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月惊变
金陵城的暮色里飘着铁锈味。
燕临川勒住缰绳时,汗血马的铁蹄在青石板上擦出火星。八辆镖车在巷口摆成北斗阵,车辕上插着的玄色镖旗猎猎作响,旗面金线绣的貔貅在晚风中张牙舞爪。
"不对劲。"他拇指推开剑鞘半寸,龙泉剑的清鸣惊飞檐角宿鸦。三十步外的茶摊蒸笼还在冒热气,竹椅却翻倒四散,柜台后那柄常年悬着的紫砂壶碎在门槛上,褐色的茶渍沿着裂缝渗进青砖。
副镖头陈三刚要开口,破空声已至面门。
燕临川旋身将人踹下马背,三棱透骨镖擦着陈三发髻钉入镖车。乌木车板发出令人牙酸的裂响,镖尾缀着的猩红流苏还在颤动,月光忽然暗了下来——不是云翳,而是漫天箭雨遮蔽了星斗。
"巽位三步!"他暴喝出声,龙泉剑出鞘的寒光劈开两支狼牙箭。十二名趟子手闻令急退,精钢盾牌撞出金铁交鸣,箭簇在盾面擦出流火。第三波箭雨袭来时,燕临川已看清暗器来路——东北角的醉仙楼飞檐上,九点幽绿磷火排成黄泉渡鸦阵。
九幽门。
这个念头刚起,镖车里的东西突然发出嗡鸣。不是金玉之声,倒像千万只毒蜂同时振翅。燕临川怀中的家传玉佩骤然发烫,烫得他心口发颤。二十年前九嶷山那场大火突然在记忆里烧起来,父亲临终前塞给他这枚残玉时,血顺着螭龙纹路滴进他眼里。
"少镖头当心!"陈三的嘶吼混在兵刃碰撞声里。燕临川回身横剑,龙泉剑架住双刀时爆出串火星,映出来人惨白的面具——森罗殿前接引使者的哭脸,嘴角咧到耳根,獠牙上还沾着前趟镖师的血。
面具人喉间发出夜枭般的笑声:"燕家小子,这趟红货你护不住。"双刀突然化作流银,刀刃上浮起诡谲的咒文。燕临川瞳孔骤缩,这是塞外拜火教的燃血刀,刀过之处能点燃对手血脉。
剑锋贴着锁骨划过,削下半片银面具。面具下的脸让燕临川呼吸一滞——本该在二十年前就死去的崆峒派长老莫怀空,左眼窝里嵌着颗鸽子血,正随着脉搏诡异地跳动。
"很惊讶?"莫怀空咧嘴时露出满口黑牙,"当年你爹被七绝掌震碎心脉时,眼珠也瞪得这般大。"双刀突然变招,十字斩劈向膻中穴,刀刃上的咒文泛起血光。
燕临川忽然笑了。
龙泉剑发出龙吟,剑尖在双刀缝隙中刺出一朵青莲。这是燕门绝学"破军七式"的起手式,他苦练十二年却从未在人前施展。莫怀空的狞笑凝固在脸上,因为那朵青莲突然炸开七道剑光,每一道都点在燃血刀的咒文节点。
金属崩裂声如冰河乍破。双刀碎成数百片银屑,莫怀空暴退七步,胸前道袍裂开十字血痕。他不可置信地盯着伤口:"燕北望的破军剑...你明明..."
话音戛然而止。燕临川的剑锋已抵住他咽喉,剑尖沾着的血珠坠在喉结上,映出东南方骤然升起的紫色焰火——那是江南镖局最高级别的求援信号。
"谁告诉你镖车路线?"燕临川的声音比剑锋更冷。他能感觉到镖车里的东西在共鸣,那种诡异的震动沿着剑柄窜上手臂,像有什么沉睡的凶兽正在苏醒。
莫怀空突然诡笑:"你猜幽泉地宫里的活死人,记不记得燕北望的..."寒光乍现,三枚丧门钉从后心穿透他的胸膛。燕临川旋身挥剑,钉头毒镖被剑气绞成齑粉,暗处偷袭的黑影却已融入夜色。
镖车阵外响起潮水般的脚步声,月色忽然染上猩红。燕临川抬头望天,瞳孔里映出一轮血月——不是月蚀,而是无数盏血色孔明灯飘满夜空,每盏灯下都垂着九幽门的招魂幡。
陈三踉跄着靠过来,左臂齐肩而断:"是九幽血浮屠...少镖头,镖盒...镖盒在发烫!"
燕临川劈开扑上来的黑袍杀手,剑锋挑开最近那辆镖车的暗格。鎏金镖盒剧烈震颤,盒面浮现出北斗七星图案,天枢位镶嵌的墨玉正发出妖异的紫光。这是他亲手封箱的镖物,当时明明...
剑气突然激荡,燕临川反手将陈三推开。一柄弯刀贴着他后颈划过,持刀者戴着青铜饕餮面具,刀柄缀着的银铃晃出摄魂魔音。九幽门四大护法之一的鬼刀罗刹,三年前曾独闯少林十八罗汉阵。
"燕家最后的血脉。"罗刹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铁片在摩擦,"把地宫钥交出来,本座留你全尸。"
燕临川剑势突变,破军七式第二式"贪狼饮月"悍然出手。剑气化作银色狼影扑向罗刹,却在三丈外撞上无形气墙——不是罡气,而是数百根极细的银丝,在月光下泛着蓝汪汪的毒芒。
天蛛老怪!
这个念头刚起,头顶瓦檐传来娇笑:"小郎君好凶的剑,看得奴家心口发烫呢~"漫天银丝随着话音收拢,燕临川的玄色劲装瞬间绽开七道血痕。他咬牙挥剑斩向虚空,剑锋过处银丝寸断,断口却化作毒雾扑面而来。
镖盒就在这时炸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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