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风蹲在充电桩后边嗦螺蛳粉时，瞥见墙角的监控摄像头忽然滋啦滋啦闪雪花。他叼着腐竹抬头，正看到站长王德发端着搪瓷脸盆从办公室晃出来，盆里堆着黄纸元宝和半截雕花蜡烛——这配置可比美团新年礼盒还邪乎。
"又给祖宗烧别墅呢？"隔壁工位的陈胖子探出脑袋，被王德发一记眼刀钉回工位，"这月绩效垫底还有脸唠闲嗑？"
凌晨两点的外卖站像口沸腾的火锅，打印机突突吐着订单，骑手们黄蓝相间的身影在卷帘门里外翻飞。韩风盯着站长办公室虚掩的门缝，那里漏出的光不是普通的白炽灯，倒像老式电视机接触不良的幽蓝。系统突然在视网膜上弹窗：【检测到非法功德值交易，建议宿主近距离观察】。
他端着螺蛳粉溜达到门边，浓汤的酸笋味完美掩盖了脚步声。王德发背对着门跪在铁皮柜前，电脑屏幕映得他后脑勺泛青，韩风眯眼看清系统界面——左边列着"今日超度指标"，右边滚动播放"地府五星好评骑手榜"，中间弹窗突然跳出个穿判官袍的卡通小人："您预约的还魂夜专送已排号，当前等待1874人..."
"卧槽！"韩风手一抖，螺蛳粉汤泼在门把手上。
王德发猛然转身，韩风第一次发现站长稀疏的头顶竟能渗出冷汗。他手速飞快地切屏到饿了么后台，可飘在空中的纸灰还没散尽，打印机突然咔咔吐出张带血的五十元钞票。
"年轻人好奇心别太旺。"王德发把钞票塞进验钞机，机器发出凄厉的"冥币！假币！"，"上个月老李头偷看生死簿，现在还在ICU接阎王夺命call呢！"
尹月菱的珍珠奶茶突然从韩风肩后冒出来，"夜班城隍还兼职搞阴阳汇率差？"她吸管戳了戳屏幕上跳动的"阴德兑换率1:8.5"，"上回功德值暴跌是你做空阴间股市了吧？"
王德发的脸在显示屏蓝光里绿得发亮。他抓起桌角结满蛛网的关公像，韩风这才发现那神像捧着的不青龙偃月刀，而是个迷你pos机。当站长按下开机键时，整间屋子突然灌满阴风，墙上的美团春联哗啦啦翻成白底黑字的挽联。
"你们看到的是这个。"王德发突然把pos机往韩风眼皮底下一晃，屏幕上的地府交易系统瞬间变成饿了么骑手考勤表，"本月迟到三次扣200，偷窥商业机密——"他指着韩风工牌冷笑，"全勤奖清零！"
尹月菱突然把奶茶拍在桌上。珍珠顺着吸管爬出来，在带血的钞票上摆出个歪扭的卦象。"上月初七你给望江路鬼宅送过纸扎手机对吧？"她指尖沾着奶盖在桌面画符，"那单的功德值走的是饿死了么私账，难怪最近..."
打印机突然疯狂吐纸，每一张都是韩风的差评截图。王德发背后的铁皮柜咣当震动，隐约传出指甲抓挠声。"小尹啊，"他声音突然掺进重音，像两个人在同时说话，"玄天宗知道你在奶茶里掺孟婆汤吗？"
韩风的手刚摸到兜里的防鬼喷雾，系统突然弹出红色警报：【检测到城隍印能量波动，建议宿主使用工牌防御】。他下意识举起饿了么工牌，飞射而来的纸钱竟在空中急转弯，噼里啪啦糊了陈胖子一脸。
"现在的年轻人..."王德发扯下假发套，露出底下判官帽的尖角，"当年老子在酆都送快递的时候，你们还在奈何桥排队等胎教呢！"他甩出个泛着绿光的二维码，"扫这个签保密协议，泄露商业机密者——"
"死后轮回当乙方？"尹月菱翻了个白眼扫码，突然盯着手机屏倒吸冷气。韩风凑过去一看，保密协议落款处赫然盖着"钦天监特批"的朱砂印。
屋外突然炸响惊雷，暴雨冲刷着玻璃窗上蜿蜒的血痕。王德发从抽屉掏出个锈迹斑斑的铜铃，韩风的外卖箱突然自动弹开，里头的麻辣烫汤汁在饭盒里旋成太极图。"带着你的小女友快滚，"站长把铜铃按在pos机上，机器立刻吐出三根染血的电子香，"再不走，等子时交接班的鬼差来了，你们得帮他们刷五星好评！"
尹月菱拽着韩风退到门口时，瞥见铁皮柜缝里卡着半张泛黄的照片——二十年前的外卖王表彰大会上，年轻版的王德发身旁站着个捧罗盘的道姑，那眉眼与她钱包里的母亲证件照一模一样。
"站长您睫毛膏晕了。"韩风在卷帘门落下前突然大喊。王德发慌忙摸脸的手僵在半空，电子香灰簌簌落在他中山装第三颗纽扣上，那纽扣在监控盲区闪着微弱的龙纹暗光。
暴雨中，韩风的外卖车导航自动跳转到新订单：【特殊任务：凌晨三点前往城隍庙充电站。奖励功德值：？？？】。尹月菱把冷掉的奶茶按在他车把上，杯壁凝出的水珠正缓缓爬出"洪武三十五年"的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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