阿灼手中的火把照亮了地宫全貌——三百具棺椁呈海棠状排列,每具棺盖都刻着"癸未年赈灾粮"。

沈惊鸿抚着棺椁上的火焚痕迹,突然拽住萧衍衣袖:"这些是当年赈灾的空棺!真正的新粮早被..."话音未落,地宫四壁突然射出毒箭。萧衍揽着她滚向石柱后方,箭矢擦过他的手臂,血珠溅在棺椁刻字上,竟显出一行朱砂小字:"长公主令,癸未年四月初九封仓"。

第四幕·海棠血宴

府衙后院的夜宴正酣,长公主萧明璃的金丝鸾袍在烛火下流光溢彩。她执杯望向席间舞姬,鬓边九鸾点翠簪突然坠地:"这曲《破阵乐》的鼓点,倒是像极了当年青州粮仓的焚火声。"

沈惊鸿扮作献酒婢女跪坐案前,腕间胎记在听到"焚火"时骤然发烫。她借着斟酒动作,将碳粉悄悄洒在萧明璃袖口:"殿下可知,磷火在绸缎上燃烧时会绽放海棠纹?"

鼓声骤停的刹那,萧明璃袖口突然窜起幽蓝火焰。席间大乱时,沈惊鸿趁机扯落她的金丝腰牌——内侧赫然刻着"癸未年四月初九,青州十六仓"。

"抓住她!"萧明璃的尖叫中,沈惊鸿被侍卫逼至荷塘边。她反手将腰牌掷向追兵,胎记在触及塘水时泛起红光。无数海棠残瓣从水下浮起,托着她飘向对岸。月光下,萧衍的白马踏碎塘中倒影,伸手将她拽上马背的瞬间,二十支火箭擦着发梢掠过。

第五幕·烬术初现

琅嬛阁密室的青铜鼎内,青州带回的焦土正与海棠灰烬混燃。沈惊鸿盯着鼎中升腾的烟雾,忽然将手腕按在鼎沿。胎记在高温下渗出鲜血,烟雾中逐渐显现幻象:二十年前的青州粮仓内,萧明璃亲手将磷粉撒入粮堆,火把映出她扭曲的笑容。

"这便是烬棠术的真相?"萧衍攥住她渗血的手腕,将药膏细细涂抹:"以血脉为引,灰烬为媒,重现过往..."

沈惊鸿忽然倾身吻住他未说完的话,血腥气在唇齿间蔓延:"萧衍,若我要用此术扳倒长公主..."她指尖抚过他锁骨处的刺青,"你可愿做我的共犯?"

窗外惊雷炸响,阿灼撞开门时摔了满身泥水。他急急比划着说御史台来人搜查,带队的竟是本该在青州烧死的茶摊老板。沈惊鸿望着雨幕轻笑,将染血的《烬棠图》残卷投入鼎中:"好戏才刚刚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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