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过茅草屋的缝隙，在林暖眼皮上跳起金粒子般的舞。她迷迷糊糊伸手去抓，却摸到个毛茸茸的脑袋。七郎趴在她床边，正用草茎逗弄陶罐里的鲫鱼。
"小姑姑看！"七郎献宝似的举起陶罐，"鱼娘娘又生宝宝了！"三条寸长的小鱼苗在清水里游弋，林暖眯眼细看——昨夜倒进去的灵泉水，竟让鲫鱼一夜产卵。
灶间飘来甜香，大郎端着木盆进来，热气糊住了他半边脸："南瓜粥熬好了，阿奶让先给小姑姑盛。"黄澄澄的粥面上漂着油花，林暖鼻尖微动，这是前日熬猪油时存的油渣。
正房传来朗朗读书声。林暖踮脚扒着窗沿，瞧见三叔握着树枝在地上划字："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七个侄子盘腿坐在晒得发烫的泥地上，连最坐不住的六郎都挺直了腰板。
"怎的让娃娃们晒着？"林老太夹着针线筐路过，顺手把草帽扣在四郎头上。正在喂鸡的四婶笑道："三哥说晒日头补阳气，您没见大郎这半月蹿了半指高？"
林暖蹲在鸡窝旁，趁人不备往食槽添了把空间小米。芦花母鸡扑棱翅膀飞过来，惊得她往后一仰，正撞进个带着皂角香的怀抱。
"暖丫头又偷喂鸡？"林老大把女儿举过头顶，络腮胡蹭得她咯咯直笑。男人肩头沾着南瓜花的金粉，"后山那片瓜藤邪门得很，昨儿个摘完的，今早又结出新瓜。"
正说着，里正拄着枣木杖跨进院门。老人身后跟着个挎药箱的郎中，眼睛直勾勾盯着檐下晾晒的南瓜籽："听闻贵府种出仙种，可否让老朽......"
"汪！"大黄狗突然狂吠着冲向西墙根。五郎眼尖，抄起竹扫帚扑过去："偷瓜贼！"墙头人影一闪，半块撕碎的靛蓝衣角卡在荆棘丛里。
林老太拍着胸口把林暖搂紧："天杀的赵二狗，定是听说咱家南瓜能治病......"前日王婶家高热的小儿喝了南瓜粥便退烧，这事在村里传得神乎其神。
日头偏西时，林暖蹲在溪边洗菜。灵泉水浸润过的荠菜格外肥嫩，叶片上滚着翡翠般的水珠。上游突然传来七郎的惊叫，她慌忙起身，却见小侄子举着个湿漉漉的布包奔来。
"小姑姑！鱼娘娘送的！"破布里裹着三枚鸭蛋，青壳上还沾着水藻。林暖望向波光粼粼的溪面，隐约看见几团绒球似的鸭崽游过芦苇荡。
当晚的饭桌格外热闹。南瓜粥配荠菜饼，中间摆着冒油的咸鸭蛋。林老头敲了敲烟袋锅："大郎明日随我去镇上，南瓜总不能烂在地里。"
"我也去！"林暖揪住爹爹的衣摆。林老大为难地看了眼老妻，林老太却往孙女腕上系了个铃铛银镯："戴着这个，神仙见了都护着你。"
更深露重时，林暖摸进灶间。月光淋在咕嘟冒泡的陶罐上，那是她偷偷用灵泉熬的枇杷膏——三叔这两日咳得厉害。添柴的四婶撞个正着，却只是往她怀里塞了个温热的烤红薯。
回房时撞见大郎蹲在鸡窝旁，少年捧着本破旧的《千字文》，就着月光念念有词。林暖扒拉着空间货架，忽然摸到块松烟墨——定是白日里接济了村头老秀才得的奖励。
次日天未亮，牛车吱呀呀碾过晨霜。林暖裹着林老太的旧夹袄，看七个侄子追着车跑出二里地。大郎把捂在怀里的烤南瓜塞给她时，睫毛上还凝着白霜。
镇集飘着油条香，林暖眼睛却黏在书肆青布幌上。穿长衫的掌柜正呵斥拾荒孩童："弄脏了字帖，卖了你都赔不起！"
"我们要这个。"林暖踮脚指着《幼学琼林》，奶声奶气却惊得掌柜掉了算盘。林老大慌忙去捂女儿的嘴，却见她从绣袋倒出三枚银瓜子——那是今早空间新添的物件。
归途牛车多了个檀木箱。大郎像抱娃娃似的搂着书箱，脸颊贴着冰凉的铜锁。林暖咬了口爹爹买的糖画，看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远处林家屋顶炊烟袅袅，混着蒸南瓜的甜香。
今夜空间货架上，静静躺着一套《四书章句集注》。林暖在睡梦中弯起嘴角，恍惚听见七个侄子的读书声穿破寒夜，像星火落在千顷冻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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