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落雨,非但未带来凉意,还使原本燥热的天气变得更盛。蝉鸣声此起彼伏,吹响了青春的奏章。
“林夏,你东西都带好了没有,开学报道不要落东西。”老人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还伴着拄拐杖在地上发出“噔噔”地响声。
林夏刚穿完鞋准备出门,听到外婆的话,笑了笑,有点无奈地说:“我又不是小孩子,我知道的,我都带好了。”
老人躺在摇椅上,手拿蒲扇,双腿搭着听录音机,不耐烦地说着:“那你赶紧走吧,省的在我眼前晃晃悠悠惹我烦。”
林夏早就习惯了,她道:“好好好,马上就走,你很难再见到你的孙女儿帮你端茶倒水还有泡脚了。”
陈凤霞拿着手上的蒲扇作势要打过去,发现距离不够,生气地说:“嘿,你这狗孩子,我养你这么大养出来了个白眼狼是吧?”
林夏没开玩笑,认真的对着陈凤霞说:“外婆,我走啦,你要照顾好自己”
林夏挥了挥手,把门带上就直接走了。
陈凤霞直起身板,望着林夏的背影,小声嘟囔着:“这死孩子,头都不回一下的。”
在昨天,林夏就和老师联系好了,可以提前一晚进宿舍放东西,所以林夏就搭着舅舅的顺风车把东西都放好了。临走的时候还看到另一个头发卷卷的女生和她家长也提了一大堆行李准备去宿舍……
所以早上,林夏带的东西不多,就只有提了一个袋子,里面装了几件衣服,还有一个书包背在肩上。
这是林夏第一次离家,陈凤霞即使再怎么嘴硬,也默默地在背后抹了两把眼泪。
女孩单薄的背影逐渐成了一个小黑点,思绪也慢慢回到了从前。
陈凤霞的女儿,也就是林夏的母亲,当年义无反顾的和陈凤霞闹掰执意要嫁给林夏的爸爸,结果在小林夏三岁那年,偶然间发现自己的丈夫出轨了。林父见瞒不住,提出了离婚,林母闹了许久,最终还是同意了。
最后带着三岁的小林夏回到了老家,当时天还未亮,她把孩子放到陈凤霞老人家的院子外面,对着小林夏说:“妈妈等会儿过来,你先在这里坐着。”塞了几百块钱在林夏的口袋里,之后自己便含泪捂面走了。
年纪幼小的林夏孤单单的站在门外,不知道自己的妈妈要干什么,只知道自己等了好久也没看到妈妈,心里很害怕,哭出了声。陈凤霞被吵醒,推开门看到了外面的小林夏,一眼就认出了是那个不孝女留下来的。叹着气把孩子带回屋里,最后就这么被抚养长大。
陈凤霞又擦了擦泪痕,在饱经风霜的脸上,深深浅浅的皱纹像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山路。
林夏离家,心里有种别样的滋味,既是对外面大千世界的好奇与幻想,也有着对离开家人的伤心难过。最终,林夏打起勇气,面向着新的开始……
车里一开始人很少,后面陆陆续续的上来了很多人,拥挤又混乱。还有各种味道混在空气里,本来车身就小,气体流通也不好,林夏偏偏还坐在后面,一震一震的。让她有点儿想吐,于是她靠在窗户上,想缓一下。但好在,已经到了南临市中心,马上就能到自己的学校了。
……
“南临市第一中学,到了,有需要的乘客请尽快下车……”车里喇叭声音响起,林夏立马收拾东西准备下车。
天气闷热得要命,一丝风也没有,稠乎乎的空气好像凝住了。丝毫看不出昨晚下暴雨的痕迹。
映入眼帘的是红红的,用行书写的大字:南临市一中,恢宏大气。
她走进去,来报道的络绎不绝。家长带着孩子,身边伴随着沉重的箱子和一大堆的东西,满头大汗的走着,还有过路的车,停了一整个街道。使整个道路水泄不通,难以进入。
林夏庆幸好在自己已经把东西放好了,这时候只需要去找老师报道就好了。她好不容易往人群里挤了进去,通过了学校大门口的通道。
由于人群很拥挤,林夏突然踩到旁边人的脚。她回头,脑子里还在想着是说抱歉,还是对不起。
结果看到对方,愣了愣。面前的人,出奇的好看。很白,再加上阳光斜照,男生头发像是镀了一层金,有种莫名的慵懒感。五官端正立体,眉宇间尽显冷淡不耐,似是非常讨厌这种拥挤。
林夏回过神,发抽了说句:“道歉。”刹那间,仿佛时间停滞。男生眉眼上挑,有点儿不可思议,刚想说点儿什么,林夏就被后面的人推搡着向前。
林夏想:完蛋,开学第一天就丢丑。她又接着自我安慰,21个班,说不定不在一个班上,没事没事。
……
来到大厅,面前坐着一排的老师,前面挂着姓名,林夏找到自己的班主任,报了到。班主任说十点半之前要来高一3班集合。林夏看着现在九点多时间还早,想着去寝室整理东西。
寝室在二楼,有空调。林夏刚进去,就感受到了凉爽,可见开了挺久。
里面有两个室友,还有三位家长,两男一女。其中一个短发室友,把东西都放好了,和她爸爸一起出去。剩下的一个人还在和妈妈整理上铺的床,另一位男家长在打扫卫生。
女孩的母亲看到林夏带的东西很少,惊讶的说到:“呀,新同学来啦,怎么才带这么点东西?”
林夏笑着向阿姨问好又解释了一下她是提前把东西放过来的。
学校等级还是挺分明的。前400名学生四人寝,上床下桌,很方便。400名以外就是六人寝,三人一桌。
林夏的桌子侧边有个挂钩,上面是个可爱的娃娃。林夏想:估计是上届学姐留下来的。
她把桌子擦了擦然后放了几本自己爱看的小说在屉子里面,之后又打开行李箱,将一些洗漱用品拿去放好。
另外两个家长看自己女儿整理的也差不多,程父便语重心长的说到:“程锦啊,我跟你妈妈走了哈,在学校要注意安全,认真学习,不要一天到晚想着玩。”
程锦一边送家长出门一边说着:“知道了知道了,爸爸妈妈,你们就放心吧,昂,你女儿我肯定好好学习”
家长走后,剩下两个人。林夏此时也收拾完了,打算背着书包走。程锦见状,立马说:“哎,同学,你是要去教室吗,我们一起吧?”
林夏转身,笑着应好。
“那你等等我啊,我拿个书包。”女孩急急忙忙的塞了几包零食到书包里。
“没事的,程锦,你不用着急。”少女温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像一股甘冽的清泉,听上去很舒服。
程锦装好后,俩人一起下了楼。
走在路上,太阳毒辣,林夏把书包里的遮阳伞打开了,伞有点小,两个人的手臂还裸露在外,能直接的感受到太阳照下来的温度。
程锦感叹:“哇,太阳好大啊!我的天,我还没涂防晒,惨了,我手臂要晒黑了。”于是她往里挤了挤,顺带勾住了林夏撑伞的手臂。
林夏看了看程锦,安慰道说:“没事的,你原本也很白,不会晒黑很多。”
俩人距离拉的有点儿近,程锦是高度近视,这才看清了林夏的长相。她是冷白皮,弯弯的柳眉下,是一双杏仁眼,明亮清澈又透露着生人勿近,薄唇不妆而赤,整一副清冷型美女。
她随母亲长相,所以当年那么小,陈凤霞还是可以一眼认出这是她不孝女的孩子。
程锦惊叹的说了句:“妈呀,你好好看啊,和我见过的美女类型不一样。”
林夏有点儿不知所措,红着脸说道:“谢谢你,你也很好看的,”怕她不信,又说到:“眼睛水灵灵的,很大,笑起来眼睛是个月牙儿,而且还有小酒窝,超级可爱。”
程锦大笑,酒窝更加明显,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说到:“哎,我还不知道你叫啥名字呢,快告诉我。”
林夏把名字告诉她。
说起来,女孩子的友谊建立起来很容易,俩人一路上边走边聊,发现有很多共同爱好,不一会儿就建立起来了。
由于俩人都有点儿路痴,赶在最后一秒才到教室。而且已经没什么座位了,只剩下最后两个位子是空的,如果不排除一个桌子上放了个黑色书包,但人不在的话。
程锦对林夏说她坐后面,林夏点了点头,自然而然的坐了前面。
程锦旁边是个女生,低马尾,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端坐着,看起来有点儿严肃,无明就给人一种好学生的感觉。程锦坐下向新同桌打招呼,同桌有点儿冷淡,就点了个头,程锦也不好说什么,就坐在位置上发着呆。
林夏看着旁边黑色书包发呆,猜测书包主人是男是女。
过了一会,老师来了。
是当时去报道的那位男老师,看着四十多岁,很和蔼的模样。应该挺好相处的,林夏想。
“大家好啊,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之后,转过身在黑板上写了自己的名字,万杏元,字迹有点儿小还有点儿潦草。接着,和蔼的说到:“你们喊我万老师就行。”
万杏元刚介绍完,准备说接下来的寄语,就被一道懒散的声音打断:“报告,老师。”
万杏元转头看向门外,众人目光也随之向外望去。
男生身形修长,很白,额发自然下垂,深褐色的眸子目光清澈,其中又藏匿着男孩少有的不羁。白色纯t配上黑色的休闲裤,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干净,很有少年气息。
唯一一点不太好的就是,白色t恤下方颜色暗淡,看起来湿了一块,贴着腹部。应该是洗什么东西的时候沾到了水。
林夏右眼直跳,她双眸微眯着,感觉男生有点儿似曾相识……
霎时间,引来女孩们的小声讨论。万杏元笑着说:“进来进来,同学。”随即又开玩笑地说道:“你看你一来,就吸引了我们大部分人的目光,都不愿意听老师讲了。”
男生一本正经说道:“那没办法啊,老师,可能大家对美好的事物都很向往吧。”
惹得众人哄笑,还几个比较大胆的男生在底下唏嘘了几声,看起来像是认识的。
男生越走越近,林夏也逐渐看清了他的脸。
坏了!!就是今天早上被我踩到脚的,还口误让人家给我道歉,更可怕的是,他好像还是我同桌……
林夏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她有点儿局促的给男生让位置。
刚坐下就听到旁边传来的声音:“好巧啊,还是同桌呢。”
林夏抿了抿唇,迅速转一下头,对旁边的人说:“不好意思啊,同学,早上是我的错,踩到你脚了,本来是我想道歉的,但是不小心说错了。”
男生开玩笑的说:“没事儿,直接v我100,补偿一下我受伤又脆弱的心灵吧。”
林夏转头看他,杏眼充满着不可置信。
他偏过头,眼里充满玩趣:“逗你的。”
林夏别过头,没再讲话。
盛夏里,最是容易犯困。她手关节抵着着太阳穴,头微低,双眸闭上,听着班主任的讲话声缓缓入睡。
窗外风吹动树枝摇晃,阳光肆意洒落,每一片叶子上都布满了黄灿灿的光辉。
讲台上班主任还在说着新学期开学的寄语,有的学生们也有模有样的应和着老师,尤其是她旁边那位,格外积极。不知说到了什么,哄堂大笑,好不热闹。
“同学们,聊了这么久,我们班上的一些职位好像还没有选,那么有谁能主动站起来替老师分担一下管理班级内务的事情吗?”万杏元带着笑意看向学生们说着。
刚还嘈杂的班级里,瞬间安静下来,学生们都开始低头降低存在感。
林夏感觉不对,慢慢清醒过来。她抬眸,正疑惑中,旁边传来了清晰且带有磁性的声音,他爽朗回道:“老师,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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