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骤雨孤灯
暴雨冲刷着陈三的尸体,靛蓝色血水渗入青石板缝隙。燕临川握剑的手背青筋暴起,青铜钥匙嵌在剑柄处,正将某种阴寒气息灌入经脉。苏怀雪的油纸伞悬浮在两人头顶,伞骨间垂落的冰晶结成六棱结界,玄机阁的破甲箭钉在光幕上嗡嗡震颤。
"你还有七步的时间问我。"苏怀雪突然开口,素白襦裙泛起涟漪,那些雨珠在距离她三尺处便凝成冰霰,"等西北角的贪狼星被乌云遮住,缇骑卫的雷火弹就会..."
燕临川的剑锋毫无征兆地指向她咽喉:"二十年前九嶷山祭坛,那个戴玄鸟面具的女人是谁?"他能感觉到钥匙在蚕食真气,就像当年父亲书房里那只会吞吃灯油的西域蛊虫。
苏怀雪耳后的玄鸟纹身突然泛起金光。结界外传来弩机绞弦声,八支刻着敕令的陨铁箭洞穿冰幕,却在触及她发丝的瞬间化作铁水。
"你父亲用七星锁封印地宫时,需要守钥人献祭。"她指尖抚过伞柄处的螭龙雕纹,与燕临川的玉佩完全契合,"而守钥人必须流着大周皇族的血。"
暴雨突然在伞沿冻结。燕临川看到结界光幕上映出诡异画面:七名戴着玄鸟面具的祭司正围着母亲分娩,产婆手中的青铜匕首沾着脐血。记忆中的画面与眼前苏怀雪的面容重叠——那个将匕首刺入母亲心口的年轻祭司,眼尾有颗与苏怀雪一模一样的泪痣。
剑锋猛地向前半寸:"你是守钥人后代?"
"我是最后一个活着的祭品。"苏怀雪突然扯开衣领,锁骨下方露出碗口大的烧伤疤痕,疤痕中央嵌着半枚青铜钥匙,"地宫钥本是一对,你手里的是阳钥,我身上的是阴钥。"
西北角夜空炸开惊雷,贪狼星终于被乌云吞噬。苏怀雪突然旋身抱住燕临川,油纸伞化作万千冰刃射向四周。燕临川闻到她发间有雪松混着血锈的味道,就像父亲书房那盆枯死的水仙。
爆炸气浪将两人掀飞十余丈。燕临川在瓦砾堆里翻身时,摸到块温润的玉牌——是陈三临死前攥着的镖局令牌,背面却刻着玄机阁的凤羽暗纹。令牌裂痕中渗出黑色黏液,竟与九幽门尸傀的腐液如出一辙。
"小心地脉!"苏怀雪的警示被雨声撕碎。燕临川脚下的青石板突然塌陷,裂缝中伸出数十只白骨手。龙泉剑斩断枯骨时,他看见地缝深处有青铜柱在缓缓上升,柱面刻满与前朝截然不同的隶书——分明是本朝太祖的《平戎策》。
鬼刀罗刹的尸身突然抽搐着站起,咽喉血洞中钻出条双头蜈蚣:"少镖头可知,令尊当年带着阴钥叛逃时,害死了多少守钥人?"声音却是天蛛老怪的腔调。
燕临川挥剑斩落尸傀头颅,蜈蚣却在空中炸成毒雾。苏怀雪的冰刃结界再次展开,但颜色已变得浑浊——她的左手指尖开始碳化,灰烬混着血水往下淌。
"他们在用血祭加速地脉移位。"她将阴钥扯下按进燕临川掌心,两枚钥匙拼接的瞬间,暴雨突然静止在空中,"去九嶷山找枯荣禅师,他的达摩杖能..."
玄机阁的号角声吞没了后续话语。燕临川看到苏怀雪被三条锁链贯穿肩胛,锁链尽头连着三匹青铜战马。马背上骑士的面甲雕刻着狴犴纹,这是刑部大牢才会用的镇邪图腾。
龙泉剑发出悲鸣,剑身浮现出血管般的纹路。燕临川踏着悬停的雨珠跃起,破军七式第四式"武曲天崩"携着地脉阴气斩落。狴犴骑士举盾相迎,盾面却浮现出燕北望的容貌——那是用苗疆幻蛊绘制的噬心咒。
剑气在触及盾牌的刹那反噬,燕临川咳出的血珠里游动着金色蛊虫。苏怀雪突然挣断锁链扑来,用碳化的左手抓住剑气,掌心血肉被绞碎时露出森森白骨:"醒过来!这是噬魂蛊!"
剧痛让燕临川灵台清明。他反手将双钥按进剑柄凹槽,龙泉剑爆出的青光中浮现出星空图,北斗九星的位置正与九嶷山地脉重合。当第一颗隐星亮起时,所有玄机阁缇骑突然抱头哀嚎——他们的影子正在反噬本体。
"快走!"苏怀雪将伞骨刺入自己心口,喷涌的血雾凝成冰桥直通城外,"子时前不到九嶷山,你我都会变成地宫里的活死人!"
燕临川踏着冰桥疾驰,背后传来建筑坍塌的轰鸣。他怀中的玉佩突然滚烫,烫得胸前皮肤浮现出星图——与龙泉剑上的图案完全一致,而天枢位对应的正是他自幼居住的燕家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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