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兴旺皱着眉，一副想信又不敢信的模样：“真的吗？”
“是不是真的，试试就知道了。” 方青禾道，“这半个月咱家都不吃羊肉，半个月后给您喝几口汤，如果再吐了，那就说明您根本没病，都是羊的问题。”
说完后她十分笃定地补了一句：“我觉得就是羊的问题！”
方兴旺如今最相信女儿的话，见她这么说，焦虑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
“爹，咱先说好，就算确定了是羊肉的问题，接下来盖房子您也不能操心，得在屋里休息，把历年的亏空补回来。”
吴杏花见女儿没有把话说透，于是补充一句：“你生病的事情还得瞒着，不然你爹和后娘那边指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想到那两个人，方有根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放心，我知道轻重。
如果真的是羊肉的问题，我隔上十天半月就得吃一回，绝不让他们打咱家的主意。”
方青禾：“……”
倒也没必要对自己这么狠。
*
“钱大娘，我想问问，铁牛叔愿意租院子么？”
钱氏看到方青禾来，有些意外：“你家不是要盖房，还要租房吗？”
她是真心替方青禾考虑：“志刚他叔那院子两年多没住人了，收拾出来可得费点儿功夫，屋顶的草也得重新铺。
有这钱你还不如先找人盖两间薄屋凑合一个月，等新房子盖好了，这两间薄屋就当柴房或者厨房，也不浪费。”
方青禾之前就考虑过，但是行不通。
她娘肚子越来越大，青田喜静，两人都需要安静的环境。
可盖房的动静不小，特别是夯地，离老远都觉得地在抖。
比起家人的身体，花点钱实在不算什么。
“大娘，我还是想租个院子先住着。”
钱氏见她拿定主意也不再劝：“志刚他叔说了，院子可以租，都是村里人，他也不要高价，五十文一个月。
但你娘如果在他家生孩子，得要二两银子的冲喜钱。”
方青禾一口答应：“没问题。”
钱氏便拿了钥匙，带方青禾去看房子。
房子就在秦家后面，后门出去，走几步就是秦铁牛家。
秦铁牛家是农村常见的三合院，土砖茅草顶，因为常年不在家，院里已经长满荒草。
钱氏道：“要想住进来，得先把草除了，房顶的茅草帘换掉，屋里也得开门透气，再用艾叶熏一熏。
对了，这屋里没家具，也得你们自己准备。”
方青禾闻言眼巴巴看着钱氏：“大娘，我家情况您也知道，实在抽不出人来。
正所谓一事不烦二主，要不你就帮我把这个院子清出来吧。
你看看得几个工，我按二十五文一天来算。”
钱氏连忙摆手：“搭把手的事，说钱就生分了。
你家盖房那事，志刚只管人，你都给他三十五文一天，而且我家除了志刚，还能再出一个人，我知道，这都是你照顾。
就为这，我们也不能收钱。”
见方青禾还想说话，钱氏忙道：“你如果也一定要给钱，那你找别人吧，我不干了。”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方青禾也不好再坚持，她想着等院子整理好再给钱氏送几块衣裳料子也是一样的……
钱氏动作很快，她带着三个儿媳妇拔草，家里四个男人换屋顶，一天多的功夫就把外面收拾出来。
老天爷也给面子，连续出了几天太阳，屋子经过几天通风，再用采草里里外外熏了两遍，该修补的地方修补好，差不多就能住人了。
方青禾挑了一天去县城买家具，想着以后直接搬去新家，她买了三张架子床，一套餐桌椅，五张条凳，又去布庄买了两套铺盖被褥，再把寄存在齐太太家的东西拿上，小院就能直接入住了。
很快，方青禾就庆幸这个决定。
一是搬家后下了场大雨，他们曾经住过的草屋被冲垮了半面墙。
第二就是青田有了玩伴。
自打搬家，秦志刚家的老二秦明石就每天过来玩。
秦明石今年六岁，正是贪新鲜的时候，家后边突然多了户邻居，他怎么看怎么新奇，总是不请自来，并且自来熟的跟每个人攀谈，其中就包括青田。
方青禾敏锐的发现青田并不排斥秦明石，甚至在秦明石做别的事情时会有意无意看过去。
方青禾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拿了点心哄着小孩儿：“小石头，青田叔叔胆子小，不敢跟人说话，你能不能去找他聊会儿天？”
秦明石非常配合：“当然可以，我最喜欢说话了。”
他拿着点心凑到青田面前，“青田叔，你是在看草吗？
我不喜欢这个草，不好吃，我家大黑也不喜欢吃，咱们还是吃点心吧。
青田叔，你见过我们家大黑吗？
它特别大，特别黑，所以叫大黑，它嘴巴也大，一口可以把我拳头吃下……”
秦明石喜欢说话，这话一点不含水分。
他从草说到大黑，又从大黑说到村头讨人嫌的三旺，再从三旺说到他爹的臭脚，接着又是山脚下的野桔树，村子不远的桃花潭，明明没有任何关系的事情，他却能自然过渡，说得绘声绘色。
最关键的是他不需要青田响应，一个人嘚吧嘚，竟然说了半个多时辰。
方青禾见小孩儿太实在，一下不带歇气，赶紧给他冲了一碗糖水。
秦明石喝了糖水，精神气更足：“禾姨你不嫌我吵，还给我喝糖水，真好，我想当你们家的小孩儿。
禾姨，你们家可以再多要一个孩子吗？”
方青禾被逗笑：“你来我家当孩子，你爹娘怎么办？”
“没事，他们还有我哥，我哥话不多还会读书，我爹娘最喜欢了。”
秦明石还想给自己拉个援手，转头看向方青田问：“青田叔，我给你当侄子，以后每天陪你玩好不好？”
秦明石想着，青田叔那么认真听他说话，肯定是喜欢他的。
可等了好一会儿，青田叔还是蹲着，一句话都没说。
他脑子转了转，换了个问题：“青田叔，我想来你家给你当侄子，你不反对，我就当你答应咯？”
得了方青田的默认， 秦明石来得更勤了，除了吃饭睡觉之外的时间，几乎都泡在了秦家。
方兴旺和吴杏花因为身体的原因鲜少出门， 家里有了秦明石的加入，热闹不少，每天都欢声笑语不断。
可几家欢喜几家愁，夏家如今却是乌云盖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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