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您咋这么晚过来了？
要有啥急事儿，让荣礼过来喊一声就是，我去找您。”
方兴旺领着人往堂屋走。
“有事跟你们说。”方宏盛冲厨房门口的方青禾喊：“你也过来，跟你说两句。”
刘氏舍不得：“方族长，我家青禾在外面累一天，有啥事儿等她吃完饭再说行不？”
方兴旺也停下脚步：“族长，正好青禾从城里带了几个菜来，您也喝两口？”
方宏盛想着外头的风言风语，也愁得不行：“那就喝两口吧。”
方青禾不想跟他们凑在一起，自己留在厨房吃饭。
吃过饭，见屋里几人聊得热闹，她去澡房洗头沐浴，然后跟外婆坐在院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头发晾得半干时，屋里终于喝尽兴，方宏盛和方兴旺带着一身酒气走出来。
刘氏笑着起身，她特意将两把椅子拉得离孙女园远一些：“你们聊，我去洗碗。”
两人在方青禾对面坐下，方宏盛率先开口：“兴旺，你爹病了。”
方兴旺扇扇子的动作一顿，随即若无其事道：“病了就请大夫，跟我说有啥用。
分家的时候说好了的，只要医馆那边签了收条，该我出的，我肯定不赖账。”
方青禾看方宏盛一脸沉重，有些不解。
她爹的答案是显而易见，族长早该预料到，不至于这模样。
她试探着问：“族长，您是不是还有别的事？”
方宏盛听到这话后重重叹了口气：“青禾，那我就如实说了，你的婚事，你是怎么打算的？”
方青禾立即有了猜想：“族长，您是不是听到什么闲言碎语了？”
方宏盛并没否认：“青禾，你的年岁也不小了，还是尽早将亲事定下来吧。
我已经跟你孙奶奶说过了，让她帮你寻摸，你有什么想法，明儿可以去跟她说说。”
昨天晚上，方青禾刚做了决定，她要去秦家当寡妇。
她仔细考虑过，嫁去秦家，不用离开河东村，不用伺候男人，没有生育压力，公婆性子随和，相较之下，王茉莉那点小麻烦就不值一提了。
提前将规矩立好，王茉莉也未必能恶心到她。
“族长，我的婚事已经有着落了，约莫在这几天就能定下来，如果有好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您。”
“真的？”方宏盛被酒气熏红的脸上，惊喜和不敢置信相互交错。
方青禾点头：“当然是真的，我不至于拿这种事哄您。”
方宏盛高悬的心终于放下：“有了着落就好，不过你也得抓紧，免得让村里那些长舌婆影响了。”
方青禾想也知道那些人说什么，冷笑道：“族长，我今天去见了林少爷，他说要将我家西边二十多亩荒地全部收拾出来，在泉池周边挖池塘和溪流，还要盖房子客栈和铺面。
这么大的阵仗，光人工估计就得花个千多两的银子。
我本来想将这事儿揽下来，让大伙儿赚点钱。
但林少爷说了，干活的人必须老实本分，不该说的别说，不该问的别问。
不过您也看到了，咱村里人都一把年纪了还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我觉得这事儿还是算了，别钱没挣着，反倒得罪了林家。
明儿我就给林少爷回信，让他自己找人过来。”
“别呀！”
方宏盛“噌”地一下站起来，动作大到将椅子推倒，声音更是激动得发抖：“青禾，咱村里绝大部分人都是好的，就是有那么几个拎不清的混子。
你放心，一会儿我就叫全村人去我家，谁要管不住嘴皮子，我指定收拾他！
青禾，你可不能因为这几粒老鼠屎，就放弃了咱全村人呐！”
方青禾轻笑：“族长您瞧，这下不就没长舌婆影响我了么？”
方宏盛愣住，瞪着眼睛问：“你、你啥意思？你刚逗我呢？”
方青禾哈哈笑起来：“我哪儿是逗您，分明是给您排忧解难，免得您操心我的婚事，晚上都睡不踏实。”
方宏盛：“……”
这丫头咋知道他昨晚没睡好？
他搓一把脸，重新坐下：“认真点儿！先说说林家要请人干活的事儿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村里人如果好好干，一家赚个几两银子肯定是没问题的。
而且，这只是小利，大头还在后面。”
方青禾收了笑，认真道：“族长，这话我只跟您一个人说，您绝不能往外传。
今儿我在抱月楼见到谢大人了，谢大人说会修缮从县城到咱们村的路，还会在咱们村附近修个码头，让府城的人可以坐船来咱们村观泉。
您自个儿想想，谢大人对这个泉池抱了多大期望？
如果县城，府城，省城甚至天南海北的客人真的来了，赚钱的机会肯定不少。
但是以咱村人的德行，您觉得他们能接得住这波富贵吗？
别到时候赚钱不行，反倒搭上性命。”
方宏盛听了这番话后彻底醒酒了，他缓缓站起来，神色凝重道：“青禾，我知道了，你等我想想，我一定能找到法子把村里人的歪性子摆正！”
方青禾上了压力后不忘给方宏盛出主意：“族长，我明天就要找人开荒，价钱不高，只二十文一天，不过肯定能干到夏收前。
这个活儿让谁来干，由您说了算。
大棒加甜枣，什么时候都管用。”
方宏盛气笑了：“所以你直接给我用上了？”
“不敢不敢，您这样深明大义，只要我将事实摆出来，您肯定知道该咋办，哪里用得上什么手段？”
方青禾笑着摆手，怎么看怎么不真诚。
不过方宏盛也懒得计较，他得赶紧回去，跟儿子媳妇商量一下明天怎么拿捏村里人。
方宏盛走后，方兴旺立刻拖着椅子挪到女儿身边：“青禾，你真打算成亲了？赶紧跟我说说，是怎么个事儿，你看好哪个后生。”
对于女儿自己决定终身大事，方兴旺并没有任何不满，他只是好奇，抓心挠肝的好奇，到底是哪个臭小子命那么好，能娶到他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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