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风死死攥住车把的指节泛着青白，电瓶车仪表盘上的数字在暴雨中疯狂跳动。后视镜里尹月菱的珍珠奶茶泼了他满背，温热的液体顺着脊梁骨往下淌，在座垫上汇成一小滩粘稠的糖浆。
"往左！生门在消防通道！"尹月菱的膝盖卡在餐箱缝隙里，单手抓着奶茶杯当方向盘，吸管尖端戳进车头USB接口。电瓶车发出老式打印机般的咔嗒声，突然九十度漂移撞开锈蚀的围挡，车轮碾过碎砖时溅起的泥浆糊住了韩风整张脸。
后座的外卖箱突然弹开，三十七杯杨枝甘露在颠簸中飞上半空。尹月菱拽着保温袋系带翻身跃上车头，奶茶珍珠精准落进雨刮器卡槽。挡风玻璃上的雨幕诡异地凝成八卦图案，映出烂尾楼天台密密麻麻的空调外机——那些锈迹斑斑的铁壳子正以某种韵律起伏，像是上百只吞食雾霾的金属肺叶。
"这是用新风系统改的引魂阵！"尹月菱的马尾扫过韩风鼻尖，发梢沾着的椰果突然爆开，在仪表盘上拼出个血色箭头。电瓶车猛地撞进裸露的混凝土立柱，安全帽飞出去的瞬间，韩风看见后视镜里追着他们的根本不是阴风，而是打着旋的某团外卖塑料袋。
车轮在十三楼悬空处发出刺耳摩擦，尹月菱突然把还剩半杯的奶茶拍在刹车片上。焦糖玛奇朵顺着车架缝隙渗入电机，整辆车突然发出类似猫叫的呜咽，轮胎在承重梁上擦出两串火星子，稳稳停在了布满涂鸦的配电箱前。
"你家车成精了？"韩风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发现外卖箱正在自动整理洒落的餐具。一根吸管突然立起来，蘸着奶茶在灰墙上画了个歪扭的符咒。
尹月菱踢开脚边的PVC管，露出底下用外卖单贴成的阵眼："上周给它换电瓶的时候，你是不是偷用了功德值兑的蓄电池？"她蹲下身时，卫衣兜里掉出个美团头盔，落地瞬间化作青烟消散——分明是城隍庙特供的纸扎品。
顶楼突然传来空调外机的共振轰鸣，三十米外的塔吊上亮起饿了么蓝色灯牌。韩风摸出手机想报警，却发现满格信号下显示着"阴曹地府WIFI已连接"。尹月菱突然把冰奶茶贴在他后颈："看排水管。"
顺着锈蚀管道往上看，每层楼的通风口都塞着个美团骑手雕塑，那些石膏像的瞳孔正缓缓转向他们。最顶端的雕塑忽然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用充电宝拼成的獠牙，手里举着的也不是手机，而是块刻满甲骨文的外卖箱碎片。
"这是去年失踪的外卖王李闯的..."韩风话音未落，整栋楼突然剧烈震颤。尹月菱拽着他滚进电梯井的瞬间，看见自己那杯奶茶正在半空悬浮，珍珠排列成明代星图的模样。电梯缆绳发出古琴般的铮鸣，轿厢门缝里渗出的却不是血，而是带着小龙虾味的红色汤汁。
电瓶车突然自主启动撞向承重柱，餐箱弹开喷出漫天一次性筷子，那些木签在空中组成困龙阵将空调外机群暂时定住。尹月菱趁机掏出POS机改装的罗盘，液晶屏上跳动的不是方位，而是"玄天宗叛徒名录加载中..."的字样。
"小心功德值！"韩风突然被系统提示音惊醒，账户里凭空少了2000点。抬头正看见某个空调外机吐出团青雾，凝成个穿美团黄袍的虚影——那人的安全帽下没有脸，只有不断刷新差评的电子屏。
尹月菱突然把奶茶吸管扎进自己指尖，弹出血珠在电梯按钮上画出敕令。整栋楼的通风管道同时响起《你有一笔新订单》的提示音，那些美团石膏像突然集体转向，朝着虚空中的某个坐标开始配送根本不存在的餐品。
"这是用差评怨气养的风水局。"她扯下韩风的外卖服擦净手上血迹，布料上的荧光条在黑暗中拼出"洪武三十四年制"的小字。顶楼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两人冲上天台时，看见二十台空调外机正托着个青铜鼎缓缓升空，鼎内沸腾的赫然是加了双倍珍珠的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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