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富在另一处战场望见这一幕,胸中热血沸腾。
他挥剑劈断元军长矛,踩着敌人尸体高呼:“儿郎们,随我冲出去!”
然而忽儿卜花的万骑如潮水般涌来,弯刀划过脖颈的血线、长枪刺穿胸膛的闷响,将他的呼喊淹没在血肉横飞的修罗场中。
忽儿卜花到底是纳哈出麾下的悍将,他一眼就看出明军不过是垂死挣扎,只要先解决了这金州军残部,就可以顺势攻克金州城!
至于后方那区区百骑,这群该死的老鼠,他顺手就能够灭掉!
因此,忽儿卜花亲自上阵,指挥残存的万骑亲自绞杀韦富的金州军!
韦富的长枪挑飞第三支箭矢,箭簇穿透掌心的剧痛让他几乎握不住枪杆。
身旁亲兵的脑壳被狼牙棒砸得爆裂,温热的脑浆溅在他脸上,混着脖颈伤口渗出的血,顺着下巴滴落在染血的铠甲缝隙里。
最初五千将士组成的圆阵已被冲得七零八落,元军骑兵的弯刀每一次挥砍,都能带起半截手臂或半片残躯。
“守住!一定要守住!”韦富嘶吼着用枪杆捣进敌人面门,指节因过度用力泛着青白。
然而元军如潮水般涌来,前排倒下的尸体瞬间被踏成肉泥,为后续骑兵铺就血色通道。
一名元军百夫长的长枪刺穿他左肋,韦富竟反手抓住枪杆将对方拽下马来,膝盖顶碎其喉骨的同时,另一只手抽出匕首狠狠扎进敌人眼眶。
忽儿卜花亲自率领的亲卫队已突入阵心。
他的弯刀精准划过明军脖颈,血线如喷泉般染红夜空,肠子拖在地上的士兵仍在蠕动,却被马蹄无情碾碎。
元军的攻势越来越疯狂,每一波冲锋都带走数十条生命,明军的惨叫声与兵器碰撞声交织,在寒夜中回荡。
韦富感觉身体越来越沉重,三支箭矢穿透铠甲深深扎进肉里,左肩还插着半截断矛。
他的长枪早已卷刃,此刻只能当作铁棍挥舞,每一次砸下都震得虎口开裂。
身边的亲兵一个个倒下,最初的五千儿郎,此刻剩下不到千人,却仍在咬牙死战。
韦富环顾四周,只见元军如黑色潮水般涌了过来,所到之处,明军被成片砍倒。
一时间,他不由陷入了绝望之中。
倒是拖累了那百骑将士啊!
与此同时,朱高炽的金锤开始变得沉重——不是因为疲惫,而是沾满的血肉已将锤面裹成血色巨球。
当第十七个敌人被他开膛破肚,肠子缠绕在锤柄上时,他索性将金锤抡成血红色旋风。
飞溅的脏器糊住元军眼睛,黏腻的血浆让骑兵不断打滑落马,被后续马蹄踏成肉酱。
朱雄英的银枪此刻已弯曲如蛇,枪尖仍在不断挑飞敌人的眼球;李景隆的长枪杆上插满断刃,他却以枪杆为棍,生生将一名元军的头骨砸得凹陷,脑浆顺着七窍缓缓流出。
三人的铠甲缝隙间渗出暗红血水,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战场中央,哈拉木的千骑仍在围追堵截。
一名元军悍卒挥斧劈来,朱高炽竟徒手抓住斧刃,虎口崩裂的鲜血顺着斧柄流下。
他狞笑一声,另一只手的金锤狠狠砸在对方天灵盖,整个脑袋如西瓜般爆开,脑浆溅满了他的面甲。
朱高炽的身影在血雾中若隐若现,每一次挥动金锤都伴随着骨骼碎裂的脆响。
被砸扁的躯体、被撕裂的四肢、被搅碎的内脏,构成了一幅令人胆寒的杀戮画卷。
而更远处,韦富的反攻部队正在万骑绞杀下节节败退,惨叫声与金铁交鸣声响彻云霄。
见此情形,朱高炽也不由变了脸色。
“妈的,这是遇到了高手啊!”
按照常理来说,元军经历四轮火药包的洗礼,早就应该被吓破了胆然后仓皇逃窜。
可是眼前这元军主将却硬生生地遏制了溃散,并且重新掌握了战场主动权,那这一战可就真就麻烦了。
“高炽!怎么办?”朱雄英也看出了不妙,“咱们身旁的兄弟越来越少了!”
朱雄英的银枪在月光下染满暗红,枪缨上挂着的半截耳朵随着战马颠簸摇晃。
李景隆的长枪堪堪架住劈来的弯刀,火星迸溅间,朱高炽的瓮金锤已将那元军骑兵连人带马砸成肉泥。
“不要慌!继续向前冲!”朱高炽的吼声震得众人耳膜发疼,金锤横扫逼退三骑,“只有跟金州军汇合,我们才能活下去!”
这是没办法的办法!
现在根本来不及撤离,唯有闷头往前冲!
一旦调转马头,他们就会被箭矢给射成筛子!
然而元军的箭雨比预想的更密。当第一支箭矢穿透百骑将士的咽喉时,朱高炽才惊觉忽儿卜花早将强弩手藏在第二阵列。
破空声中,战马悲鸣人仰马翻,滚烫的鲜血浇在冻土上腾起白雾。
朱高炽挥锤击落两支箭矢,却见左侧亲兵被三箭贯穿面门,整个人后仰着栽落马下,马蹄无情地碾碎了他瞪大的双眼。
“高炽!”李景隆的惨叫刺破夜空,一支狼牙箭穿透他的肩胛,箭尾的倒刺勾着血肉,将他硬生生地从马上带了下来。
朱高炽见状怒喝一声,几乎是本能地弃马扑去,金锤将偷袭的元军砸得脑浆迸裂,溅起的碎骨却也划伤了自己的脖颈。
李景隆面色惨白,身上伤痕累累,却露出了一个惨笑,“高炽,俺不中了……告诉俺爹……俺不是孬种!”
朱高炽单膝跪地扯下衣襟缠住李景隆的伤口,血腥味在喉间翻涌:“给我撑住!”
此时百骑已死伤过半。
朱雄英的银枪挑飞第七颗头颅,枪杆却在连续冲击中寸寸断裂,他拔出腰间佩剑,却见右侧元军骑兵的长枪直取朱高炽后心。
千钧一发之际,朱雄英合身扑去,佩剑刺入敌人腹部的同时,自己肋下也被划出尺长血口。
朱高炽将李景隆甩上战马后,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汗水混着血水模糊了视线。
当又一名亲兵被腰斩时,温热的肠子甩在他肩头,他嘶吼着抡起瓮金锤,将敌人的手臂连甲带肉砸成了肉泥,断臂落地时还在抽搐。
元军如潮水般将朱高炽等人围得水泄不通,箭矢如蝗,刀光如林。
战到最后,朱高炽背靠着背与朱雄英站在一起,身侧是残存的十几个百骑,脚下是堆积的尸体。
寒风卷着血腥气掠过战场,朱高炽的瓮金锤早已卷刃,锤面上凝结的血痂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白色。
他望着层层叠叠的元军阵列,那些如潮水般涌来的黑影,彻底掐灭了最后一丝突围的希望。
朱雄英的银枪不知何时已经折断,手中握着半截染血的枪杆。
他抹了把脸上混着血与泥的污渍,露出一排被血染红的牙齿,突然咧嘴笑了。
“高炽,咱们好像要死在这儿了!”
笑声里带着几分释然,几分不甘。
朱高炽的瞳孔微微颤动,看着挚友被箭矢贯穿的左肩,看着他铠甲下渗出的鲜血,第一次感到后悔。
“英哥儿,这次是我不对……”
“放你大爷的狗屁!”朱雄英突然暴喝,声音嘶哑却充满力量。
他踉跄着撞向朱高炽,用没受伤的手狠狠捶了捶对方的肩膀:“没有你,咱早就死了!”
听到这话,朱高炽也笑了。
“下辈子再做兄弟!”
“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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