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许浩生活在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父亲是本本分分的庄稼汉,可能因为家庭条件不好,也可能因为长期劳作的原因,他的父亲相比于其他人父亲来说,很明显的瘦小。

可能因为穷本身就是一种病,更何况贫穷往往会诱发省吃俭用的营养不良的产生,以及贫穷导致的长期的心理压力,在这种双重打击下,几乎没有人能健康长寿。

许浩的母亲便是这种不幸的大河中的一条鱼,在他还不记事的年纪,他母亲就得了心脏病。

这突来的心脏病,让他家本就不宽裕的家庭变成了村里的困难户。

也就是在那时起,他发现逢年过节来家里走动的亲人变少了,原本和善热情的邻居变冷淡了。

当然,他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至少在他看来,自己好歹还有个完整的家庭。

但是,在一个沼泽中,人就算不挣扎,也迟早会被沼泽吞噬。

母亲心脏病的长期治疗,终于拖垮了这个家庭......

也是那时候起,许浩发现父亲本就不爱笑的脸变得异常的沉重,他那时候并不懂这种沉重代表的意思,他只知道这种沉重跟夏天的雷雨天的乌云一样压的人喘不过气。

好像是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父亲为了生活去了非法的黑煤窑挖煤。

起初家庭确实有所改善,但是这种改善并没有维持多久,在他初三的时候,他的父亲终于死在了黑煤窑。

他还记得那天他考了全年级第一,他兴奋的回到家帮母亲做饭,准备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自己父亲,可是他没有等到下班的父亲。

他等到了村长,等到了父亲的死讯……

那是他第一次感到彷徨无助,也是压垮他的第一根稻草。

也许,从出生在这样的家庭的那一刻,他的背就已经弯了……

毫无意外,丧事举办的很简单,吊唁的来客也毫无意外的少,除了些实在因为血脉牵连不得不来的,其它的能不来的都没来。

对此,许浩并没有过多的在意,这种不在意不是因为真不在意,而是因为还没有到理解这种人情世故的年纪。

当然,更多的可能是因为心中早被悲伤填满……

许浩也不知道自己和母亲是怎么样走出那段阴影的,他只知道那段时间家里格外的冷清。

不知道是哪里传出的消息,事故赔偿金是一笔很高的金额。

许浩不知道这个金额到底有多高,他只知道赔偿金消息传出来后,那些上次吊唁还冷漠不情愿的亲人,突然变得格外的热情了。

那些血脉相连较远的亲人,也开始了经常上门走动嘘寒问暖。

甚至于那些可能只限于认识,压根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也主动登门拜访了。

赔偿金就像是穷苦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一样,遥不可期。

许浩和母亲艰难的等了三个月,这三个月里为了给母亲买药,花光了家里所有积蓄,甚至于家里的牲口也只剩一只骨瘦嶙峋的土狗因为太瘦卖不了价钱,其它的能卖的都卖了。

终于,他们等到了赔偿金的消息。

黑煤窑的老板跑了……

好事好像从来都不会眷顾穷苦人,而痛苦却永远不会忘记在穷苦人伤口上加一把盐。

又过了两个月,入冬时节。

许浩木纳的听着医生的话,他的心像这个季节一样慢慢的变冷,然后坠落深渊。

癌症就像是命运之神赐给穷苦人解脱的神药,它解脱了患者,它捣碎了活着的人的希望。

巨额的治疗费就像大山一样压在许浩的身上,压的他喘不上气。

他开始辍学,开始奔波于亲戚和医院,开始奔波于垃圾堆和垃圾站。

他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得到。

他得到了亲戚的闭门不见和医院的催款,他得到了废品回收站打压价格给的零散硬币和同行的殴打恐吓。

这是徐浩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绝望,那是对未知的高额数字的绝望。

他坐在医院附近的马路牙子上,他看着医院附近的繁华街道,茫然无助的啃着手里的两个馒头。

可能是天无绝人之路,也可能是天要绝人之路。

邻居张婶提出要购买许浩家地皮,在村长的公证下,许浩卖了家里的地皮和房子,他得到了三万块钱。

拿到钱的第一时间,许浩跑向医院,他不懂什么叫财不外露,他只知道他只剩下母亲了,他不能失去她。

可能是老天垂怜,更可能是因为光天化日不方便动手,所以他成功带着钱赶到了医院,然后他看到了因为未付治疗费医院停止治疗而死的母亲。

他看着母亲冰冷而痛苦的脸庞,他不知道她死亡前经历过怎样的痛苦和绝望,心中说不出的拔凉,那是一种空荡荡的拔凉,那是一种全世界再也没有人关心自己的拔凉。

眼泪比哭声更早一步出现,然后无情的滴落,砸在冰冷的医院地板上,发自灵魂深处的哭声回荡在医院,诉说着生命消失的绝望和悲凉……

也许是那一刻开始,他身上多了第二根稻草……

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母亲的心脏病其实是遗传性疾病,后来他知道了,而知道的代价是再次失去了一位关爱自己的女人,也许也是最后一个关爱自己的女人......

这也使得他身上多了第三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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