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地下避难所(三)

在避难所里,饮用水变得极其宝贵。每天,每个人只能领取到一小杯水,大约二百毫升,勉强维持生命。原来,距离黑木里市十公里外的雾里乡水库因为上游水质受到严重污染,经检测发现核辐射超标,已经无法再作为饮用水源了。

为了应对这一紧急情况,市政府迅速采取了行动。一方面,他们派遣专业小组前往偏远山区,寻找新的清洁水源;另一方面,对避难所内的居民实施了严格的饮用水定量分配制度。

然而,经过一周艰苦的搜寻和检测,结果却令人失望。大多数水源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污染,无法饮用。

人们常说,人可以一周不吃东西勉强存活,但缺水却难以支撑超过三天。好在避难所设在阴冷的地铁站内,大家的活动量有限,加上环境湿度较高,一定程度上减轻了口干舌燥的痛苦。但缺乏饮用水的现实,还是让人们的情绪逐渐焦躁起来。

“现在别说吃得饱不饱了,连水都快没得喝了。”有人抱怨道,“十天半个月不洗澡或许还能忍,但没水喝,我半天都受不了。如果市政府不能解决这个问题,还不如让我们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是啊,”另一个人补充道,语气中充满了绝望,“前几天我们还担心会被饿死或困死在这里,现在看来,我们更有可能被渴死。渴死,那可比任何一种死法都痛苦啊。”

“你们听说了吗?外面的地铁口原先还有人把守,现在直接用铁门封死了。”有人提出了一个令人不安的猜测。

“我觉得不太可能,”有人试图分析政府的用意,“政府可能是担心我们半夜会试图强行闯出去,所以才加固了出口的大门。”

“现在用铁门关得那么严实,还有谁能出去呢?”有人无奈地感叹。

“不管用什么门,就算有人守着,我们也走不出去。”另一个人叹息道。“只能等死了。”悲观情绪在人群中悄然蔓延。

在暗无天日的地下避难所中,人们失去了对白天和黑夜的感知。他们的生活,除了那点微不足道的食物和饮用水外,几乎没有任何色彩和希望。恐惧、绝望和不安的情绪不断在人群中传播,每个人都仿佛在等待命运的最终裁决。在这片昏暗的空间里,人们只能闭上眼睛,让疲惫的心灵得到片刻的休憩,除此之外,似乎再没有其他可以寄托的事情。

然而,志愿者们却与这里的多数人截然不同。他们依旧保持着不屈不挠的活力,忙碌的身影在各个角落穿梭。对他们而言,时间是珍贵的资源,而非无意义的流逝。在这片压抑的环境中,能够忙碌反而成了一种奢侈的幸福,远胜于无尽的等待与沉寂。

“有谁知道外面的世界现在怎么样了?”一个声音在沉闷的空气中响起,带着焦虑与无助。

“我的手机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收到家人的消息了,真想知道他们现在过得好不好。”另一个人回应道,语气中满是牵挂。

“别提手机了,就算有信号,我这手机的电量也早就耗尽了。”又一个声音无奈地说。

“你的家人还能联系上吗?”有人关切地问。

“从战争开始,我就失去了他们的消息。刚开始还能拨通电话,虽然无人接听,但至少知道电话还能打通。可现在,拨出去只听到对方已停机的提示,心里真是焦急万分。这里又不允许出去,他们的安危,我根本无法得知,想都不敢往坏处想……”说话人的声音哽咽了。

“我也是,我儿子带着孙子在战争爆发前去了外地旅游,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我真担心他们旅游的地方也遭到了不幸……”一个年迈的声音颤抖着说。眼中充满了担忧。

“听说全国很多地方都遭到了轰炸,这个话题太沉重了,我们还是别讨论了,免得让大家心里更不安。”有人试图换个话题,减轻这份压抑感。

……

时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意义,他们日复一日地生活在暗淡的地底,与外界隔绝,每一刻都像是无尽的折磨。这个所谓的避难所,更像是一个人间炼狱,每个人都经历着难以言说的痛苦和折磨。

当分发饮用水的时间到了,几个戴着口罩的年轻志愿者抬着沉重的铁桶走了进来。躺在地上或坐在地上的人们,一看到他们,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尽管那笑容显得无力。

领头的志愿者走在最前面,后面紧跟着两队人,每队两人抬着一个铁皮桶,一名领头志愿者手持塑料勺子,小心翼翼地从水桶中舀出一勺清澈的水,轻轻倒入排队等待者的碗中,然后继续前行,为下一位提供帮助。

“小伙子,能不能行行好,再多给我一点?我渴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一个虚弱的声音从角落传来,伴随着酸臭的气息。一个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的人蜷缩在墙边,双手颤抖着伸向领头志愿者,眼中满是渴求。尽管光线昏暗,仍能看出他身上的污垢和那双干瘪、脏兮兮的手。志愿者按照既定标准,只给了他一勺水,没有多加,也没有多说什么,继续向前。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连多讨一口水都这么难,你这是要逼死我啊!要不是我病得这么重,我也不会开口求人。”那人声音中带着愤怒与绝望,身体因虚弱而微微颤抖。

这时,队伍后方的一名志愿者注意到了这一幕,他走近领头志愿者,轻声说道:“我看那人病得不轻,咱们能不能破个例,多给他一点水?”

“能多给他一点水吗?”领头志愿者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地说,“腾树,不是我不愿意帮忙,实在是饮用水太稀缺了,比金子还珍贵。如果我们多给了他,后面的人可能就得少分,甚至分不到。这不是小气,而是现实所迫。雾里乡的水库已经严重污染,不能饮用,新水源还没找到,市政府正为此发愁呢。”

就在这时,原本虚弱不堪的那个人突然挣扎着站了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喊道:“腾树,是你吗?”

腾树,那位戴着口罩的志愿者,闻言一愣:“是我,我是腾树。你是……”

那人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坚持道:“你把口罩摘下来,让我看看是不是真的腾树。”

尽管心中疑惑,腾树还是缓缓摘下了口罩。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解,不明白这个陌生人为何对他如此执着。

当他把口罩摘下后,一张熟悉的脸庞显露出来。

“哇!腾树,真的是你吗?难道你不记得我了吗?”那人满脸惊喜,语气中满是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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