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二神儿”是东北民间信仰中“跳大神”仪式的重要参与者,通常与“大神儿”(主祭者)搭档,共同完成通灵、请神、问事的流程。他们在仪式中扮演辅助、引导和沟通的角色,是传统萨满文化在民间演变后形成的独特存在。
“二神儿”又称“帮兵”“贴鼓的”“敲边鼓的”,在满族萨满传统中接近“栽立”,就是助手的角色。通过击鼓、唱诵、问答等方式,协助“大神儿”与神灵沟通,用固定曲调邀请仙家附体“大神儿”;调节仪式节奏,安抚附体后的“大神儿”,防止其陷入失控;将“大神儿”的模糊语言翻译成常人能理解的内容;仪式结束时唱送神曲,确保神灵安然离去。
仪式中,“二神儿”需敏锐观察“大神儿”的状态变化,通过即兴唱词回应。若“大神儿”颤抖不语,“二神儿”会唱:“老仙家您稳坐莲花台,有何吩咐说分明”; 若“仙家”提出要求(如供品),“二神儿”需代信众承诺满足。
“二神儿”需掌握大量神调、鼓点和应变技巧,传统上靠师徒口传心授。如今掌握完整技艺者已极少,濒临失传。在部分农村地区,仍有信众认可“二神儿”的存在。
而周二点就是家传的二神儿。十里八乡也是有点儿小名儿的。
这天,周二点儿接了个活儿,我们的故事也从这里开始。
周二点蹲在李家西屋门槛上卷着烟叶子,手指头冻得跟黄瓜似的。东北腊月天,呵气成霜,窗框上结的冰溜子得有半尺长。李桂兰搓着手在堂屋转悠,棉鞋底蹭得砖地沙沙响。
"二子,这香案整得行不?"她撩开蓝布门帘,探出个花白脑袋。周二点瞅了眼供桌上歪歪扭扭的铜香炉,三摞供果堆得跟小山似的,最顶上那个国光苹果直打晃。
"婶儿,把苹果往当间挪挪。"周二点叼着没点着的烟卷,从帆布包里掏出文王鼓,"待会老仙家落马,供果塌了可不吉利。"
文王鼓一掏出来,屋里平地起阴风。鼓面上蒙的蟒皮绷得死紧,八个铜钱穗子无风自动。周二点后脖颈子汗毛竖起来,这宅子阴气忒重。昨儿个李桂兰来请时说家里半夜老有女人哭,灶坑灰里扒拉出长头发,怕是招了脏东西。
"二神就位——"周二点抻着嗓子喊了一声,左手持鼓右手执鞭。鼓槌是用老坟头柳树枝削的,鞭梢拴着五帝钱。东屋门吱呀开了,李桂兰家男人扶着大神出来。这大神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胡三太爷座下香童,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此刻闭着眼,两脚拖地蹭着走。
周二点手腕一抖,文王鼓"咚"地炸响。"日落西山呐——黑了天!"唱词刚起,供桌上苹果咕噜噜滚下来,在砖地上转着圈。李桂兰"妈呀"一声缩到炕沿,她男人手里的烟袋锅子直哆嗦。
鼓点越来越急,周二点后槽牙咬得生疼。按规矩该是搬杆子请神,可今儿这调门越唱越邪乎。大神突然一个激灵,身子跟抽筋似的扭成麻花,嘴里发出"咯咯"的怪声。
"胡三太爷您稳当落马——"周二点脑门子冒汗,鞭子甩得啪啪响。往常这时候该是仙家附体问事,可大神突然睁眼,俩眼珠子血红血红的。
"还我命来!"尖利的哭嚎震得房梁落灰。李桂兰家五岁的小孙子哇地哭了,外头看热闹的村民炸了锅似的往外跑。周二点眼见着供桌上的白酒盅"咔嚓"裂成八瓣,黄表纸无火自燃,蓝幽幽的火苗子蹿起三尺高。
大神一爪子挠在自己脸上,血道子呲呲冒血珠。周二点抄起预备好的朱砂就往她脑门上拍,手腕子却被铁钳似的攥住。低头一看,老太太手上青筋暴起,指甲盖发黑,这哪是仙家附体,分明是恶鬼上身!
"天圆地方,律令九章,急急如律令!"周二点扯着嗓子吼,从裤兜里摸出雷击木刻的八卦牌。牌面刚贴到大神额头,她突然仰头喷出一口黑血,腥臭味熏得人睁不开眼。黑血溅在雪白的墙皮上,竟慢慢洇出个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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