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坐直了!今天是理论课,不是让你们来睡大觉的!"
一位女讲师在大厅中央,声音洪亮得像是要震碎空气。
她看起来与木禹差不多大,虽然不高,但是脸上那道从左眉骨划到嘴角的刀疤,给她添了几分硬气。
“鉴于有新人入队,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刘虹!你们未来的理论课讲师!从今往后,你们所有关于能力与魇的理论知识,都由我全权负责!”
木禹坐在靠后的位置,可能是王晓锤昨日并没有表现出恶意,作为室友,两人坐在了一起。
王晓锤本不用来听这种课的,但是为了逃实战课,他跟着木禹溜到理论课。
木禹揉了揉眼睛,挺直了腰。他的白色衬衫上还有些褶皱,昨晚的汗渍干了之后留下了淡淡的痕迹。
身边的王晓锤懒散地靠着椅子,手指敲着桌面。
"咱们神思会不是慈善机构,也不是学校,能进来的人都有点底子,但底子不代表实力,"
刘讲师扫视一圈,目光掠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今天讲基础,迈出你们的第一步——情绪与力量的联系。"
情绪与力量……这跟那片赫赤有关系吗?
大厅里的人不多,二十来个新人,年纪从十八到三十不等。有些人坐得笔直,满脸期待,有些则低着头,像是在走神。
刘讲师走到一块白板前,拿起笔,在上面画了个粗糙的人形轮廓。
"听好了,力量的根源是情绪,"
她点了点白板,
"每个人都有情绪,但能把它变成力量的,只有少数人。普通人愤怒的时候最多砸个桌子,但是咱们这里的有些人愤怒起来,能把整个房间炸平。"
情绪与力量有关?
木禹突然想起昨天王晓锤的对韩片和林弱能力的形容。
他戳了戳身边已经轻微打鼾的王晓锤。
“诶诶,别睡了,所以韩片他们也是这样咯?”
王晓锤揉了揉朦胧的睡眼,“啥?”
“韩片和林弱的能力。”
“哦他们啊,韩片之前不是对你使用过能力么,你也可能记得,当时整个房间都变成黑白了么,这个色调比较特殊,对应的情绪也比较特殊,是【悲伤】,”
“林弱的话,情绪倒是挺常见,但是他是目前我知道的,最贴近【贪婪】本罪的能力,欲望!他甚至可以用控制别人欲望的方式直接让别人用不了能力!”
木禹的瞳孔微缩,既有对他们能力的震惊,也有想要知道自己能力的渴望。
木禹顿了顿,上下打量了一下王晓锤,看到一直环绕他周围的金色粒子,
“那你呢,这些金色粒子是什么?”
“告诉你也无所谓,反正你迟早知道,既然小爷和他们在一个宿舍,自然也是厉害得不行,之前给研究所提供样本时,他们检测出的结果是,我的情绪是【傲慢】与【暴怒】的结合—【兴奋】,至于这些金色粒子,我自醒能力后就一直有了。”
“所以【贪婪】的能力和林弱差不多?”
“这个我也不清楚,神思会有专门研究祂们的东西,不过有传言说,我们的力量都是源自祂们。”
木禹还想再问些什么,不过想到之后再问也不迟,现在当务之急是学好理论的知识。
大厅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汗味,混杂着地板上擦不掉的灰尘气息。
白炽灯的光芒刺得人眼角发酸,木禹坐在靠后的长椅上,手肘撑着膝盖,眼神有些涣散。昨夜的睡意虽让他缓过一口气,但那种深入骨髓的疲惫还是像影子一样黏在他身上。
"力量分两个阶段,初等和高等,"
刘讲师站在大厅中央,手里捏着根粉笔。她在白板上画了两条歪歪扭扭的线,一长一短,像是在标示某种界限。
木禹的白色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一截手臂,红色印痕若隐若现,像一条蛰伏的蛇。
"初等阶段,情绪会外放,影响周围的环境,我们将其称为【情染】。
比如你愤怒了,地板可能会裂开;你恐惧了,空气可能会变冷。这种影响是固定的,不会跟着你移动。
而且,在【情染】中的人,情绪会被释放者的情绪影响,变得更加杂乱,想要抵抗这种影响,就得使出相当的【情染】,如果自己的【情染】比不过,在别人情绪的影响下,自身【情染】会更弱,甚至消失!”
刘讲师点了点白板,粉笔灰掉了一地。
大厅里响起一阵低语,有人点头,像是在附和,有人皱眉,像是没听懂。木禹脑海中闪过昨夜的冰冷,那股冻结意识的寒意像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他盯着自己的手,眉头慢慢拧紧。
那股寒意……是它的外放?它在我体内,可我连它是什么都搞不清。
"高等阶段,力量收回到自己身上,称为【敛情】"
刘讲师继续说,嗓门没降下来,
"身体素质会大幅提升,能力也会变强,甚至带上一些特殊性质。具体有多强,看你们的天赋和训练。"
刘讲师扔下粉笔,转身面对所有人。他的眼神像是刀子,扫过每个人的脸。
收回到自己身上……我现在算什么?明明没有能力,但是身体素质似乎已经提升了。
木禹握了握拳头,之前从未有过的气血充盈感充满全身。
刘讲师的目光扫过大厅,停在木禹身上一秒,又移向王晓锤和李静。王晓锤懒洋洋地靠着椅背,手指敲着桌子,像是在打节拍。韩片坐在角落,影子贴着墙,像活物一样微微蠕动。
"你们之中,有人已经接触过力量了,"
刘讲师的声音里带了点冷笑,
"但别得意,能用和能掌控是两回事。迈出第一步,就是学会感知自己的情绪,把它抓在手里。"
木禹的手指攥得更紧,指甲掐进掌心,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他能感觉到它还在体内,像一团冰冷的雾,散不开,也抓不住。
"现在,闭上眼,"
张教官的声音低下来,像是在压着什么,
"感受你们的情绪。愤怒、恐惧、悲伤,随便什么都行。找到它,记住它的形状。"
大厅里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木禹闭上眼,意识沉入内心。
他试图抓住昨夜的冰冷,抓住那片赫赤,可脑海中只有一片模糊的暗红,像是一团散不开的雾,堵得他胸口发闷。
情绪的形状……我该怎么找?是那片海洋,还是那只眼睛?它到底是什么?
他的呼吸变得沉重,手心渗出冷汗。大厅里有人皱眉,像是在用力,有人咬牙,牙关咯咯作响。张教官站在原地,双手抱胸,眼神扫过每个人的脸,像是在找什么。
"别急,第一步最难,"
刘讲师开口,打破了沉默,
"情绪不是东西,抓不住很正常。你们得学会跟它对话,让它听你们的。"
木禹的意识里,那片暗红终于有了动静。
它不再是模糊的雾,而是一片缓缓流动的液体,冰冷刺骨,像要从指尖流进心口。他试图靠近,可一股抗拒感迎面撞来,像是有堵墙挡在他面前。
对话……它会听我吗?它不是说了需要时间吗?我跟它说什么,它会理我吗?
大厅里的空气变得压抑,有人开始喘粗气,像憋不住了,有人额头冒汗,水珠顺着鬓角滑下来。
王晓锤一直睁着眼,金色瞳孔闪过一抹光芒,像是在笑。韩片一动不动,影子在地上微微扩大,像是在探什么。
"行了,今天就到这,"
张教官拍了拍手,声音脆得像敲铁,
"回去想想,明天的实战演练。谁要是还抓不住情绪,就等着挨揍吧。"
时间不长,比起前面的讲解甚至可以说的上转瞬即逝。
木禹睁开眼,胸口像是压了块石头,喘不上气。
他站起身,跟在人群后面往外走。
外面的阳光刺得他眯起眼,训练场的风吹过,带走了一些汗味和疲惫。
第一步……我得迈出去。不然,我永远只是它的容器,永远被它牵着走。
他停下脚步,站在训练场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红色印痕在阳光下更显眼,像一条条细小的血脉,在皮肤下跳动。
木禹抬头看向太阳,或许是觉阳光刺眼,他抬起手来用手掌挡住阳光,轻合眼皮。
就在这一瞬,异变突生!
手臂上的印痕猛的窜向手腕。木禹只是一眨眼,眼皮便瞬间无法睁开。
先前的感受情绪时所见的液体再一次变为红雾,但是在太阳的照耀下似乎稀薄了些许。
而布满印痕的手臂,此刻木禹居然可以闭眼看清轮廓!
他试着动了动手指,轻轻向左拨了一下。红雾像是被无形的手撕开,骤然分开,露出一片空隙。
紧接着,他“看”到了红雾后的太阳——那不再是刺眼的火球,而是从边缘开始蔓延出红色印痕,像血丝般向中心侵蚀,最终凝成了一颗没有瞳仁的血丝眼球,静静地悬在空中。
那颗眼球散发着诡异的光芒,红色的血丝在表面蠕动,像是在呼吸。木禹的心跳猛地加速,一股冰冷的感觉从手臂涌向全身。
他能感觉到,这不是幻觉,而是某种力量的显现。它在回应他,或者说,在用他的身体展示它的存在。
太阳……变成了一只眼?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它想干什么?
训练场的喧闹声在耳边渐渐模糊,风声、脚步声、喊叫声,全都像是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木禹站在原地,身体僵硬,手臂上的红雾开始向四周扩散,像是要吞噬周围的光线。
那颗血丝眼球悬在他的意识中,凝视着他,像是在等待他的反应。
他试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的左手抓住右手腕,指甲掐进皮肤,想用疼痛唤醒自己。可眼皮依然无法睁开,那片红雾却越来越浓,血丝眼球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
冷静……我要控制它,不能让它控制我!
木禹的脑海中回响起刘讲师的话:“找到情绪的形状,跟它对话。”他咬紧牙关,试图感知自己的内心。那股冰冷,那股无力,那股不甘——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化作红雾的源头。他伸出手,意识中试图抓住那颗眼球。
红雾微微一颤,像是受到了干扰。血丝眼球的边缘开始模糊,红色印痕像是被撕扯的蛛网,断裂了几根。
木禹感觉到一股阻力,像是有什么在抗拒他的意志。他的额头青筋暴起,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训练场的沙地上。
突然,一声低沉的“噜噜”声从意识深处传来。那是它的声音,沙哑而虚弱,像是在警告他,又像是在妥协。红雾迅速收敛,血丝眼球崩解成一团暗红液体,重新融入他的手臂。
眼皮终于松动,他猛地睁开眼。
阳光刺入眼底,木禹踉跄着后退一步,手掌撑在地上喘着粗气。眼前的太阳又恢复了正常模样,炽热而明亮,没有一丝异样。
他的手臂上,红色印痕暗淡下来,只剩几道浅浅的痕迹,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刚才那是……我跟它对话了?还是它放过了我?
训练场上的其他人还在忙碌,没人注意到他的异常。木禹慢慢站起身,拍掉手上的沙子。他的衬衫被汗水浸得更湿,黏在身上有些不舒服。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印痕虽然暗淡,但那股冰冷依然潜伏在他体内,像是在伺机而动。
他抬起头,眯着眼看向太阳。光线依然刺眼,却不再让他感到畏惧。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知道,这只是开始。他迈出了第一步,哪怕只是触碰到那股力量的边缘。
我能行……我必须行。你想要时间,我也要时间。咱们走着瞧。
“喂,木禹,你在这儿发啥呆?脸白得跟鬼似的。"
王晓锤停下脚步,歪着头打量他,嘴角挂着一抹揶揄的笑。
木禹抬起头,擦掉额上的汗,勉强挤出一句,"没啥,就是晒太阳晒晕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掩饰不住那股疲惫。
"晒太阳?骗鬼呢,"
王晓锤走近几步,蹲下身,手肘撑在膝盖上,
"我老远就瞧见你站这儿跟个木头人似的,手还抖得跟筛子一样。说吧,又出啥幺蛾子了?"
木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印痕已经完全隐去。他摇摇头,没说话。王晓锤撇了撇嘴,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行,不说拉倒,反正你这人怪得很,迟早得出大事。"
他转身要走,却又回头扔下一句,
"晚上食堂有红烧肉,你不去我可不给你留啊。"
木禹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他慢慢站起身,拍掉手上的沙子。就在这时,他感到一股视线从远处传来。
他猛地回头,看到刘讲师站在训练场的高台上,双手抱胸,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
刘讲师的脸上没有表情,但那道刀疤在阳光下显得更深。她的目光像是锁定了木禹,仿佛刚才的一切——红雾、眼球、对抗——全都被他看在眼里。
木禹的心没来由猛地一沉,背上冒出一层冷汗。
来不及平复激动的心情,木禹匆匆离去。
刘讲师没动,只是站在那儿,
“这么快么,如果不是我压制,他就直接【情染】了,而且第一次竟然就已经能达到我【情染】范围的一多半!”
大厅中一个柱子后的黑影答道:
“惊讶么?这可是我们最靠近祂们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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