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迈进苏府,庭院里的桂花香萦绕,却驱不散他满心的烦躁。义父迎上来,满脸笑意,夸赞道:“然儿,这次做事雷厉风行,干净利落,很是不错!”苏然扯出一丝敷衍的笑,点头示意。
义父话锋一转,神色忧虑:“只是王室大乱后,公主失踪了。你可知,她怀有你的孩子,算算日子,不出一个月就要生了。这可如何是好?毕竟那孩子也有一半顾家的血脉。”苏然闻言,脸色骤变,眼神瞬间变得阴鸷,“竟有此事?之前为何无人告知我!”义父无奈地叹气:“公主失踪得太突然,我们也是近日才打探到消息。”
苏然在庭院里来回踱步,眉头紧锁。若公主生下孩子,这孩子势必会成为各方势力争夺的把柄,尤其是顾家余党,说不定会借此兴风作浪。想到这儿,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能留这个孩子,必须在他出生前找到云禾。”义父面露难色:“可如今公主下落不明,要在短短一月内找到她,谈何容易?”
苏然停下脚步,沉思片刻后道:“多派些人手,从公主亲信查起,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义父犹豫着点头,又问:“若找到了,真要……”苏然眼神一凛,毫不犹豫道:“斩草除根,不留后患!”说罢,他望向远方,仿佛已经看到了公主和那未出世孩子的命运,而他的复仇之路,容不得半点阻碍。
公主云禾蜷缩在破旧昏暗的农舍里,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打湿了破旧的床单。剧烈的腹痛如汹涌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将她淹没,每一次疼痛都似要将她的灵魂撕裂。
“公主,再使把劲,孩子就快出来了!”贴身丫鬟小青在一旁急得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哭腔,双手紧紧握住云禾的手,不停地擦拭着她额头的汗水。云禾紧咬下唇,嘴唇已被咬得渗出血丝,脸色惨白如纸,她死死抓着身下的草席,指甲都泛白了。曾经养尊处优的尊贵公主,如今却在这简陋的农舍里独自承受着生产的剧痛,命运的落差让她满心都是绝望与不甘。
随着一声响亮的啼哭,孩子呱呱坠地。云禾疲惫地闭上双眼,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知道,这个孩子的到来,既是希望,也是沉重的负担。
小青将孩子轻轻包裹好,抱到云禾面前:“公主,是个女孩。”云禾虚弱地睁开眼,看着襁褓中皱巴巴的小脸,心中五味杂陈。她抬起颤抖的手,轻轻触碰孩子的脸颊,孩子本能地往她手边蹭了蹭,这一刻,母性的柔软在她心中蔓延开来。
回想起毒害阿浣孩子的过往,愧疚如毒蛇般噬咬着她的心。那时的她,被嫉妒冲昏头脑,做出了不可饶恕的错事。本以为躲起来便能逃过追责,可苏然的反叛让她陷入了更深的恐惧。为了这个孩子,更为了自己,她只能隐姓埋名,在这穷乡僻壤苟且偷生。
“小青,从今天起,我们要更加小心。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我们的身份。”云禾声音沙哑,却透着坚定。小翠用力点头,眼中满是担忧与忠诚:“公主放心,奴婢定会护你们周全。”云禾抱紧孩子,望向窗外那片荒芜的田野,未来的路一片迷茫,可她知道,为了孩子,她必须坚强地活下去。
这一日,桐华台被压抑的氛围笼罩。苏然踏入阿浣所在的房间,脚步沉稳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气场。阿浣原本望向窗外的目光被他的到来吸引,还未等阿浣开口,苏然已快步上前,一把将阿浣紧紧拥入怀中。
阿浣身体一僵,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却被苏然抱得更紧。“阿浣,别躲着我。”苏然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容质疑的意味。不等阿浣回应,苏然霸道的仿佛要将阿浣的抗拒与疏离一并驱散。
阿浣瞪大了眼睛,心中涌起无尽的愤怒,双手用力推着苏然的胸膛,想要挣脱这令人窒息的拥抱。“苏然,你放开我!”阿浣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声音因愤怒而颤抖。苏然却不为所动,许久才缓缓松开阿浣。
阿浣喘着粗气,脸颊因愤怒涨得通红,抬手狠狠甩了苏然一个耳光。“啪”的一声脆响在房间里回荡,苏然的脸上清晰地浮现出一个手掌印。苏然微微偏头,脸上却没有太多的愤怒,只是眼神中闪过一丝受伤和不甘。
“阿浣,你还是这么狠心。”苏然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嘲,“我对你的心意,你难道真的感受不到?”阿浣看着苏然,眼中满是厌恶:“苏然,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回心转意?你错了,我对你只有恨,你所做的一切,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苏然看着眼前愤怒的阿浣,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想要挽回阿浣的心,比他想象中还要困难得多。
阿浣努力平复着因愤怒而剧烈起伏的胸膛,直视着苏然说道:“苏然,你听好了,我不想再跟你纠缠这些无谓的感情。我问你,你到底什么时候让我见顾北?”
苏然微微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阿浣,伸手轻轻抚了抚被打的脸颊,语调轻慢:“阿浣,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不过……”他故意拖长了声音,观察着阿浣的反应,见阿浣眼中闪过一丝期待,才继续说道,“若你能乖乖听话,留在我身边,不再想着逃跑和反抗,我可以考虑让你见他一面。”
阿浣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毫不犹豫地说道:“苏然,你别痴心妄想了。我是不会留在你身边的,更不会成为你的傀儡。你若还有一丝人性,就该让我见顾北,他是无辜的,不该为你的野心和暴行受苦。”苏然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阿浣,别把我逼急了。你若再执迷不悟,别说见顾北,我会让他生不如死。”
阿浣的心猛地一揪,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但很快又被坚定所取代:“苏然,你敢!你若敢动顾北一根毫毛,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你今日给我个准话,到底什么时候让我见他?”苏然看着阿浣决绝的模样,心中涌起一阵烦躁,冷哼一声:“等你想明白了,自然会让你见。别再挑战我的耐心。”说罢,他转身大步走出房间,留下阿浣在原地,满心的焦急和愤怒。
苏然走出桐华台,向候在外面的郑儿吩咐道:“阿浣如今最信得过的便是你,你们是苗疆旧友,我要你悉心照料她。还有,不许你们偷偷逃离桐华台!”
郑儿脸上浮起一抹讽刺的笑意,“桐华台?我们怎么逃得出去?这儿到处都是你的人,分明就是将我们软禁起来。”她顿了顿,语气愈发激动,“不管怎么说,你都该让阿浣见见王君。当初是你哄骗阿浣从苗疆出来与你订亲,后来又诓骗她,把她送进王宫。如今阿浣和王君互生情意,你却又妄图夺权。”郑儿直视着苏然,目光毫不退缩,“真没想到,你平日里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内心竟如此恶毒!”
苏然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上前一步,紧紧揪住郑儿的衣领,眼中满是狠厉:“你不过是个下贱的丫鬟,也敢在我面前这般放肆?信不信我立刻让你从这世间消失!”郑儿毫不畏惧地回瞪着他,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你以为我会怕你?我本就是阿浣最好的朋友,能为她说话,便是死了也值。你这般机关算尽,难道就不怕遭报应?”
苏然松开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我承认,我对权力有渴望,但我从未想过要伤害阿浣。我本以为,等我掌控了一切,就能将她从王宫中接出来,给她一个安稳的未来。
郑儿却不买账:“你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你若真为阿浣好,就该现在送她去见王君,让他们团聚。”
苏然猛地转头,死死地盯着郑儿,目露凶光,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绝对不会让阿浣去见顾北。从现在起,你给我老老实实把她看紧了!要是出了半点差错,”苏然微微眯起眼睛,脸上泛起一丝冰冷的笑意,语气却陡然变得阴森,“呵,你阿爹阿娘还在苗疆安享晚年吧,我可不敢保证,他们往后还能不能有安稳日子过。”
苏然威胁完郑儿,脸上还挂着阴鸷的神色,甩了甩衣袖,大步离开。
郑儿被苏然句阿爹阿娘吓得不轻,双腿像是被钉住一般,僵在原地许久都无法挪动。脑海里不断回荡着苏然阴森的话语和冰冷的眼神,心脏还在不受控制地狂跳。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她拖着沉重且虚浮的步子,缓缓回到殿内。
一踏入殿门,她便瞧见阿浣静静地坐在榻上。殿内的光线昏黄黯淡,给阿浣周身笼上一层寂寥的光影。阿浣微微垂着头,侧脸隐没在阴影里,只能看到她紧抿的嘴唇,透着几分倔强与哀伤。郑儿望着阿浣的身影,满心的恐惧瞬间化作了无尽的心疼,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顾北被苏然囚禁在大牢中,已有好些时日。牢房阴暗潮湿,不见天日,霉味与腐臭气息交织弥漫。顾北蜷缩在角落,身上的华服早已破败不堪,满是污垢。他面庞消瘦,脸色如菜色般蜡黄,颧骨高高凸起,眼眶深陷,毫无往日的神采。
曾经,他身为齐国王君,承载着列祖列宗的殷切期望,自幼便立志要守护齐国荣耀、庇佑一方百姓。可如今,齐国基业轰然崩塌,顾氏王族在苏然的阴谋算计下走向毁灭,宗庙蒙尘,祖宗牌位散落,他满心皆是无法挽回的悔恨与愧疚,自觉无颜面对先辈。
更令他痛彻心扉的,是心爱的女人落入苏然手中。每念及此,心中便如刀绞一般。他无数次在黑暗中紧握双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恨自己无力反抗,不能护她周全。在这冰冷的牢房里,顾北满心绝望,却又暗暗发誓,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放弃。
在苏府那间古色古香却又满溢着肃杀气息的书房内,苏然端坐在雕花梨木书桌后,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声响。他微微抬眸,目光冷漠地看向站在书桌前的手下,开口问道:“顾北如今怎样了?”声音低沉,仿佛裹挟着几分冬日的寒意。
手下闻言,身体微微一颤,忙不迭地低头回应:“回禀主子,他……他不太好。”声音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苏然嘴角扯出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语气中满是漫不经心与狠厉:“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只要别让他就这么轻易死了就行。”
“是,小的明白!”手下领命后,迅速退下。
待手下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门外,苏然缓缓站起身,踱步至窗边。他轻轻推开雕花窗棂,一阵寒风扑面而来,撩动着他的衣袂。苏然望着窗外那片被阴霾笼罩的天空,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脑海中渐渐浮现出阿浣的面容。想起往昔在苗疆的那段时光,漫山遍野的野花肆意绽放,他们曾并肩漫步在蜿蜒的山间小道,欢声笑语回荡在山谷。那时的阿浣,笑容纯粹而明媚,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可如今,一切都已物是人非。苏然的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深深的惆怅,眉头紧锁,脸上的落寞和孤独愈发浓重。
一连数日,桐华台上都不见苏然的踪影。阿浣暗自思忖,不来倒也省了麻烦,那人的嘴脸,瞧上一眼都令她满心厌恶。
可念及还深陷大牢的顾北,阿浣的心瞬间又揪紧了。她下意识地拧紧了眉头,眼神中满是化不开的忧愁,满心都是无能为力的煎熬。
曾经的阿浣,笑起来恰似暖阳破云,明媚又朝气,任谁看了都忍不住赞叹一句“好个清丽爽朗的姑娘”。
可如今再瞧去,她像是一朵被霜打过的花,眉眼间尽是愁绪,身形也透着几分落寞,没了往昔的光彩,实在是不复从前好看了。
正暗自出神,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阿浣下意识抬眸,只见苏然正朝着自己走来。刹那间,阿浣的眼神骤变,原本平静的眼眸瞬间布满警惕,脊背也不自觉挺直,双手下意识攥紧衣角,仿佛面对的是一头随时会扑上来的猛兽。
苏然迈着步子悠悠走近,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向阿浣,脸上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这是顾北刚写的。”阿浣的手微微颤抖着接过,目光急切扫过纸面,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安好”二字,虽字迹潦草,却好似一道光,瞬间将她心底的阴霾驱散了大半,眼眶也微微泛起了红。
苏然看着阿浣捧着信,嘴角扬起的笑意愈发浓烈,眼中却闪过一丝狠厉。突然,他猛地伸手夺过信,“嘶拉”一声狠狠撕碎,纸片簌簌飘落。“我就不该让顾北给你写信,”苏然凑近阿焕,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道,“我该杀了他,让你彻底断了念想!”
阿浣瞳孔骤缩,脸上血色尽失,声嘶力竭地喊道:“不要!”她踉跄着奔到苏然面前,扑通一声跪地,膝盖砸在地上发出沉闷声响,双手紧紧攥着苏然的衣角,指尖泛白,“别杀顾北,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求你了!”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阿浣的视线一片模糊,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你还记得吗?”她的声音颤抖,带着哭腔,“曾经你说喜欢我,要与我定亲,那些誓言,我从未忘记。可后来,为了报仇,你把我送进王宫,亲手将我们的过往碾碎。如今,顾北被你害至这般凄惨,深陷大牢,我也被囚禁在这铜华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阿浣仰起头,满脸泪痕,眼中满是悲戚哀求道:“曾经的你,温润如玉,是我倾心托付的良人。看在往日情分上,放过顾北,他是无辜的,求你了……”
苏然怒吼道:“我是那样毫无保留地爱着你,满心满眼都是你。可你呢,还是义无反顾地爱上了顾北。我承认,接近你或许带着目的,欺骗了你,可这份爱,自始至终都纯粹炽热,从未有过一丝改变,你为何就是看不到我的真心?”
阿浣眼眶泛红,浑身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声嘶力竭地吼道:“你简直狼心狗肺!但凡你还有一丝良心,一丝对我的在意,就绝不可能把自己的未婚妻拱手送人,拿我当作你报仇的筹码!”
“进了宫后,王君曾对我说,你根本就不会在意我。若你心里有我,就绝不会把我送进这深宫里。那一刻,我所有的期待都化作了泡影,未来只剩无尽黑暗,看不到一丝希望。”
“王君待我极好,偌大的后宫,他独宠我一人。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关怀,都让我真切感受到被在意、被疼惜。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是他陪在我身边,给我温暖。我又怎么能不喜欢他?怎么能不爱他?”
“我告诉你,苏然,我现在满心满眼只有王君。若是他遭遇不测,我也绝不苟活于世,我与他早已是生死相依,你休要再妄想拆散我们!”
苏然的理智在听见阿浣诉说对顾北爱意的瞬间彻底崩塌,他的双眼瞬间布满血丝,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戾气。猛地伸出手,像抓着猎物一般死死攥住阿浣的胳膊,手背上青筋暴起,全然不顾阿焕惊恐的尖叫与拼命的挣扎,拖拽着她往床边走去。
阿浣双脚胡乱地蹬着,脚上鞋子都掉了一只,双手用尽全力去掰苏然的手,可那铁钳般的手却纹丝不动。“放开我!你这个疯子!”她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却得不到一丝怜悯。
一到床边,苏然将阿浣狠狠推倒,阿浣的发丝凌乱地散落在枕头上,像一团纠缠的乱麻。苏然整个人随即压了上去,他的手臂像枷锁一般紧紧箍住阿浣,让她动弹不得,滚烫的唇如雨点般落下,阿浣拼命扭头躲避,泪水汹涌而出,顺着脸颊不断滑落,很快就濡湿了大片枕头。她使出浑身解数,双手颤抖着抵在苏然胸口,用尽全身力气推搡,可苏然的力气大得惊人,她的反抗在他面前不过是徒劳。
“不要!求求你停下!”阿浣哭得撕心裂肺,气息都变得断断续续,声音里满是绝望,可苏然却仿若被恶魔附身,听不见她的哀求,只是一味地宣泄着内心积压已久的痛苦、愤怒与疯狂的占有欲。这个夜晚,黑暗无边,一轮又一轮的绝望如汹涌的潮水,将阿浣彻底淹没,让她陷入了无尽的深渊。
第二日清晨,阳光艰难地透过厚重的窗幔,洒在凌乱的床榻上。苏然悠悠转醒,下意识侧头,便看见了身旁熟睡的阿浣,刹那间,苏然的眼神凝固,呼吸也猛地一滞。阿浣露在被子外的脖颈、手臂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淤青,刺痛了他的双眼。他的手指不自觉地微微颤抖,想要触碰那些伤痕,却又在半空中停住,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昨晚失控的自己,满心的懊悔和自责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苏然整了整衣衫,走出寝殿。阿浣其实早就醒了,可满心都是抗拒,实在不愿面对苏然。一次又一次的纠缠,早已如今只剩满心的疲惫与绝望,心也似死灰一般。待苏然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郑儿赶忙走到阿浣身边,瞧见她身上密密麻麻的吻痕,顿时怒目圆睁,忍不住破口大骂苏然的行径。
郑儿一边骂,一边眼眶泛红,心疼地扶着阿浣,声音带着几分哽咽:“阿浣,咱们怎么就落到了这般田地?他怎可如此肆意妄为,全然不顾你的感受!”阿浣低垂着头,发丝凌乱地散落在脸颊两侧,遮住了她黯淡无光的眼眸,她扯了扯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轻声说:“郑儿,别骂了,骂又有什么用呢,这都是我的命。”
窗外,风声呼啸,吹得窗棂嘎吱作响,像是在为阿浣的悲惨命运而悲叹。郑儿走到窗前,一把推开窗户,寒风灌了进来,吹乱了她的发,她紧咬着下唇,望着窗外那片阴沉的天空,心中暗暗发誓:“阿浣,你放心,我定不会让你就这么被他欺辱,哪怕拼了我这条命,也得为你寻出一条活路。”
阿浣突然如着魔一般,疯了似的说道:“我必须要见顾北,我必须要见他一面!”声音凄厉又决绝,打破了屋内压抑沉闷的死寂。她猛地起身,眼神中燃烧着一股疯狂的执念,双手紧紧揪住郑儿的肩膀,指甲都快嵌入郑儿的皮肉里,整个人微微颤抖。
郑儿被阿浣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脸上满是担忧,双手下意识地握住阿浣的手腕,试图让她冷静下来:“阿浣,你先别激动!顾北他在大牢里,咱们如今被困在这宫中,怎么去见他啊?而且,若是被苏然知晓你想见别的顾北,后果不堪设想!”
阿浣却好似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是一个劲儿地重复着:“我要见顾北,我要见他……”泪水不受控制地从她眼眶中涌出,划过脸颊,滴落在地面上,洇出一小片水渍。在她脑海里,顾北的身影不断浮现,那是她在这冰冷深宫中,唯一的温暖和念想,此刻,这份念想如同一把火,将她彻底点燃,让她不顾一切地想要冲破这牢笼,去见那个心心念念的人。
就在阿浣情绪几近失控,疯狂叫嚷着要见顾北的时候,苏然回来了。他一踏入屋内,听到阿浣的话语,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苏然先是冷冷地瞥了一眼惊慌失措的郑儿,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质疑的威严:“你先出去。”郑儿犹豫了一瞬,眼神担忧地看向阿浣,可在触及苏然那冰冷的目光后,只能心有不甘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随后,苏然缓缓走到阿浣身边,脸上的阴霾褪去,换上了一副看似温柔的神情,他抬起手,轻轻抚摸着阿浣的发丝。阿浣却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往后一缩,眼神中满是厌恶。苏然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脸上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轻声说道:“阿浣,你这是怎么了?顾北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你何必为了见他如此激动?在这宫里,只有我能护你周全。”阿浣听了这话,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冷笑一声,咬着牙说:“护我周全?你一次次的逼迫,就是所谓的护我?我心里只有顾北,你放开我!”
阿浣不再理会苏然,满心的厌恶让她连看都不愿再看他一眼。苏然见她这般抗拒,也不生气,只是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阿浣,你听我说,以后我会住在桐华台,和你一起。”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不容质疑的意味,一边说着,一边走近阿浣,试图拉住她的手,却被阿浣狠狠甩开。
苏然也不恼,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如今整个齐国都在我的手上,我是掌控齐国的掌舵人。”言语间满是得意他仰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上位者的霸气,仿佛在向阿浣宣告着自己的无上权威。顿了顿,他又放柔了声音:“你放心,我不会让顾北死。”听到顾北的名字,阿浣的身子猛地一颤,眼神中闪过一丝希冀。
苏然捕捉到了她这细微的反应,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顾北还是名义上的王君,我留着他,不过是给世人一个交代罢了。”阿浣听到这话,心中五味杂陈,她既担心顾北会因此受到更多的屈辱,又隐隐觉得或许能借此寻到一丝生机,可眼前这个掌控一切的苏然,又让她感到深深的恐惧与绝望,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就在阿浣失神之际,苏然欺身而上,将她轻轻按压在床上。他声音低沉在她耳畔呢喃:“阿浣,为我生个孩子吧。”
阿浣下意识地挣扎起来,双手用力推搡着苏然,像是拼尽全身力气想要挣脱这桎梏。
苏然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双手扣住阿浣的手腕,将她牢牢压制住,近乎咬牙切齿地问道:“为什么就不能心甘情愿?为什么非要我每次都强迫你?”
阿浣怒道:“痴心妄想!我就算死,也绝不会给你生孩子!”
苏然怒到极致,脸上反而泛起一抹冰冷笑意:“好,很好,看来你就是欠调教!”话还在空气中回荡,他已经如饿虎扑食一般欺身而上。紧接着,屋内一片凌乱,杯盏滚落,烛火明灭不定,肆意跳动的光影映照着这一室狼藉,荒唐肆意的气息弥漫开来,直至破晓。
清晨,阳光穿过洒落在凌乱的床榻上。苏然早早起身,抬手轻叩床边的唤铃。不多时,宫女们鱼贯而入,熟练地侍奉他洗漱,又小心翼翼地为他穿上里衣。
阿浣从昏睡中转醒,周身的酸痛让她眉头紧蹙。她强撑着坐起,眼神焦急地在屋内搜寻一圈,声音带着颤抖:“郑儿呢?怎么不见她的人影,你把她弄到哪儿去了?”
苏然神色平静,缓缓走到桌边,优雅落座,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水,语气冷淡:“本想着让郑儿悉心照料你,可她连这点事都做不好,留着他在这儿也无用,便打发她去做别的事了。”说罢,他眼睑微垂,仿佛在他眼中,这一切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安排。
阿浣的双眼瞬间瞪大,满是不可置信,紧接着怒目而视,眼眶泛红,情绪激动到声音都不自觉发颤,几近嘶吼着:“你竟然连郑儿都容不下!”苏然面对阿浣的指责,神色未动,双唇紧闭,脸上一片漠然,仿若一尊没有情绪的石像。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沉默之际,郑儿从殿外匆匆走进来,高声喊道:“阿浣,我在这里。”
阿浣闻声望去,眼中瞬间涌起惊喜。此刻的郑儿,发丝略显凌乱,额前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身上衣衫单薄,下摆还带着些尘土,像是一路奔跑而来。
见到这番模样的郑儿,阿浣心急如焚,全然顾不上礼仪,身上仅着中衣,赤着双足便急匆匆下了床。一旁的宫女见状,惊恐地低呼一声,急忙伸手拿起一旁的斗篷,小步快跑上前。
苏然看着这混乱的一幕,眉头紧紧皱起,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下意识抬手示意宫女扶阿浣回榻。郑儿也赶忙上前,和宫女一左一右,轻轻扶住阿浣的胳膊,慢慢将她搀扶回榻上。
苏然看着眼前的场景,脸色愈发阴沉,胸腔里似乎有股无名火在往上蹿,却又强行压抑着。他紧抿着嘴唇,腮帮子微微鼓起,眼神冰冷地扫视了一圈屋内众人,那目光像是裹挟着寒霜,让空气都仿佛降了几度。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衣袖用力一甩,转身大步朝着殿外走去。每一步都迈得沉稳又急促,踏出的声响仿佛重锤,一下下砸在殿内人的心尖上。随着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殿门口,那压抑的气场才稍稍散去,可殿内依旧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寂静。
苏然的身影刚消失在殿门,阿浣便心急如焚地看向郑儿,眼眶中满是急切问道:“郑儿,你到底去了哪里?这么久都不见人影,可把我急坏了!”
郑儿神色谨慎,先左右环顾一圈,见宫女们还在一旁候着,便抬手示意她们退下。待宫女们鱼贯而出,殿门缓缓关上,确定四下无人后,她才压低声音,神色凝重地开口:“苏然让我去大牢照顾王君了。”
“什么?”阿浣听闻,脸上瞬间血色全无,眼中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身体微微颤抖起来,“真的吗?你真见到顾北了?他怎么样,还好吗?”她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双手下意识地抓住郑儿的胳膊,仿佛这样便能抓住一丝希望。
郑儿微微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轻声说道:“王君……不太好,如今只是勉强撑着一口气。他让我转告你,别为他担心,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阿浣听到这话,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蹿上心头,刹那间心如死灰。她眼神空洞,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绝望与无助:“苏然把我囚禁在这桐华台,半步都不让我离开,我究竟该怎么去见顾北……”
她猛地回过神,看向郑儿,神色激动,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光:“苏然派你去大牢,又借你的口把顾北的情况告诉我,他就是想让我彻底死心啊!他怎么能如此狠绝……”说着,阿浣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双手紧紧握拳,身体也因情绪的剧烈波动而微微颤抖。
阿浣无力地瘫倒在床上,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床顶帷幔,眼神中满是哀伤。她轻轻动了动干涩的嘴唇,声音沙哑,对着郑儿说道:“你出去吧,我想静一静。”那声音里透着深深的落寞,仿佛被抽去了所有力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说完,她缓缓闭上双眼,似是要用黑暗将自己与这残酷的现实隔绝开来。
郑儿望着阿浣,欲言又止,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可最终还是顺从地点点头,脚步放得极轻,缓缓退到门口。
阿浣静静地坐在床上,往昔的回忆如潮水般汹涌袭来,将她彻底淹没。
那是她十五岁那年,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在村中那座古朴的凉亭里,她第一次见到苏然。身为苗疆儿女,见惯了豪迈奔放的身姿,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中原男子,却无端让她倍感亲切。苏然收她的雪雾茶时,价格公道,毫无欺瞒。此后,他不仅耐心听她讲述雪雾茶的门道,还欣然留下吃饭。闲暇时,两人一同在镇子上漫步,欢声笑语回荡在街头巷尾。分别时,苏然递来一支白玉簪,那温润的触感,瞬间击中了她的心房。
可就在她满心欢喜,暗自揣测这份朦胧情愫时,苏然却如人间蒸发般消失不见,未留下只言片语。此后的日子,阿浣无数次在曾经相伴的地方徘徊,满心期待着能再次与他相遇,却总是失望而归。
时光匆匆,一年转瞬即逝。再次重逢,苏然向她解释,当年是家中突发变故,父亲重病,他不得已才匆匆离开。看着他眼中的愧疚和深情,阿浣选择相信,那些未曾言说的爱意再次破土而出。苏然表明心意,说要娶她为妻,先订婚,待回到中原便举办盛大的婚礼。阿爹阿娘满心欢喜,满眼祝福,目送着她和郑儿随苏然踏上前往中原的路。
初到京城,繁华的景象让她目不暇接,苏然带着她四处闲逛,耐心地介绍京城的风土人情。站在苏府门前,苏然温柔地在她额头落下轻轻一吻,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未来满是甜蜜的憧憬。
可如今想来,那些美好竟如此虚幻。她怎么也想不到,曾经的山盟海誓、浓情蜜意,不过是一场处心积虑的欺骗与利用。滚烫的泪水无声滑落,打湿了枕头,阿浣的心,也在这回忆与现实的拉扯中,千疮百孔。
苏然再度踏入阿浣的寝殿,望着阿浣满面悲戚之色,不禁轻叹一声,柔声道:“我已然做了极大的让步,让郑儿前去探望、照料顾北了。你也莫要再这般伤心难过了,徒增烦恼罢了。”
阿浣猛地转头,双眼通红,颤抖着手指指向苏然,声嘶力竭地喊道:“你这个冷血的魔鬼!给我滚出去!我只不过想见见顾北,你为何如此狠心?你到底让不让我见他!”说着,泪水夺眶而出,泣不成声。
苏然眼眸危险地眯起,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薄唇轻启:“你若再这般不识好歹,顾北的命,我即刻便能取了。”
阿浣听闻,身形晃了晃,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她死死瞪着苏然,眼眶欲裂:“你敢!你若动他一根寒毛,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苏然嘴角扯起一抹冷笑,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阿浣:“你觉得我不敢?在这宫中,我想做的事,还没有做不成的。顾北那条贱命,在我眼里,不过是蝼蚁一般。”
阿浣双腿一软,瘫坐在地,泪水不受控制地流淌:“苏然,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般苦苦相逼?”
苏然踱步到窗边,望着窗外凋零的花木,悠悠开口:“无冤无仇?你太天真了。这世上,本就是步步惊心,为了权势地位,谁不是踩着别人往上爬。
阿浣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从地上爬起来:“好,你既然这么说,我也没什么可求你的了。大不了,我跟顾北一起死。”说着,便朝着殿门冲去。
苏然脸色一沉,厉声喝道:“来人,给我拦住她!”几个侍卫迅速冲进来,将阿浣死死按住。
阿浣挣扎着,疯狂地叫骂:“苏然,你不得好死!”
苏然缓缓走到阿浣面前,蹲下身子,捏住她的下巴:“我劝你还是乖乖听话,不然,顾北可就会因为你的任性,受尽折磨而死。”阿浣身体一僵,眼中满是绝望,停止了挣扎,任由泪水肆意滑落。
苏然目光在阿浣身上游走,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迫使阿浣与自己对视,嘴角噙着一抹志在必得的轻笑,缓缓开口:“哭哭啼啼的模样可真难看。好好养身体吧,为我生个孩子。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保证顾北能平安无事,你们以后也不是没有见面的机会。”
阿浣眼中闪过一丝惊惶,她狠狠拍开苏然的手,朝地上啐了一口,骂道:“你做梦!我就是死,也不会给你生孩子!你这个疯子,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
苏然也不生气,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漫不经心地说:“别着急拒绝,你慢慢考虑。不过,给你考虑的时间可不多,每拖一天,顾北在牢里受的苦就多一分。”说完,苏然迈着悠闲的步子往殿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了一眼瘫坐在地的阿浣,补充道:“等你想通了,自然会有人来告诉我。”
阿浣望着苏然,脸上写满了悲戚,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哭腔,近乎卑微地乞求着:“我听话,真的,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听。我别无所求,只是想见顾北一面,只想亲眼确认他还好好活着,好不好?苏然,只要你答应让我见他一面,以后我就只守着你,心里眼里都只有你,再也不会有别人,求你了……”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双手不自觉地紧握,仿佛这样便能抓住那一丝渺茫的希望。
苏然看着阿浣,心像是被狠狠攥住,一阵钝痛袭来,可话到嘴边,还是冷硬着心肠:“那我今晚看你的表现。”说完,他别过头,不去看阿浣眼中的绝望,大步迈出寝殿。殿外的冷风呼啸着灌进他的衣领,却怎么也吹不散心底那股酸涩。他深知,自己和阿浣之间,已然被这宫廷的权谋争斗扯出一道无法弥合的裂痕。
回想起阿浣那绝望悲戚的面容,他的心就揪作一团,每一下跳动都伴随着刺痛。但一想到只要过了今夜,阿浣便会留在身边,哪怕她满心怨怼,也让苏然觉得,这冰冷的世界里还存着一丝温暖。
“只要阿浣还在我身边就好。”他低声呢喃,声音被风声吞没。哪怕未来荆棘丛生,只要身旁有她相伴,便有了对抗这世间的勇气。
郑儿脚步轻轻,迈进寝殿,一眼就瞧见阿浣失魂落魄地呆坐在床边,周身散发着浓浓的落寞气息。阿浣原本空洞无神的眼眸,在瞥见郑儿的瞬间,像是注入了生机,恢复了些许神采。她哑着嗓子,急切又带着几分恳求说道:“郑儿,给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声音里的疲惫藏也藏不住。
郑儿微微一怔,随即便快步上前,望着阿浣,眼中满是关切与顺从,柔声应道:“好稍等,我这就去安排,一定尽快让热水备齐。”说罢,转身疾步离开,动作间满是利落。
水汽氤氲,阿浣浸在浴桶之中,任由温热的水包裹着自己。恍惚间,她的思绪飘回到了与苏然初见的那天。彼时阳光正好,他一袭白衣,眉眼含笑,温润如玉,谁能想到如今竟会走到这一步。
沐浴完毕,阿浣缓缓起身,水珠顺着她的肌肤滑落。她走到衣柜前,轻轻拿出初见苏然时穿的那套苗疆服饰,指尖摩挲着上面精致的刺绣,心中五味杂陈。穿戴整齐后,她坐在梳妆台前,熟练地将头发编成一条大辫子。铜镜里映出她的面容,依旧美丽,却多了几分憔悴与哀愁。
编完头发,阿浣静静坐在雕花的檀木椅上,双手交叠放在膝头,静静地等待着苏然的到来。烛火摇曳,将她的身影拉得悠长,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时间仿佛都慢了下来。
暮色沉沉,余晖透过斑驳树影,洒在宫殿的琉璃瓦上,折射出一片金黄。苏然拖着略显疲惫的身子朝着桐华台走去。这些日子,他虽每晚都宿在这儿,可每一次面对阿浣的抗拒,他的内心都满是无奈与挣扎,那是一种被心爱之人厌弃的痛苦。
当他踏入寝殿,却惊异地发现,屋内烛火通明,阿浣静静地坐在床边,没有了往日的悲戚与反抗。暖黄的烛光照在她的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她身着初见时的苗疆服饰,编着大辫子,就那样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目光里没有了恨意,却多了几分让他捉摸不透的东西。苏然的脚步顿住,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这突如其来的平静,让他心中既惊喜又不安。
苏然望着安静端坐的阿浣,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他下意识地认为,或许是白天那番威胁与逼迫起了作用,让阿浣彻底放弃了抵抗。想到这儿,一丝苦涩在他舌尖蔓延开来,他多希望阿浣的转变是出于真心,而非被他威胁后的妥协。
苏然缓缓走近,脚步放得极轻,仿佛生怕惊扰了眼前如梦似幻的场景。他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试探与小心翼翼:“阿浣,你……”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继续,千言万语,在阿浣平静的目光下,竟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阿浣看着苏然,眼中不见往日的怨怼,伸手轻柔地拉住他的手,带着他走到桌子前坐下。她动作娴熟地倒了一杯茶,递到苏然面前,声音温婉:“忙了一天,喝口茶润润嗓子吧。”随后,她转头唤来郑儿,轻声吩咐摆饭,那桌上的菜肴,全是苏然平日里爱吃的。
待饭菜上桌,阿浣又亲自去打水,回来时,水汽氤氲在她眉眼间,更衬得她面容柔和。她将水盆搁下,示意苏然洗漱,又取来干净的里衣,站在一旁,耐心等他换好。
苏然全程都处于一种惊讶与恍惚之中,看着阿浣在身边忙碌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待阿浣终于停下手中动作,他忍不住伸手,轻轻摆正阿浣的身体,目光直直地望进她眼底,问道:“阿浣,你是真心的吗?”话落,不等阿浣回答,他又轻叹一声,将她轻轻拥入怀中,低声呢喃:“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这一世我都不会放过你,你只能在我身边。”阿浣靠在他怀里,身子微微一僵,随后缓缓闭上了眼,藏起了眸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阿浣靠在苏然怀里,嘴唇微微动了动,差点就将那句“我这么听话,你可不可以让我见顾北”脱口而出。但话到嘴边,她又猛地咽了回去,抬眼悄悄瞥了瞥苏然的神色,心里一阵发怵。她太清楚苏然的脾气了,生怕自己这一句话就激怒了他,让本就艰难的局面变得更加糟糕。
“罢了,先随着他。”阿浣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暗自安慰自己,至少现在苏然对自己的态度还算温和,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这么想着,阿浣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苏然的衣角,面上却强装出一副温顺的模样。
苏然的吻轻柔而又带着小心翼翼,仿佛在触碰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阿浣先是微微一怔,而后缓缓闭上双眼,轻轻迎合着,双手不自觉地环上了苏然的腰。苏然感受到阿浣的回应,心中涌起一阵狂喜,他轻轻将阿浣抱起,朝着床榻走去,脚步都因激动而有些不稳。
这一夜,没有了往日的挣扎与抗拒,一切都是那样自然而又美好。阿浣的温顺与配合,让苏然仿佛又回到了他们在苗疆时,那段无忧无虑、相爱的时光。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床榻之上,映照着两人相拥的身影,温馨而又静谧。苏然紧紧拥着阿浣,心中满是幸福和满足,他暗暗发誓,以后定要好好待她,不再让她受一丝委屈。
阿浣躺在苏然的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脸上看似平静,可心里却像堵了一团棉花般憋屈。她深知,今晚的迎合不过是为了能有机会见到顾北,确保他平安。本是心有所属,却要这般委曲求全,装作情深意切的样子,这滋味实在难受。她的目光望向窗外漆黑的夜,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心中默默祈祷着顾北能一切安好,也盼着自己能早日摆脱这痛苦又无奈的处境。
接下来的几日,桐华台内弥漫着一种久违的宁静。苏然每日处理完事务,便匆匆赶回,眼中满是对阿浣的关切与温柔。而阿浣虽心中仍有委屈和牵挂,却也收起了往日的锋芒,对苏然的态度多了几分亲昵。
他们一同用膳,苏然会细心地为阿浣夹菜,阿浣也会适时地对苏然嘘寒问暖。午后,他们会在庭院中漫步,苏然给阿浣讲着好玩的趣事,阿浣则微笑着静静聆听,偶尔也会插上几句,惹得苏然开怀大笑。夜晚,二人相拥而眠,苏然的怀抱温暖而有力,阿浣虽心中思绪万千,却也在这虚假的温柔中寻得了一丝暂时的安宁。表面上,他们和平相处,仿佛又回到了那段甜蜜的时光,可阿浣心中始终清楚,这一切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她对顾北的牵挂,如同一根刺,深深扎在心底,隐隐作痛。
这一日,阳光透过窗纱洒在屋内,阿浣看着坐在一旁的苏然,内心的煎熬终于让她忍不住开了口:“苏然,我何时才能见顾北?”
苏然原本温和的脸色瞬间一沉,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但他又想起这段日子与阿浣平和温馨的相处,心中暗自思忖,或许阿浣真的已经回心转意了。于是,他压下心中的不爽,缓缓说道:“这几日我便会让你见顾北,不过只有最后一面。你也该收收心思,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阿浣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忙不迭地点头,言辞恳切:“我说到做到,我只见他最后一面,之后便不再想他。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这一生,我只守着你。”话虽如此,阿浣的心中却五味杂陈,既期待着与顾北相见,又为自己许下的承诺感到无奈,可如今为了顾北的安危,她也只能如此了。
苏然缓步走到阿浣身旁,长臂一伸,将她抱在怀里。他的目光专注,直直地望着阿浣的眼睛,轻声说道:“阿浣,你要清楚,是我先与你相识的。我承认你和顾北有过一段时光,可那都已经过去了。但你一定要记住,这世上,我才是最爱你的人,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说着,他将阿浣抱得更紧了些,仿佛生怕她会突然消失一般,声音里满是眷恋与执着。
阿浣听着苏然深情的话语,眼神却依旧平静,心中没有泛起一丝波澜。她在心中暗自想着,是啊,曾经确实与苏然有过相识相爱,可那些甜蜜的过往,都被他后来的欺骗和伤害给消磨殆尽了。“你却骗我辱我,若不是顾北……”她在心底默念着,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了顾北。
阿浣微微闭上双眼,在心中默默祈祷:“顾北,你再等一等,我马上就能见你了。”表面上,她轻轻靠在苏然怀里,装作被这番告白打动的样子,可内心深处,对顾北的牵挂和思念却愈发浓烈,就像藤蔓一般,紧紧缠绕着她的心,让她无法释怀。她清楚,自己对苏然的感情早已不复存在,而与顾北之间的情谊,才是她真正想要守护的。
这一日,阿浣一脸诚恳地看向苏然,轻声说道:“苏然,郑儿说他想念苗疆的父母了,我也好几年没回去过苗疆了,只是写了几封信而已。我实在怕阿爹阿娘会担心,所以想让郑儿回去看看他们。”她顿了顿,眼神中满是恳切,又接着嘱咐道:“让郑儿回去吧,不必再回来,也不要让她说我们在京城的这些事情。远在苗疆的阿爹阿娘还以为我和你幸福地生活着,就别让他们担心了。”
苏然微微皱眉,心中有些疑惑,不明白阿浣为何突然执意要要郑儿走,但看着阿浣那期盼的眼神,终究还是心软了,随了她的意。他派人精心挑选了几个身手不错的护卫,护送郑儿回苗疆。
郑儿得知这个消息后,眼中满是不舍,她紧紧拉着阿浣的手,眼眶泛红:“阿浣,我舍不得你。”阿浣强忍着心中的酸涩,挤出一抹微笑,拍了拍郑儿的手:“傻丫头,我没事,你回去好好陪陪阿爹阿娘。”尽管郑儿满心不愿,可阿浣态度坚决,最终郑儿还是一步三回头地踏上了回苗疆的路。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