襁中褓02初次相遇

落魄小孩走在葫芦城的青石板街道上,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双脚,犹是怕踩脏了街道一般,身上的穿着和街道的闹市繁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看着这眼前的一切,脸上神情舒展了许多,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因为在他心中他觉得只要自己肯努力识字读书,以后肯定能过上好的生活,所以在平时给大户人家做苦工干活的时候,有时间他都会多认识几个字,用那双带有老茧和一些被刺儿划伤的粗糙的手在泥巴地上写着他所认识的字,然而很多事情的发展都是事与愿违的。当他走出城门,踏上回沙河村的路上,一个穿着破烂的小孩在后面悄无声息的跟着他,当这个落魄少年走到一半的时候,这个穿着破烂的小孩叫住了他,“喂,前面那小子,”一个陌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让这位落魄少年有些吃惊,落魄少年转头望去,看着和自己年岁相差不大的人,回答道“你有什么事吗?”,随后这个小孩把手伸向对方,摊开手掌,眉毛往上一挑,说道“这是你的铜钱,你自己收好咯,你刚才做的事我都看到了,他们嫌你身份贱,拿钱的手脏,就把这些铜钱一脚踢出来了。”接着又撅起嘴巴说道“我才懒得管他什么,只要是钱,能花出去就行,看你和我一样是命贱之人,就把钱帮你捡回来了,你可别想着要请我吃东西什么的来谢我!”,随后一阵肚子咕咕叫的声音便从这个少年腹部中传来,这个落魄少年听到他肚子咕咕叫的声音,于是用手把钱接过来,然后对着他说“我们去城里买包子吃吧,”好呀,这个陌生的少年一口爽快的答应了下来。两个小孩就这样一左一右的走去了城里,还讨论着哪家包子铺的包子要美味一些,毕竟很少舍得花钱买包子吃,所以肯定要吃点好吃的才不会觉得亏,要是买到不好吃的,岂不是糟蹋了这辛辛苦苦来之不易的几枚铜钱。终于二人讨论一番过后,来到了一家张记包子铺前,穿着破烂的小孩开口道“喂,卖包子的给我们来两个肉包子,今天有我哥们儿请客”,卖包子的人出来看到这破烂不堪的小孩,说道“哎哟喂,这不是铁骨铮铮的林家大少爷嘛!”落魄少年听到卖包子的人这样说,心中想着,铁骨铮铮?还林家大少爷?一时间不知道是故意讥讽的话还是实话。这名所谓的林家少年右手大拇指对着自己说道“可不铁骨铮铮吗?本少爷我再怎么着,也没去要饭!”随后落魄少年把包买包子的钱付了过后,两个小孩就手拿着包子,一边吃着一边朝着城外走出去了,这还是落魄少年,在他父母离世过后第一次吃包子,也是第一次接触到这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小孩。沙河村的那些小孩儿呢,都不喜欢和这个落魄少年有过多的接触和玩耍,反而在这个落魄少年从他们身旁路过的时候,村里那些小孩儿还会捡起地上的石子扔向这个落魄少年,口中还骂道死了爹娘的鬼娃,放牛娃之类的言语。村里边的这些大人也不喜欢这个落魄少年,认为这个孩子在他们沙河村里就是一个寓意不好的存在,出生没几年后,爹娘就相继去世了。所以对这个落魄少年都是嗤之以鼻,在这两个小孩吃完包子过后,两个人来到了浑水河边儿,落魄少年一屁股坐在了岸边,这位穿着破烂不堪的小孩站在他旁边捡起河边的小石子,一边向河中扔去一边说道“我叫林墨,之前在城里和城外经常都能看到你给那大户人家送柴火,你好像对读书挺感兴趣的,听他们口中对你的辱骂,我觉得我俩都是命运相同之人,我家虽然大户人家,但家里人也并不喜欢我,总感觉呢我家里面只剩下我一个人,就我一个人苟活着,以后沙河村这些坏小孩要是再敢欺负你,我打的他们满头四包满地找牙,把他们家的房瓦都捅穿”,落魄少年听了身旁这位少年的话,说道“你是不是会认字,如果会的话,希望你能多教我认识几个字”,这位叫林墨的少年一手叉腰,一手大拇指对着自己,语气豪迈的说道“少爷我认字不多,少爷我对念书二字不感兴趣,”,随即,蹲下来,手搭在落魄少年的肩上说道“我倒是可以教你如何报复你们村里面的那些小王八蛋,还有那些个老不死的”。落魄少年回答道“今天谢谢你,我想以后他们再长大一些,应该就不会这样了,书上说,能屈能伸,方为丈夫。我想应该有一定的道理”。林墨闻听此言,对这位落魄少年竖起大拇指说道“有志气!本少爷我交定你这个朋友了”。这还是落魄少年从小长到大,第一次有人对他说这样的话,愿意和他交朋友,像好哥们一样的朋友,或许是这么多年来,总是喜怒哀愁无人可以倾诉,一个人孤孤单单的默默生活着,听到的话最多的都是别人的辱骂,讥讽,嘲笑等,林墨说出的朋友二字竟然让他心里五味杂陈,有能让他内心得到一些安慰的触动,也有让他有点不可置信的幻觉,总的来说,好在这个是能让他心灵上得到一些弥补的好话。

落魄少年回答道“很高兴和你认识,你是我第一个结交的朋友。今天时候不早了,我还要回去我家拉牛出来吃草,然后再牵到河边喂水”,林墨这位所谓的大少爷回答道“行,那我也先回葫芦城去苟活了,改日再找你玩”。就这样,这两个无父无母的小孩在相互做了道别之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了。

沙河村是一个在浑水河边上的一个宁静又贫穷的小村,在这里,是落魄少年和林墨的苦难与希望交织的地方,也是他们从小长到大的地方,落魄少年生得眉清目秀,眼神中透着一股坚毅,虽生活贫苦,却始终乐观积极,一双眼睛灵动有神,透着聪慧,林墨身形有些高大,脑子却很机灵,两人年龄相仿,比落魄少年略大些许。

落魄少年的家是沙河村里最破旧的一间,破瓦漏雨的屋顶,漏风的窗户,每逢雨天,屋里就摆放着些接水的盆碗。但这位自称林大少爷的家却是住在葫芦城里的林家大宅,在他出生后,他的亲娘便在他四岁时就早逝了,他亲爹后来又纳了一个小妾,那个长相容貌洁白如玉,精致绝美,体态婀娜多姿的小妾又生了一个男孩,在此之后,这位林大少爷的亲爹便对他不管不问,一犯错或者不如他爹的意了,他爹对他好的结果呢则就是几句辱骂,不好的结果就是拿起放在祖宗灵位牌下的鞭子抽打这位林大少爷,每次都打的林墨哀嚎连连,仿佛在街道上都能听到这哭声四起的哀嚎声,他爹的小妾和小儿子在旁边也是冷眼旁观,有的时候这个小儿子还对着正在挨打的他做起鬼脸来,不知是因为他爹疼爱二儿子的原因还是因为那位小妾在其中挑拨的结果,反正从那以后呢,他爹对他这个长子没有一点出于父亲的关心,反而很多时候如仇人一般。经年累月,林家大宅里的下人和管家对这位林家的少爷自然也是漠不关心,到吃饭的饭点不问他一日三餐,穿衣冷不冷,仿佛没有这样一个人存在于林家大宅中一般。

和这位落魄少年告别过后,这位林家大少爷便也是回自己的林家大宅,刚进到院子的时候,恰巧被他爹撞见。他爹看见他这身破烂的衣裳邋遢的形象,却也不以为意,他爹对他说道“你看看现在的你,再看看你弟弟,你这兄长怎么当的!”林墨此时异常平静,一改往日不羁的说话口气,眼神带着一丝平静的神情,看着正前方回答道“自我娘亲去世后,你在意过我吗?”说完此话,他便往他自己的那间房屋走去,回到了他自己家的房屋里,从他亲娘去世过后,他的房间就被那位小妾妇人慢慢的换至到了紧挨着柴房的那间偏屋,一下躺在床上双手抱着头,一脸惬意的想着今日和那位住在沙河村的落魄少年的接触,想着那位落魄少年的经历,口中不自觉的长叹出一句话,“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呐。原来你也是苦命之人!”

阳春三月,微风如酥,轻柔地拂过沙河村,村边的沙河悠悠流淌,水波在暖阳下闪烁如碎金,河畔绿草如茵,其间点缀着星星点点不知名的野花,落魄少年如往常一样,身着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衫,正牵着大户人家的黄牛,缓缓迈向河边饮水。落魄少年明亮的眼睛中透露出满是与年纪不符的沧桑,生活的重担似乎已将他那小小的脊梁压弯了几分。

这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如春日里的黄鹂啼鸣,打破了落魄少年心头的沉闷。不远处,一个身着淡粉衣衫的小女孩,扎着两个俏皮的羊角辫,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她手中握着一个用树做成的柳笛,脸蛋红扑扑的,似两朵盛开的桃花 ,小女孩看到少年,脚步稍稍一停顿,清澈的眼眸好奇地打量着他和那头黄牛。落魄少年微微一愣,下意识地将头低了下来,满是一副怕生的神情和些许的不安,可小女孩却丝毫不怕生,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到落魄少年面前,脆生生地问道:“大哥哥,你家这黄牛怎么瘦成这样呀?”,她歪着头,眼神里满是关切和好奇,粉嫩的嘴唇微微嘟起,模样煞是可爱 。落魄少年有些窘迫,嗫嚅着解释道:“家里穷,草料寻得艰难,没把它养好。”说完,轻轻摸了摸黄牛的脑袋,眼中满是怜惜。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像是在思索着什么,随后将手中的柳笛递向落魄少年,笑嘻嘻地说:“大哥哥,这个给你,吹起来可好听啦,听了心情就会变好哟。”她的笑容如同春日暖阳,驱散了少年心头的阴霾 。

落魄少年看着小女孩纯真的脸庞,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柳笛。手指轻轻放在笛孔上,试着吹了起来,虽不成曲调,却带着一种别样的质朴。小女孩在一旁拍着小手,欢快地笑着,笑声在河畔回荡。就在这一刻,落魄少年心中那扇因生活困苦,无人问津而紧闭的门,悄然打开了一道缝隙,一缕温暖的光透了进来。

小女孩看到少年腰间别着一本书,好奇的问道“小哥哥,你还会读书识字呀?”,落魄少年脸上不自觉的神情问答道“这本书里我只认识的字不多,都是闲暇时间请教钟府的那位管家爷爷,连我这本书,都是他家少爷丢弃的书,也是那位老管家赠予我的”,“那小哥哥你知道君子二字的含义吗?”,落魄少年摸了摸头,眼睛上挑了一下,说道“君子心胸开阔、心地平坦宽广,因为他们行事光明磊落,不做亏心事,内心没有太多的私心杂念和担忧,我认为这应该是符合君子的行事准则的,这是我个人的想法。”扎着两个俏皮羊角辫的小女孩再次顽皮的问道“那小人呢?”“小人经常忧愁、烦恼,患得患失,因为小人往往是追求个人私利,心思比较狭隘,总是担心失去自己的利益或者算计他人,所以内心难以平静,”少年这样回答道。

这位年仅8岁的落魄少年虽然识字不多,但是对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这句话却是领悟得颇深。这位年小一岁的小女孩对着落魄少年夸赞了一番,说道“我爹娘让我去书院念书,但是我自己不喜欢念书,听书院先生教过君子与小人。你说的和我先生说的,我觉得是没多大差别的”,不知不觉间,已经是正午了。小女孩说道“我得回家了,不然我娘又要说我了”,说完此话,小女孩就朝着浑水河另一边的何家村一路小跑着远去了。原来这个小女孩正是沙河村对面的何家村的孩子,沙河村和何家村虽然仅仅只是隔着一条浑水河,但对面那何家村可是比落魄少年所在的这个村要好上太多太多,可谓是云泥之别,达官显贵居于高堂大屋,雕梁画栋间,绫罗绸缎为幔,每日珍馐罗列,出行则有高头大马与奴仆簇拥;而贫寒人家则蜷缩在破败茅屋,寒风从缝隙灌进,粗布麻衣难御冬寒,餐食不过是野菜稀粥,为求生计,只能徒步奔波在泥泞小路。达官显贵家中,歌姬舞女长袖善舞,丝竹之音不绝于耳,美酒在夜光杯中潋滟,佳肴摆满雕花长桌,而贫寒人家,孩童衣不蔽体,在昏暗屋内啃着干涩的窝头,为了下一顿饭发愁,家中唯一的桌椅也是缺腿摇晃。用此话来形容呀,是一点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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