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空气骤然凝固。
大金牙的金牙还保持着谄笑的弧度,却见皇帝一抬手,猛地攥住小花烫红的手腕——那力道重得让少女"嘶"地抽气,却在对上皇帝眼神时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太心虚了……
“陛...”太监的谄媚僵在喉咙里。
他眼睁睁看着九五之尊从暗格取出冰蚕丝帕,竟亲自蘸了凉茶敷在那宫女手上。
大金牙突然醍醐灌顶——尺寸、成色什么,这丫头说的恐怕句句属实...
哎呀,他好像弄巧成拙了。
要死要死要死~~~~
小花呆呆看着面前,冷面给她处理烫伤的皇帝,他今日穿着一身月白袍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暴君,妥妥温润贵公子。
却不知南宫凛此刻的内心一点也不如面上那般温润,他已默默给大金牙安排了几百种死法——
车裂太便宜,炮烙不够痛,合该将那金牙一颗一颗撬下来,再将人埋在沙土中只露头颅,头顶开个口子灌入水银......
不过要忍到抓到‘闲鱼’之后!
处理完小花的烫伤,皇帝瞬间觉得自己手上火辣辣的痛感跟着减轻了不少。
这才将身子重新朝后倚上去,半阖着眼帘,从眼角斜斜递出一道目光,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滚下去。”
大金牙闻言,赶紧手脚并用往后退下了马车。
小花撩开车帘,远远看着那佝偻着背影混入人群,很快消失在金梦楼雕花的门廊下。
不多时,皇帝和小花也下了马车。
长街人声鼎沸,本就拥挤繁华。
还被南宫凛偏生招惹了一路的芳心。
那些路过的姑娘们频频侧目,有胆大的故意将帕子"失手"落在他靴边,更有绣楼上的小姐们往下抛香囊,砸得小花直缩脖子。
【一个个皮子发痒。】
【看不出这是尊煞神啊?】
“公子留步!”
一个鹅黄衫子的姑娘拦在前头,鬓边海棠颤巍巍的:“奴家瞧您面善...”
【这也太老套了.....】
南宫凛脚步未停,目不斜视:“姑娘眼疾该治了。”
声音不轻不重,恰让整条街都听见。
那姑娘霎时红了眼眶,转身哭着跑开了。
小花偷偷瞄了眼南宫凛那线条凌厉的侧颜。
说什么太监、侍卫太过招摇,就没考虑过自己才是最扎眼、最招摇的因素吗?
小花暗自摇头,将目光转向街道两旁热闹的摊档。
毕竟第一次出宫,小花到处都觉得新奇。
那眼睛亮晶晶的左顾右盼,恨不得青石板缝里钻出的野花都要蹲下来摸一摸。
“姑娘,瞧这小兔子多招人稀罕,买一只带回家呗?”
街边蹲着的大妈,满脸堆笑,仰起头,目光热切地望向小花。
小花咬着下唇不敢出声,只敢用余光偷偷地瞧,竹笼里的雪团子抖着粉耳朵,红宝石般的眼睛湿漉漉地望着她。
【好可爱~】
【毛茸茸的,好想摸一摸。】
一回眸发现,南宫凛已经走出三步远,她只能飞快追上去。
脑子里却全是那小兔子。
【好想买回去,每天搂着。】
【冬天肯定暖手。】
【宫里交不上朋友,若能养只小宠物也是好的。】
【每日喂点菜叶,看着它一点点长大.....】
街市已足够吵闹,南宫凛的耳边更是聒噪无比。
只见月白的衣摆忽然在青石板上旋出半弧,小花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折返回去,将一锭银子"当啷"砸进卖兔妇人的铜盘里。
下一秒,那妇人笑嘻嘻的将小白兔塞进了小花怀里。
“你家公子待你真好啊。”
小花怔怔的望着怀里的雪兔,小家伙正用粉嫩的鼻尖轻蹭她的手指,温热柔软的触感让她恍惚间回过神来。
她眨了眨眼,开心地小跑着追上南宫凛的背影。
她这个老板,有时候也不算太坏。
金梦楼是京都最负盛名的男风馆,传闻中连扫地的仆役都生得眉目如画。达官显贵们在此一掷千金,就为博得头牌公子们的一曲清歌。
小花想跟着去蹭蹭,感受一下富婆的快乐。
可他们刚走到门口,那龟奴却横臂一拦:“贵客留步,小店凭贵宾腰牌迎客。”
话音未落,那满脸倨傲的龟奴突然眼睛一亮,朝着南宫凛身后殷勤拱手:“周大人!您可算......”
那人瞥见南宫凛,瞳孔骤缩,忙打断那龟奴的话:“路过......路过!”
说完他看着南宫凛,他干笑着转着眼珠,额头沁出细汗:“呃?”
“王公子。”南宫凛挑眉提醒。
“对对对!王公子!王公子好!”
小花见皇帝似是要攀谈一会儿,便识相地蹲到不远处的柳树下逗小兔子玩。
她今天可是开心坏了。
南宫凛侧目看了她一眼,才将目光重新移向眼前的周景明,声音听不出喜怒。
“周大人,家中清贫只能喝粥。喝的是花粥?”
“王、王公子说笑了!下官真是路过......”
周景明忙掏帕子擦汗,袖中突然滑出一抹银光——半个巴掌大的小银算盘从袖袋里斜刺出来,又飞快缩了回去。
南宫凛眸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暗芒,却未在周景明身上多作停留。
周景明便开始滔滔不绝地自证清白:“...下官自幼读圣贤书,怎会涉足这等污秽之地?今日实在是...”
南宫凛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余光不时瞥向柳树下的身影。
少女正捏着根小草逗兔子,雪团子立起来扒她袖口的模样,惹得她笑出两个小梨涡。
帝王唇角微不可见地扬了扬。
此时,人群中忽然闪出一个高大的人影。
周景明立刻识趣儿地退了几步,只见一身便服的魏统领,凑到皇帝耳边小声道:
“陛下!那厮自雅间破窗而遁,太监暴毙于内!可要全城搜捕?”
南宫凛眼神倏然沉了下来,此次本想隐蔽行事,侍卫皆在暗处。
若大动干戈,必然闹到太后和晟王耳朵里。
正疑虑,忽听一旁的周景明惊慌大喊:“诶!刚才那玩兔子的小丫头哪去儿了?”
南宫凛倏然回首,凤眸中寒芒乍现。
柳树下空空荡荡,只剩雪兔孤零零蹲在青石板上。
皇帝的眸色顿时深得骇人!
他的小宫女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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