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点晴会暗室密谋

昏暗幽深的暗室里,一座古朴的青铜鼎静静伫立。鼎内的血墨如活物般泛起细密涟漪,诡异的波纹倒映出七张戴着狰狞傩面的脸,在摇曳不定的光影中显得愈发神秘莫测。

墨玄机抬手,缓缓摘下自己的面具,机关眼转动,发出清脆而冰冷的“咔嗒”声,仿佛是打破寂静的不祥之音。这声音惊醒了鼎中浸泡的“史”字真言,那些暗红篆字瞬间沸腾起来,好似被注入了狂暴的力量,将血墨中的倒影无情撕成碎片。

“第七代活祭品正在吞噬月光。”一个缠满避讳布的怪人,身形佝偻地跪在冰冷的青铜地砖上,他的绷带缝隙间,正缓缓渗出墨绿色的脓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

“他的无字掌纹已经融合三枚真言残片。”怪人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在暗室中回荡,仿佛来自遥远的深渊。

话音刚落,暗室的墙壁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突然浮现出流动的经卷。那些镌刻在青铜板上的《墨经》原文,像是冰雪遇见暖阳,正在一点点融化。

墨玄机伸出指尖,几条若有若无的傀儡线从他的指尖刺出,精准地没入鼎中,如同灵动的钓钩,将沸腾的“史”字钓起。

“子时三刻启动千帆引,把沉砚引向笔冢西南缺角。”墨玄机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在宣读一份不可更改的命运诏书。

鼎中血墨像是听懂了他的指令,瞬间凝聚成一幅古老的海图。在海图上,某个被蛀空的位置突然亮起红点,如同黑暗中的一只诡异眼睛。

第二席的银面人见状,发出一阵电子音般的笑声,那笑声在暗室中回荡,让人毛骨悚然。“让活祭品自己打开笔冢,倒是省了剥皮的功夫。”银面人的声音从面具后传出,带着一丝嘲讽和得意。

此时,沉砚正在逼仄的暗道里艰难前行。他一边数着转角,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当数到第九个转角时,他掌心的潮汐纹突然开始涨潮,一股神秘的力量在他体内涌动。

那些玉质骨骼上镌刻的《逍遥游》,像是被激活了一般,突然浮现出朱砂批注。在“北冥有鱼,其名为鲲”旁,赫然写着——即墨池海弑文碑所化。

沉砚心中一惊,脚步不自觉地停顿了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到了。”怪人沙哑的声音在沉砚耳边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怪人伸手,掀开了画着钟馗捉鬼图的暗门。

刹那间,浓烈的松烟墨味扑面而来,仿佛要将沉砚淹没。沉砚定睛一看,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

只见穹顶之上,悬挂着三百六十五盏人皮灯笼,每一盏灯罩上都刺着一个正在融化的“替”字,散发着诡异的光芒。灯下垂落的傀儡线相互交织,仿佛在编织着一段段被尘封的历史片段。

墨玄机手持青铜矩尺,轻轻敲击着鼎沿,发出清脆的声响。鼎中血雾迅速翻腾,凝成沉砚逃亡的影像。

“当年他母亲剖出自己心脏封印笔冢,倒是给我们留了把好钥匙。”墨玄机的目光扫过角落的青铜棺椁,棺内浸泡的女子尸身心口,插着一支骨笔,仿佛在诉说着一段悲壮的往事。

沉砚看着鼎中的影像,太阳穴突突跳动,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当影像播放到润溟石化场景时,他只觉体内有一股力量瞬间爆发。

背后突然爆出金光,天书纹路不受控制地刺破衣袍,如同一朵朵金色的火焰在他身上燃烧。离他最近的银面人见状,袖中突然射出刻满“禁”字的锁链,带着凌厉的风声,朝着沉砚袭去。

然而,令人震惊的是,锁链在触及沉砚皮肤的瞬间,竟熔成了铁水,发出“滋滋”的声响,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吞噬。

“时辰未到。”墨玄机抬手,制止了众人的骚动。他的矩尺指向穹顶某盏灯笼,冷冷地说道:“看看这个,你会有兴趣。”

那盏灯笼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缓缓垂落。灯罩上,渐渐浮现出沉砚五岁那夜的记忆。沉砚看见,燃烧的别院里,母亲正用骨笔在地面书写。

那些字迹仿佛拥有穿越时空的力量,竟与此刻暗室地面镌刻的阵法纹路一模一样。沉砚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疑惑,他不明白这其中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你每破解一段记忆封印,笔冢的归墟之门就开启一分。”墨玄机的傀儡线突然刺入沉砚后颈,冰冷的触感让沉砚浑身一颤。

“多亏你这些年的挣扎,我们才能凑齐三百六十五个‘替’字真言。”墨玄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得意,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沉砚的喉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心中的愤怒达到了顶点。他的无字掌纹突然倒转,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侵入体内的傀儡线尽数吞噬。

与此同时,暗室地面的阵法亮起血光,那些融化的《墨经》文字像是被赋予了生命,突然暴走,在空中疯狂拼凑出母亲临终前写下的警告:【天道非道 破壁者亡】

银面人突然发出一声惨叫。他的傩面瞬间炸成碎片,露出布满活字印刷模块的脸孔。铅字缝隙间,正渗出黑色油脂,仿佛是被某种邪恶力量侵蚀。

“反噬...是笔冢残魂...”银面人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在暗室中回荡。

墨玄机见状,袖中飞出十二枚矩尺,精准地钉住四方。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青铜棺椁应声开启。女子尸身手中的骨笔腾空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写下一个大大的“镇”字。

刹那间,整个暗室突然翻转,仿佛进入了一个颠倒的世界。沉砚只觉天旋地转,他看见地板变成了天花板,无数青铜手臂从墙壁伸出,张牙舞爪地抓向自己。

“你以为点晴会只有这些手段?”墨玄机撕开衣襟,露出胸口镶嵌的活字版,泛着冷光,仿佛是来自地狱的魔器。

“从你母亲选择背叛那刻起,这局棋就注定...”墨玄机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沉砚的怒吼打断。

沉砚的掌纹突然张开旋涡,散发出强大的力量。当第一个“弑”字在舌尖炸响时,那些抓来的青铜手臂突然调转方向,如同一群疯狂的野兽,将银面人撕成碎片。

银面人的惨叫声在暗室中回荡,让人不寒而栗。活字模块坠地生根,瞬间长成一片铅字森林,每个字都在尖叫着“替天行道”,声音震耳欲聋。

“原来天书能篡改傀儡律令。”墨玄机不怒反笑,机关眼射出红光,快速扫描着沉砚,仿佛在寻找着他的弱点。

“看来需要更彻底的重构。”墨玄机的声音中充满了杀意。

就在这时,青铜棺椁突然炸裂,碎片四溅。沉砚母亲尸身的心口骨笔破空飞来,带着凌厉的风声,朝着沉砚眉心刺去。

然而,在距离他眉心三寸处,骨笔被潮汐纹定格,动弹不得。那些玉质骨骼上的《逍遥游》批注突然活过来,化作一条条金色鲤鱼,朝着暗室穹顶撞去,发出阵阵轰鸣。

“拦住他!”墨玄机终于色变,大声吼道。“他要唤醒潮音阵眼!”

然而,一切都已经迟了。当沉砚咬破舌尖,将血喷向骨笔时,海底突然传来空灵的歌声,仿佛是来自远古的呼唤。

浸泡在血墨中的“史”字真言突然暴走,将青铜鼎内的记忆片段投射到整个暗室。三百年前点晴会篡改历史的场景正在重现:初代巨子将“非攻”改为“诛异”,用傀儡线缝补史书缺页;白鹿洞焚书现场,墨家暗桩正在用“兼爱”真言焚烧虚字典籍;五岁那夜的别院大火里,墨玄机亲手将骨笔插入女子心口......

“原来我才是祭品。”沉砚眼角的血泪坠入潮汐纹,心中充满了悲愤。

他掌心的漩涡突然扩张十倍,散发出强大的吸力。“那就让这场祭祀更盛大些!”沉砚怒吼道,声音中充满了决绝。

弑文碑的虚影穿透层层岩壁,降临暗室。当碑顶竖瞳流出血泪时,所有傀儡线同时崩断,发出清脆的声响。人皮灯笼里的“替”字惨叫着灰飞烟灭,仿佛在诉说着它们的不甘。

墨玄机胸口的活字版开始融化,铅汁烫得皮肉滋滋作响,他的脸上露出痛苦和绝望的神情。

“你以为赢的是自己?”他癫狂大笑,机关眼弹出刻满咒文的镜片。“从你踏入暗室那刻,千帆引已经完成!”

话音刚落,暗室外传来惊天动地的海啸声,仿佛是世界末日的前奏。

透过正在崩塌的青铜墙壁,沉砚看见十七艘龙骨船正在组成囚笼,船头悬挂的灯笼拼出个巨大的“囚”字。月光被扭曲成青铜锁链,每一环都刻着“沉砚”的名字,仿佛是命运的枷锁。

润溟的歌声陡然凄厉,仿佛在为沉砚的命运悲歌。海底升起十二根刻满蛀痕的石柱,柱顶的青铜饕餮同时睁眼,射出一道道石化光线。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沉砚掌心的潮汐纹突然展开,散发出强大的吸力,将整座暗室吞入旋涡。

在最后的意识里,沉砚看见母亲的尸身化作光粒,汇入骨笔。那支笔穿透时空,在弑文碑上刻下新的蛀痕——这次腐蚀的是“天”字最后一横,仿佛在宣告着一个时代的终结和新的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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