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掷骰子

樊溪和吴梦锦之间有个不成文的解决问题的方法。

掷骰子!

起先是二人刚认识的那段时间拿来消遣的游戏,二人在通讯上面掷骰子,赢的人可以问输的人一个问题。也正是凭借这个游戏,他们得以更加了解对方。后来,在有矛盾的时候,两人也默契的用这样的方式来解决,屡试不爽。

白墨茗香:[骰子]点数,5

溯溪辰:[骰子]点数,5

白墨茗香:[骰子]点数,3

溯溪辰:[骰子]点数,3

白墨茗香:[骰子]点数,3

溯溪辰:[骰子]点数,3

溯溪辰:[哦呦]又是一样的……

樊溪无奈地又发出去一个随机骰子,这是通讯中的表情包自带的功能。两个人在玩骰子的过程中经常碰到这种连续几次都相同的,不知是不是缘分使然。

白墨茗香:[骰子]点数,1

溯溪辰:[骰子]点数,6

溯溪辰:嘻嘻,我赢了

白墨茗香:问吧

……

以上就是两个人相处的日常。当然,都是能发出来的部分。

樊溪一边上课,一边给吴梦锦发消息。

课可以混,人也可以混,对女朋友绝不能混。

两天前回学校的路上,他还是没能忍住,给室友发了脱单的喜讯。随后到来的就是一阵祝福和偶尔的调侃。这就是边缘化的好处,要换了别人,早就被拉着请吃饭了,或者整天被开各种无边际的玩笑。

任何事到了樊溪身上,在别人眼中仿佛总会变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溯溪辰:明天我就要出差了,一个人,去隔壁未名市

白墨茗香:咦,你们单位也需要出差?

屏幕另一端的吴梦锦秀眉微皱。怎么感觉这话有点问题?

但确实没有什么问题。樊溪就只是表达一下疑问而已,在这个阴阳怪气的世界里,他这样的人被误解已经司空见惯了。

仔细想想,“阴阳怪气”的表达方式从十几年前就已经开始了。如今社会上盛行一种“网络历史学”,专门研究网络世界,尤其是网络社交的历史。在那个圈子里,十几年前兴起,如今仍在盛行的这种社交环境被称作“阴语”,而那些热衷于使用“阴语”或是研究“阴语”的人,则被称为“阴阳人”。其中使用或者研究至出神入化的,更是被尊称为“阴阳师”。

溯溪辰:是啊,第一次出差,祝我顺利吧!

白墨茗香:出去几天啊?

溯溪辰:待定,起码三天吧

白墨茗香:嗯

随后就又是一堆表情包了。两个人每天这样聊天,倒也不枯燥。

晚上,樊溪去宿舍楼外取自己和室友的外卖。他们都是这样,在宿舍不想出去,就经常点外卖了。

经过楼门口时,忽然有种正在被人盯着看的感觉,樊溪猛然回头看向身后,把身后同样要出门的一个人吓了一跳。

没有看到什么鬼祟的身影。揉了揉眉心,可能是恐怖电影看多了吧。

夏末的晚上,空气很凉爽,也还没有到冷的地步。樊溪却莫名打了个寒颤。迅速提上几份外卖,回到宿舍,那份被人盯着的感觉才消失。

“谁偷了我外卖——!!!”楼道里,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传来。

“这谁啊,才刚开学就没钱了,偷别人外卖吃?也真有人这么倒霉,刚开学就被偷外卖。”樊溪的上铺牛洋幸灾乐祸地说道。

樊溪听了,顺嘴回了句:“洋哥别笑,马上就轮到你。”

室友一听,都笑了起来。樊溪拿回来五份外卖,分发给其余四人,牛洋点的饭恰好和他们错开了时间,外卖还没到。

“小樊,吃完饭打游戏不?”牛洋对铺的健哥发出了邀请。

“打!”樊溪还没回答,丁丁先抢道。他是全寝公认话最多的人——

的上铺。

“打!今晚带你们飞,不赢不睡觉!”这次是话最多的小志开口。

“嘿嘿,健哥要不要solo,干爆你!”樊溪的对铺杰哥也接上话头。

“杰哥不要啊——”健哥弱弱说道。

“洋哥来吗?”

牛洋刚跳下床,地面发出咚的一声。樊溪暗道,还好这是一楼。

“等我取个外卖,吃完饭就来!”牛洋的声音渐行渐远。

半晌后……

“what's up!”门还没开,牛洋标志性的声音就穿透而来,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what's up!”

what's up!

我外卖丢了!樊溪未卜先知,脑海里预演出牛洋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外卖丢了!”牛洋难以置信的说道。

片刻的寂静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无情的嘲笑,五个人都把这件事当成了乐子。樊溪自己也没想到,先前就是说说而已,结果竟然成真了?

“我……”牛洋也无语了,这谁啊,才刚开学就偷别人外卖吃?没办法,只好再买一份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上天在掷骰子,对谁都是公平的。老牛你刚嘲讽了别人,这不就自己挨上了?”坐在门前的桌子边,此时离牛洋最近的小志语重心长道。

对于外卖被偷这样的事,樊溪跟别人一起笑一下也就不感兴趣了。他继续一边吃饭一边回复着吴梦锦的消息,拉上床帘,在自己的小世界怡然自乐。

……

寝室楼的某处,一个杂物间内。

几个衣着邋遢的人围坐在一起,每人捧着一份饭,狼吞虎咽。

“我说我们这样是不是有些不道德?偷人家学生的饭吃……”其中一人道。

另一人抬起手,啪的打到前者脑袋上,道:“道德,道德……我们都做这事了,还要什么道德?退一步讲,饭都吃不上,还顾得上道德?”

第三个人抬起手,小声说道:“小声点,你们生怕外面的人发现不了咱们?饭也吃差不多了,我们的任务下一步该开始了吧?”

闻言,其余几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随之,所有人的神色都变得无比肃穆,该擦嘴的擦嘴,该擦屁股的擦屁股,总之都收拾得立立整整,每个人的手都伸进外衣的内口袋,小心翼翼。

“3”

所有人屏息凝神。

“2”

所有人都掏出了一样东西。

“1”

放在地上。

“开始!”

咕噜咕噜……一阵声音响起,五六个骰子同时被甩在地上,开始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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