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京城里鸟鸣啾啾,慕府里里外外挂满了红绸彩布,一抬一抬的嫁妆叫人啧啧称羡,正院吹吹打打,洛谷喧嚷,偏院里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慕锦遥是真的服了。
听过穿越的,听过穿书的,实在没听过穿来第一天就直接上花轿的。
哦,这么说都有点不准确,因为喜婆已经在门外候着了,只等她这个新娘子走出房门。
边上的陪嫁丫鬟春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要抽泣着安慰她:“小姐,咱们......呜呜,咱们安心嫁娶吧,反正境况也不会更差了,大不了讨好讨好王爷,过几年求他放你和离,咱们再回来,躲在院子里不出来了,呜呜......”
慕锦遥听着,心里一阵叹息。
这门亲事要是真这么简单,原主也不会刚在房间里一条白绫寻了短见,险些让花轿接新娘的尸身走了。
是的,就在刚刚,慕锦遥彻底搞清楚了自己的处境。
她穿书了,穿的还不是女主不是女配,只是小小的炮灰。
她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A大中医内科研究生,实习期间摊上了一个症状特殊的病人,本以为自己的博士论文有着落了,连着加了两天的班,晚上回家脑子发晕,过马路时一个没注意就出了车祸。
前一瞬她还在想灯光怎么突然这么刺眼,下一瞬就被小丫鬟哭着从白绫中救了下来。
而她穿越的这本书,巧得很,她刚刚看过。
原主慕锦遥,是国公慕家三房的庶女,虽不受重视,日子倒也过得下去。不久前,越王与世子在边关遇袭,王爷战死,重伤的世子江湛匆匆袭爵,宫中为了表示体恤,为他指了国公府的嫡二小姐为妃。
这本来和慕锦遥也搭不上边,谁承想几日前太医院传出消息,新任王爷的腰腿伤得太重,治不好了,恐怕要留下残疾。
这消息一出来,慕二小姐坐不住了。她可不愿意嫁个废人,何况伤在哪儿......能不能圆房都不一定,若真嫁过去,要么当寡妇要么当活寡妇,这怎么行!
她当即出了“意外”,重病在床,不管是什么病,反正上不了花轿。
但赐婚圣旨以下,钦天监都算好了黄道吉日,万事俱备,婚事不可能取消。也不知道慕国公怎么操作的,干脆将新娘往下顺延了一位,要让三房庶女慕锦遥替嫁过去!
突逢无妄之灾,她一个小庶女直接慌了神,越想越怕,整日窝在房里以泪洗面,在出嫁当天一条白绫就想要了结了此生!
再然后,醒来的就是来自21世纪的灵魂了。
想到这,慕锦遥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些就是她从原主处得来的记忆。而在她看过的那本宫斗小说里,慕锦遥虽然没死在出嫁前,也不过是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炮灰,是女主和其他妃子斗争的牺牲品罢了。
想想真是够傻的。
正想着,门外的喜婆来催了:“三小姐吉时快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慕锦遥长出了一口气,垂下眸。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但既然想要以这个“慕锦遥”的身份活下去,算计原主的人也不能那么轻易放过。
春叶还在一边抽泣一边给她脖子上扑粉。所说原主刚踢翻凳子就被她发现了,但丫头力气小,耽误了一会才救下来,脖颈还是留了少许淤色,总得遮盖住。
她安慰春叶:“先别哭,我想通了,咱们先嫁,等到时候再同王爷商量看能不能和离,总有出路。”说罢轻声吩咐了几句什么,随后又高声回应外面的喜婆:“嬷嬷且稍等,我处理下首饰,马上救出来。”
喜婆应了声,又等了一会儿,果然见房门打开了,春叶挽着新娘子走出来。
她在心里赞叹了一声。
这慕家三小姐别的不提,生的是真好。眉目宛然如画,肤如凝脂,眼似秋水,微微垂下的睫毛好似扫在人心尖上。
她当了多年喜婆,也少见生得这般标致的新娘子,不觉对慕锦遥的态度都更好了些,笑眯眯道:“这么好的样貌,要拿盖头遮住,老身都觉得可惜了。”
慕锦遥笑了笑。
鸳鸯戏水下的红绸盖头落下,遮挡住视线,喜婆牵着慕锦瑶的手,到前院拜别父母亲人,她隔着盖头只能听见声音,有安慰的有祝福的,也不知是真心假意。糊里糊涂转完一圈,她就被喜婆牵着送进了花轿。
花轿随着吹吹打打远去,国公夫人撇过眼轻哼一声。她一向不怎么喜欢这个怯懦软弱的侄女,要不是越王伤成那样,怎么轮得到这丫头捡“王妃”的便宜。
算了,也不过是一对废人,且让她享几天福吧,后面有的是苦头吃呢。
这个年代的婚礼是晚上办的,慕锦遥她们过了午出发,等轿夫抬着花轿绕了几条街到了王府,天已经快擦黑了。
慕锦遥被春叶牵下来,在喜堂干站了好一会,却没有迎接的下人,也没有主婚人,甚至都没人来搭理他们。春叶又慌又急,但也不敢乱跑,隔着盖头,慕锦遥听到好些低语声和轻笑声来来去去,怎么都不像善意的。
知道慕锦遥的腿都要站酸了,才听到一个中年妇人矫揉造作的声音由远及近:“哎哟,咱们王妃怎么还在这站着呀,你们这帮小蹄子,竟每一个能办事的!”
慕锦遥还没说话,就突然被什么人大力推了一把,她急道:“干什么?放开我!”
那妇人凑近来笑道:“王妃勿怪呀,咱们王爷身子实在不适,来不了了,这堂也拜不成,奴婢这就叫人,送您回去休息!”
春叶“诶”了一声,刚要说什么,就被捂着嘴,粗暴的扯走了,主仆二人就被几个婆子推搡着,直推到了后院的新房里。
“啪!”的一声,拴上了房门。
慕锦遥和春叶双双傻眼。
这是在闹什么?
新婚夜玩密室逃脱?
慕锦瑶之前就觉得,越王府似乎不太欢迎自己嫁过来,这下子更是证实了这个想法。
照本朝规矩,就算越王自己腿上不方便,也该由家中其他男子出面迎亲,而在原主的记忆中,也记得这越王是有个弟弟的,但今天在花轿上她听人谈论,来的似乎只是王府的管家。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绝对是不合规矩的。两家的亲事毕竟是圣上赐婚,非要较真的话,说越王这是对圣上旨意心存不满故意为难,都是说得通的。
越王是伤了腿又不是伤了脑子,他图什么,跟自己九族有仇?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