襁中褓16浮出水面

段楚走在县城里,表情故作失落一般,其目的是让那些知道一点真相的人对他放低防备心,能对他多多少少说出一点真相出来。在走了几条街巷之后,终于是碰见了一位城里的富家子弟,富家子弟对于这个段楚来说也算是熟悉,毕竟曾经在考场外,对段楚冷嘲热讽的人中,他也算是其中之一,这位富家子弟今天看到段楚一脸失落的表情和知道他的落榜,也是对他提起了兴趣,走上前再次对着段楚开始挖苦和讥讽起来,段楚并没有把他的这些话当回事,而是反问了富家子弟一句话,我也听说好像你们这些个富家子弟,都很怕钟府的人。这位富家子弟觉得段楚的这句话问的好像有些多余,又有些无知,一边持扇子敲打得手掌,一边在段楚周围来回走动着,毫不掩饰的说道,小爷我也不和你打岔了,反正事已至此了,明说了吧,在这座葫芦城,我们这些个大户人家,都得看钟府的脸色过日子,难道还有谁是不忌惮钟府背后的势力的吗?像你段楚这种破落户,肯定是不知晓其中一二的。估计你呀,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今年的殿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在想钟府那位少爷为何能中状元,在这座县城里,对于钟府来说,还有什么是钟府办不到的吗,多说无益,你这一辈子穷苦命就断了这读书的念想吧,老老实实的回去种地放牛吧

段楚故意反问道,难不成他钟府还真敢明目张胆的篡改状元名额不成。这位富家子弟继续用嘲讽的语气说道,看来你还不算是很无知,对了,纠正一下,不是篡改,是安放!自己回家好好想想吧,竟然连钟府的底蕴都不知道的无知鬼。这位富家子弟说完便朝着前方走去,离开了,段楚听闻了这一番话,离他自己所猜测的答案也越来越近了些,只是自己不愿相信也不想面对这样残酷的真相。接着又听到城里一些人的饭后谈话,逐渐知道了更多关于钟府的内幕,原来钟正的爹之前也是状元,也是在葫芦县城里参加殿试中的状元,今年他儿子也是中了状元,这些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说钟府父子的状元都是他们自己安排的,想把状元的名次安放给谁就可以是谁。钟府其家族在朝中势力庞大,家族中也有修士在朝为官,权倾朝野,家族为了维护其颜面,便为钟正谋取功名,以便以后在朝中也好,还是葫芦城也好,都能站稳脚跟,根基扎得更深。

殿试结束后,钟正的家族就篡改了段楚与钟正的试卷成绩,将原本属于段楚的状元之名,硬生生地安在了钟正头上。对于钟府这样的家族来说,虽然不差这一个状元的虚名,因为状元对钟府来说其实没多大的意义,但是也不可能让这个状元的虚名落在别人身上,自己能得到的那自然是好,自己得不到的,也不会让别人所得,所谓有总比没有好,只要钟府在这县城一日,别人就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对于赚钱的一些买卖和生意亦是如此,好一点的情况呢,就是钟府占大头,其他家族占点蝇头小利不说,关于成本,钟府是一分不出,坏一点的呢,就是钟府直接拦腰截断。所以这些个大户人家才会连吃饭都得看钟府赏不赏饭吃。

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的段楚,对于听到的这些事情,有的事情让他不可置信,心里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有些不知所措。在经过一番思索之后,段楚决定前往钟府找到钟正问个明白,讨要回公道。

段楚怀着满腔怒火,直奔钟府而去。此时的钟府内,里面皆是大户人家的老爷和富家子弟的道贺声,林府的人也在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贵重礼品,钟府府邸大门高耸,朱红漆门,尽显奢华。段楚刚到门口,便被仆人拦住。他大声说道:“我要见你们家少爷,讨回属于我的公道!”仆从们纷纷哄笑起来,其中一人嘲笑道,这不是给我们钟府做了好多年苦工杂役的“状元郎”吗?就你这副寒酸模样,也想见我家少爷?趁早滚蛋,别在这儿丢人现眼!”段楚气得浑身发抖,怒目而视,却仍不肯离去,在门口大声的喊着钟正的名字,让钟正出来见我这一类话。

就在僵持之际,钟府大门缓缓打开,钟正少爷迈着悠闲的步伐走了出来。他身着锦袍,头戴玉冠,面如冠玉,嘴角挂着一抹轻蔑的笑容。看到段楚,钟正开口道:“段楚,不要觉得很意外,也不要觉得不公”,段楚看着眼前的钟正,在这一刻,让他感到特别的陌生,和之前他所认识的钟府少爷完全判若两人,本以为此事是钟正他爹所为,钟正并不知情,却没想到钟正却是一副早就知道一切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且还是由他一手布局。段楚怒视着钟正,咬牙切齿道:“钟正,你仗着家族权势,霸占我状元之名,如此行径,不怕遭天谴吗?”钟正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天谴?在这葫芦城,我们钟府就是天!你一个无权无势的穷书生,能奈我何?识趣的,拿了这袋银子,滚得远远的,别再让我看到你。”说罢,他便让下人随手扔出一袋银子,落在段楚脚下。

曾经一起玩耍的二人,如天真的孩童般,在他看来没有任何利益冲突和勾心斗角的友情,却变成今日这般,充满了讽刺,想到这里,段楚心中苦笑,继续说道“你难道忘了以前在夔崖是谁救了你的命,你今天却如此忘恩负义,做这般下作的手段”。钟正一脸嘲讽的说道“你是不是也忘了你以前没钱买书,是谁丢弃的书才能让你有机会能认识字的,你还不是读的是我不要的书,我对你难道就算是有恩了吗?你只不过是今日用那所谓的状元之名报了我昔日对你的恩而已,你偿还昔日的因果罢了”。再者说了,状元的名次,在这葫芦城来说,都是我钟府的,我钟正抢便抢了,你一个穷苦命的人,又能拿我怎么样,又能拿我钟府怎么样!对了,我再送你一份惊喜吧,钟正说完双手一拍。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钟府门口,段楚再熟悉不过了,此人正是何瑶,问道“何瑶,你怎么会在这里”,何瑶看着他,用讥讽的口气说道“钟正少爷有权有势,和你经历的那些,只是演戏而已,之所以时不时的陪在你身边,只不过是为了让你能用功读书,最后再让钟正少爷夺取成果而已,你看你还当真了,一条贫贱命,未必还想跃龙门不成”。 说罢,何瑶挽起钟正的手臂,转身走进钟府。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变化得如此之快,钟正直接杀人诛心一般,二人的话如一把把尖利的刀不断的扎进段楚心里。

段楚看着地上的银子,心中一阵悲凉。他弯腰捡起银子,用力砸向钟正,怒吼道:“我段楚虽穷,但绝不稀罕你这来路不正的钱财!今日之事,我定要讨个说法,哪怕拼上性命!”钟正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对本少爷动手!来人,给我打,往死里打!”家丁们一拥而上,对段楚拳打脚踢。段楚虽奋力反抗,但终究寡不敌众,被打得遍体鳞伤,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心中如万箭穿心一般。他不明白,为何两情相悦的二人,在此刻也是如此绝情。那一刻,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雨水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打在段楚满是伤痕的身上,也打在他破碎的心上。他躺在泥水中,任由雨水冲刷着自己,心中的恨意和绝望愈发浓烈。

不知过了多久,段楚缓缓从泥水中爬起,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离开了钟府,回到了家中,这十几年来,从小一个人就活在别人的屈辱的践踏之下,毫无自尊心可言,可即便是如此,段楚也从未对这个世界失去希望过,仍是怀揣着他爹娘儿时对他的期望和嘱托,让他自己好好的活下去就足够了,如今却是活的如此的狼狈不堪。他需要有一人能帮他讨回公道,他想到了他伯父当初留给他的东西,他拿起来他伯父临走时留给他的那一块玉牌,一手砸在地上摔碎。

在金霞山,此时的段南天正在宗门的一处试炼场地指导着林墨和段钦二人的修行,突然他识海中感受到自己那一缕印记的消失,正是留给段楚玉牌上的印记,他猜想肯定是家中的侄儿发生了什么事,不然也不会摔碎玉牌。于是,段南天让眼前二人先停止了修炼,对林墨和段钦交代了一些话,尤其是小儿子段钦,嘱咐他以后一定要听大哥的话,遇到不明事不要擅自主张,多向大哥征求一些意见,接着双脚腾空而起,御风往段枫的方向飞去,不多时,便来到了金霞山的一处瀑布下,段枫此时正在瀑布旁边的一处凉亭下盘坐着,周身灵气汇聚,雾气盘旋,听到有动静,段枫立刻站起身来,问道,爹,你怎么来了。枫儿,家中想必是出了些变故,我回沙河村看看是怎么回事,你把你弟弟还有林墨照顾好。我去去就回,段南天吩咐道。那爹路上小心,我自会照顾好他们。紧接着,段南天回到了宗门住处,带了几样东西后,便往段楚的沙河村赶回来。段南天心中猜测会不会是自己当初对那些村民的凶恶,导致沙河村那些村民对段楚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但是,即便自己每年过年回不去,也会让段枫回去探望一番,那些村民应该不敢乱来。想到这里,段南天觉得此事不会那么简单,脚步加快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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