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轮疾奔,已是离那国公府越来越远,但他自传送入这三国时代以来,平日里基本便在国公府内活动,少有出去,故对这府外环境,基本便是一概不知,此刻他四顾茫然,竟然不知该逃亡何处,只得对小乔道:“小乔姑娘,这贼人追得甚急,我对这皖城环境不熟,你可知应当逃亡何处才比较安全?”
小乔道:“由此路向西,出得城门一里后,有座高地称作‘天华台’,公子前往此处,可得安全。”
陈天逸不知这 ‘天华台’究竟是处什么地方,但既然小乔如此说,便姑且试上一试了。他依着小乔所指路线,疾风电掣向‘天华台’奔去,他这凌波微步果真天下一绝,竟真把身后追兵甩掉,待他出得西城门后,身后竟再未见着公孙无音和白柳的身影。如此又行了里许,竟真见着小乔所说‘天华台’,这‘天华台’实则一座高山,上面有大片梅林,漫山遍野开放,白色的梅花如雪瓣般纷纷扬扬,点缀在苍翠的枝头,宛如一片纯洁的云海。陈天逸四下观望,只觉这里美则美极,但除此之外,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实不知如何算得上小乔口中所说的安全之所。只得对小乔道:“小乔姑娘,我看这里不过是片梅林,既无崇山峻岭,亦无大江大湖,待会儿若那公孙无音等人杀到,我们却拿什么阻挡他们?”
小乔此刻已被陈天逸在怀中抱了许久,她虽知陈天逸一片救人之心,并无他意,但此举终究大不雅,故而道:“此处已暂无追兵,公子可否把我放下了?”陈天逸闻言,惭愧之极,赶忙将小乔放下,道:“罪过罪过,在下刚才不得已,惊扰玉体,还请小乔姑娘万望恕罪!”
小乔淡淡道:“公子不必介怀,你舍了性命救我,小乔感激公子尚且来不及,又怎会怪罪?”顿了一顿,她继续回答陈天逸刚才的问题:“这天华台本不过是一处寻常景致,但这山上万株梅林,却能起得阻挡敌人的奇用。”
陈天逸听得云里雾里,不知她要如何阻挡追兵,只听小乔道:“公子请将面前七株垂枝老梅,移往东南方向五步,依北斗天璇星位走位。西侧三株玉梅,移往震位七步。东崖畔五株红梅,移往坎位三丈。”陈天逸听得云里雾里,不知这梅林如何移动,但他依言照做,发现这梅树下似有机关,竟真能如小乔所说般移动自如。如此她按着小乔指挥,继而又在艮、离、兑、乾、坤等位置上各移动了数枝梅树,竟形成了一个方圆数百丈的梅花大阵。
陈天望着这大阵,又惊又喜道:“未想到姑娘竟然通晓奇门阵法。”小乔道:“此处乃是先夫周郎生前演练阵法之地,你先前所布置,叫做‘落英璇玑阵’”,内中暗合易经八卦与二十八星宿之象,等闲人入得此阵,绝难轻易脱困,且这梅林所栽非普通梅树,皆是周郎改良而成,其间花瓣中藏有三棱梅花冰刃,树干中更有‘乱红劫’的迷雾,纵是一只千人大军入得此阵,也是难辨东西,那公孙无音、白柳武功虽然厉害,却也难轻易破得此阵。”
陈天逸听得此言,心中大为叹服:“这周瑜真是天纵奇才,谁能想到这寻常的一树梅林,竟能变成如此可怕一座杀阵。”他望向小乔,却见小乔面色苍白,她先前被陈天逸抱着一路狂奔了数里,本就颇为辛苦,加之她中了公孙无音封穴截脉手法,体内气血无法畅流,故而更感难受,她先前勉力指导陈天逸布下这落英璇玑大阵,此刻已是支撑不住,只得闭上双眼,调节体内紊乱的气息。
陈天逸见小乔如此模样,大感怜惜,他试着给小乔解穴,却发现公孙无音手法极其厉害,不但扣住穴道,更以真力封了小乔血脉,莫要说陈天逸解穴功夫平平,便是周墨阳,孙无疾等高手,也是绝无可能解开这封穴截脉之法。
陈天逸惭愧道:“在下学艺不精,无法为姑娘解穴,对不住。。。”。小乔道:“怎会怪罪,公子尽力便好。”她忽然睁开眼道:“不知公子究竟是何人,何故舍命救我?”
陈天逸呆了一呆,道:“在下陈天逸,乃是国公府打杂的下人,今日姑娘有难,在下身为国公府中人,怎能坐视不理,故而冒险救姑娘出来。”
小乔叹一口气道:“公子仪表堂堂,武功高强,怎肯甘做府中下人,公子若有难言之隐,不说也罢。”
陈天逸心中汗颜,暗道:“这小乔冰雪聪明,竟能一眼看出我所言非实,但我受天命系统委托之事,匪夷所思,放眼天下谁人能信,又怎可当真说与她听。”只得对小乔道:“在下确有难言之隐,但绝非别有所图。”
小乔道:“公子所言,小女子自是信的。”又叹了一口气,道:“那公孙无音、白柳二人皆是武林不世出的高手,这‘落英璇玑阵’虽是厉害,却未必真能拦住他们,若被他二人闯进阵来,必取了我们性命,小女子乃不详之人,死无所憾,但公子大好前程,何必为我所负。”
陈天逸道:“姑娘不必担心,我武功自是敌不过公孙无音和白柳,但逃命功夫还是有的,届时他二人若真闯进阵来,我抱着姑娘再逃便是,纵是逃到天涯海角,也必不让他们伤害了姑娘。”
小乔眼神中掠过一丝感激之色,见陈天逸意志坚定,誓要护她周全,便默然不再言语。
此刻只听得山脚下一声尖利的啸声,竟当真是那公孙无音赶来,此刻陈天逸与小乔身处山巅,自可将山脚事物看得真切,只见公孙无音已闯入那梅林阵中,只见花影瞳瞳,四时八方皆是梅树身影,公孙无音东绕西转之下,竟已全然迷失了方向。公孙无音大怒,掌力激荡,将身前梅树击得粉碎,但谁知这梅树上均藏有梅花冰刃,被公孙无音掌力一激,立时溅射而出,公孙无音大惊,这冰刃数量既多,又夹杂在这如云花瓣之中,防不胜防,他连连施展数个身法,总算避开那兵刃袭击,一时之间,也不敢再随意妄动。
此刻一阵微风拂动,花瓣中竟飘出一阵灰白烟雾,正是小乔所说‘乱红劫’毒雾,这毒雾只要吸入少许,便可要人性命,公孙无音大骇,练练挥出数掌,以掌风之力,在自己身前形成一道屏障,避免为毒雾所伤。
陈天逸见公孙无音武功如此盖世之人,竟也被这‘落英璇玑阵’困得如此狼狈不堪,不禁大为感叹,小小梅枝,在这小乔手上,便能化朽为奇,胜过十万甲兵。正自遐想间,忽听得一阵银铃声响起:“无音先生名动武林,今日怎的有此雅兴,在这梅林中徘徊许久,莫不是打算带几支梅花回去赏玩吗?”这声音清悦动人,正是那“青丘魅影”白柳之声。公孙无音自知她语带调侃,但他此刻全力对付‘乱红劫’毒雾,无暇分神,只得当作未听见似的一言不发。
陈天逸见那白柳也闯入了梅阵,她身形如一道极光幻影,在梅阵中纵跃翩飞,几个起落间,便已深入梅阵中央,她似乎对这阵法极为熟悉,梅阵东横西竖,幻雾重重,竟不能阻她分毫,眼见得再过片刻,她便可破出这梅阵。
小乔秀眉一蹙,道:“陈公子,这白柳似乎深晓奇门阵法之道,这‘落英璇玑阵’怕是困不住她。”陈天逸闻言大惊,赶忙运起凌波微步轻功,打算抱着小乔赶紧撤离,谁知运气之下,却觉体内虚空,完全使不上劲力,原来他此前为救小乔脱困,一连奔出了数里,早已将真气耗尽,此刻他油尽灯枯,哪里还施展得出凌波微步的身法。
陈天逸大感狼狈,未想如此关键时刻,自己却偏偏出了纰漏,此刻没了凌波微步,如何还能逃得出白柳手掌,他急中生智之下,连忙将小乔藏在峰顶一隐蔽处,自己则往相反方向逃跑,打算就此引开白柳。
然而他还未来得及动身,只觉一阵香风扑面,白柳竟已掠至他身前,素手一伸,便如捉小鸡般将陈天逸擒住,陈天逸本就武功稀松,平日全靠系统所送凌波微步护身,此刻神功不灵,他顿时便如待宰羔羊般全无反搏之力。
白柳亦未料到陈天逸武功如此低微,嘻嘻一笑,打趣道:“这位公子,先前轻功何等俊俏,怎的此刻便束手就擒了,我还想再见识下公子的轻功呢。”陈天逸脸上一红,心道我也是着了天命系统的道儿,他本就对这凌波微步所用不熟,又未想着需要随时保持内力充沛,故而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白柳眼中流光一闪,道:“此处怎的只有公子一人?那小乔姑娘却被你藏在何处?”陈天逸闭嘴不答,白柳口中笑意更深,但扣在陈天逸肩上手指却慕然收紧,陈天逸立时觉得左肩痛彻心髓,他自知此刻事关小乔生死,无论如何也不能透露小乔下落,但却实在架不住这锥心之痛,连忙放声道:“白。。。姑娘,此处只留得我一人,那小乔。。。姑娘,却是早已走了。。。”
白柳手上劲道又加几分,道:“你这话怕是只能骗鬼吧,再不实言,这胳膊恐怕便要废了。”
陈天逸痛得大汗直冒,道:“我所言句句实话,你若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白柳忽然收回扣在陈天逸肩上的手指,道:“小乔已被公孙无音封住穴道,怎可能说走便走,你这人鬼话连篇,再不实言,可知我天狐宫中,有一百种手段让你生不如死。”说罢从她袖口竟钻出一只通体雪亮的小蛇,这小蛇顺着白柳玉腕,蜿蜒而上,竟已爬到陈天逸嘴边。
白柳道:“这小蛇唤作‘青冥’,身含剧毒,它最喜欢的便是钻入你的体内,顺你喉管而下,然后慢慢地撕扯你的五脏六腑,定要扯个干净才肯罢休,管教你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公子今日,不如便来尝尝这‘青冥’的滋味。”
白柳这番话说得轻柔动人,陈天逸却是听得毛骨悚然,正在思忖应当如何应答,忽听得身旁又一阴测测的声音响起道:“对付这无名小辈,何须用上‘青冥’,不如让他尝尝老夫‘七阴绝脉手’的滋味,管教他奇经八脉寸寸崩断而亡,岂不更加痛快。”陈天逸定睛一看,原来是那公孙无音已用九霄绝弦劲破了阵法,此刻便也到了他身前。这‘落英璇玑阵’虽是奇门大阵,可困百万甲兵,奈何这公孙无音与白柳二人武功实是太强,仅凭梅林之力,终是困他们不住。
公孙无音走到陈天逸身前,作势便要使那‘七阴绝脉手’,忽听得一清婉声音响起:“小乔就在此处,你们想要的人是我,与陈公子无关,若是放他一马,我便任凭你们处置。”这小乔本已被陈天逸藏在隐蔽之所,但她见陈天逸此时受难,心中不忍,便甘愿自曝形迹,打算以自己一命,换陈天逸脱困。
公孙无音顺着小乔声音去处,隔空一掌挥出,只见梅枝四散之后,露出了被陈天逸隐藏其后的小乔。见小乔现身,公孙无音哈哈大笑,小乔却神色镇定,道:“我有一疑问,两位都是江北鼎鼎大名的高手,不知小乔哪里得罪两位,竟让两位不惜千里之遥,专程前来捉我?”
公孙无音哈哈大笑道:“乔姑娘名满天下,曹丞相仰慕已久,特请姑娘到许都一叙。”小乔道:“我既不识得曹丞相,亦非东吴重臣,曹丞相与我有何事可叙?”
公孙无音道:“姑娘到了许都,自会知晓。”小乔道:“阁下也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为何要为曹贼卖命。”公孙无音道:“曹公天命所在,重望所归,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我江北英雄,谁人不愿为曹公效犬马之劳。”小乔道:“你自命英雄,却甘为犬马,何其可笑。”
公孙无音不再理会小乔言语相激,转而来到白柳身边,看着眼前的陈天逸道:“小乔既已找到,这小子留着也是碍事,便赶紧了结了吧。”
白柳看着陈天逸,眼波流转,道:“我倒觉着这公子好玩得紧,怎舍得杀他,不如带回我天狐宫更加有趣。”
公孙无音以难以置信的神情看着白柳,道:“这小子有何特别?竟能让天狐宫少宫主觉得有趣。”白柳道:“这便不劳尊驾挂心。”公孙无音道:“好吧,那这小子便交给你吧。”话音未落,忽然运起十成九霄绝弦劲,一掌拍在白柳胸口。
这一下变生仓促,他与白柳本是盟友,任谁也想不到他竟会对白柳发难。白柳武功虽极高,但公孙无音此刻离她很近,且又绝想不到对方会出手,故而结实中了对手全力一击,她断线风筝般连退了数步,嘴角噙出鲜血,面色惨败,显是中了极重的内伤。
白柳瞪着公孙无音,眼中似要喷出火来,艰难出声道:“你。。。你为何要暗算?莫非你要独吞捉拿小乔之功?”公孙无音道:“你既猜到,又何须再问?”白柳叹道:“我竟与你这样无耻之人为伍,真是瞎了双眼,活该死于你手。”公孙无音阴笑道:“少宫主如此美人儿,我怎舍得杀你,你武功高强,我恰有一套采阴补阳之法,用你修炼,可获数十年功力。”白柳怒极,道:“你。。。你敢动我一下试试!”公孙无音嘿嘿冷笑,却不再回话,整个人朝白柳步步走来。
陈天逸此刻在一旁将二人之事看得真切,白柳虽然是敌方阵营,但她此刻惨遭暗算,身受重伤,要让陈天逸眼睁睁看着她落入公孙无音的毒手,却实在是做不到。他本内力尚未恢复,此刻却不知哪来的气力,竟使出了凌波微步,只见他身形一动,白柳竟已到了他怀中,公孙无音大怒,一掌拍出,将地面打出一个大坑,却哪里能够伤得陈天逸分毫,陈天逸抱着白柳,又飞身掠将小乔抱在身边,准备带着二女一同逃出。不过凌波微步虽是独步武林,但他带着白柳与小乔二女,终究跑不快,不过片刻功夫,就已快被公孙无音追上。
此刻忽听得小乔道:“陈公子,前方震位东南,五尺外有一株花瓣纯白的八重雪梅,你将它横移五寸,再逆旋一周。”陈天逸不知小乔为何要他如此,但知她此言必有深意,便依着她的言语,将那株八重雪梅横移逆旋。就这片刻功夫,公孙无音便已追到他身前,眼见危机,忽听得一声轰隆巨响,地底居然撕开一个大洞,陈天逸淬不及防之下,与白柳、小乔一道,落入了这地底巨洞之中。他们落下之后,那先前撕裂的洞口竟有如人工操控一般,瞬息间又闭上了,陈天逸定睛看向这洞底,只觉这里空间极大,四周皆是青绿色石壁,脚下亦是铺好的花岗地板,显然这里是一个人工打造的巨大石室。陈天逸一下子明白了,原来先前小乔让他横移逆转那八重雪梅,便是打开这地底石室的开关,他惊喜的向小乔问道:“小乔姑娘,这‘天华台下,怎么会有这样大一处密室?’”小乔道:“先君周郎当年在这天华台演练兵书阵法,为了研究机关之法,他又在这梅林之下,建造了这座机关密室,刚才事态危急,我才让公子开了这密室之门,这密室中有周郎布设的多处机关,那公孙无音武功虽然高强,但短时间内应当是冲不入这密室了。”
陈天逸听得此言,心下稍安,接着又问道:“那这密室可有别的出路?”小乔摇头道:“只有方才我们进来的那个入口,此外别无出路。”陈天逸忧虑道:“这石室虽可挡得公孙无音片刻,但他迟早会冲进来,我们又无别的出路,届时岂非坐以待毙?”
此刻他见白柳脸色惨白,银牙紧咬,显是正忍受着极大痛楚,她本是绝色少女,此刻又受着重伤,更是我见犹怜,陈天逸心中不忍,双手紧贴她后背,将自身内力输入她体内,白柳先前遭公孙无音暗算,导致气脉紊乱,内力在体内各处乱窜,经陈天逸内力导引,总算将各处紊乱的内力重又聚拢在气脉之内,可以正常流动,如此虽不能治疗白柳伤势,但却能使得她先前的痛楚之感大减。
如此运功行气一炷香的时间,白柳面色已大为好转,她忽道:“公子为何要救我?我可是你的敌人,你就不怕我伤愈之后,反过来加害于你?”
陈天逸一呆,道:“先前姑娘身负重伤,命悬一线,我堂堂男儿,怎能见死不救。况且我觉得姑娘绝非公孙无音这般大奸大恶之徒,你先前既未杀我,此刻又怎会加害我?”
白柳略带诧异的看他一眼,道:“你怎知我便不是如公孙无音那般奸恶之人?我既与他同路,便是你的死敌,你救了你的死敌在先,现在又信誓旦旦说不是邪恶之人,你凭什么这么笃定?”
陈天逸道:“先前你与那陆惊涛对战,至始至终也未用过杀手,后来我被你捉了,你若真的放出你那小蛇,便是一百个我也是死了,但你只是嘴上说的凶狠,却从未真的使过什么狠辣手段,若这样要说姑娘是恶人,我是绝计不会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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