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棺裂开蛛网纹的刹那，九条青铜锁链骤然绷直。叶青璃突然捂住心口，指缝间渗出带着冰碴的血珠，我掌心的霜花印泛起妖异红光。霜鸣剑脱手插入祭坛中央的太极阴阳鱼眼，整个剑冢开始剧烈震颤。
"退后！"我将她拦腰抱起，踩着崩落的锁链残片跃上剑冢穹顶。幽蓝短剑自动出鞘劈开坠落的钟乳石，剑气扫过冰棺时，棺中圣女手中的断剑突然飞入我怀中。
断刃上残留的焦黑剑纹，与父亲书房暗格里那柄残剑完美契合。我忽然想起七岁那年躲在衣柜里看到的场景——暴雨夜，父亲抱着半截断剑呕出带冰渣的血，剑柄末端隐约可见"玄霜"二字。
"那是雌剑玄霜。"叶青璃指尖凝出冰花按在我眉心，寒气刺得灵台清明，"双剑本是一对鸳鸯剑，二十年前被陆家长老亲手折断..."
地底传来龙吟般的剑啸，霜鸣剑突然爆发出刺目银光。阴阳鱼眼缓缓分开，露出下方沸腾的血池。八十一柄古剑倒悬在血池上方，剑穗上挂着的铜铃正发出招魂曲般的声响。
我们踩着剑柄跃向对岸时，她腰间玉佩突然射出一道青光。血池中浮出密密麻麻的尸骸，皆穿着陆家二十年前的制式软甲。最中央那具骸骨掌中紧握玉牌，刻着"白鹭城守将陆远山"——正是我那本该战死沙场的叔父。
"小心幻阵！"叶青璃突然咬破舌尖，将血雾喷在玄霜断剑上。四周景象如水面破碎，血池化作藏书阁密室，八十一柄古剑变成散落在地的族谱残页。我捡起半张焦黄纸页，上面记载着永昌十七年"陆氏双生子换魂秘术"。
窗外传来更夫梆子声，她忽然将我按倒在博古架后。玄冥宗特有的曼陀罗香飘入鼻端，三个戴哭脸面具的黑衣人正在翻找祖父的手札。领头者袖口露出半截青鳞护腕，与今早被我击败的虬髯汉所戴一模一样。
"他们在找玄武阵图。"她在我掌心写字，冰凉的指尖勾连起酥麻战栗，"剑冢真正的位置在..."
书架突然被人推动，我们顺着暗道滚进地下酒窖。陈年女儿红的香气里，她发间的冰霜蹭过我颈侧。追兵的脚步声在头顶来回逡巡，我忽然发现酒坛泥封全用朱砂画着镇魂符。
最深处那坛"醉忘忧"突然自行开封，浮出一卷鲛绡。展开的刹那，霜鸣剑自动在空中划出星轨，与绡帛上的剑谱产生共鸣。叶青璃盯着末尾那招"双燕归巢"，突然解开发带缠住我们交握的手。
"跟着我的气息运转周天。"她唇色苍白如雪，眼中却燃着幽蓝火焰，"这是唯一能暂时压制寒毒的法子。"
双剑合璧的剑气在经脉中横冲直撞，我仿佛看见二十年前的雨夜：祖父抱着啼哭的婴孩冲进祠堂，将霜鸣剑刺入祭坛；纱帐后伸出的素手接过另一个襁褓，玄霜剑映出妇人眼角的朱砂痣...
地窖入口轰然炸开时，我们正以剑尖抵着彼此眉心。追兵射来的毒蒺藜在空中凝滞，继而以十倍速度倒飞回去。惨叫声中，我望见她的瞳孔变成霜雪般的银白。
"快走！"她劈开西墙，露出通往城外的密道，"天机阁的猎隼已经出动..."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瓦片碎裂声。七只机械隼俯冲而下，翅刃割裂的酒坛喷出猩红液体——那根本不是陈年佳酿，而是混着蛊虫的活人血！
霜鸣剑发出愤怒的嗡鸣，玄霜断剑却突然调转方向指向我咽喉。叶青璃眼中银白与冰蓝交替闪烁，脖颈黑纹如毒蛇游动："杀...杀了..."
剑尖刺破皮肤的刹那，我抓住她握剑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霜花印记爆发的红光中，她腕间蛇形刺青突然活过来，顺着相贴的肌肤游入我经脉。
"陆昭..."她眼底恢复清明，泪珠凝结成冰晶坠落，"下次我失控时，你要用玄霜剑刺这里..." 抓着我的手点向自己膻中穴，那里浮现出朱雀图腾。
密道闭合前，最后映入眼帘的是猎隼眼中闪烁的紫芒——与天机阁主茶盏上的宝石光泽如出一辙。奔跑中，她塞给我半块碎玉，上面刻着的古篆在掌心发烫：烛龙闭目，昼夜倒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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